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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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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凡崖上架起了一道彩虹桥,一头连着云海,一头伸向斜晖。一行白雁聚向天边,漫天飘着细细的小雨。
徐风上神抬起头,微雨拍打在他的面颊上,怀中的清雨已消失无踪。
他站起身,伸手在空中捞了一把,什么都没有。
为何医者只能医人,不能医心,更不能医世?
“师兄,好好活下去。”空中回声飘荡。
徐风上神闭起眼,身上没有再度泛起魔气。因为这场雨,彻底冲刷了他内心所有的仇恨。清雨在跌落万丈深渊时,却用尽全部的力气向上推了他一把。为了清雨,他不会坠落。
那道清雨死后出现的彩虹,足以驱散掉一切黑暗。
清雨落了一地。
观云赶到落凡崖接应的时候,崖顶只剩徐风上神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
迟了。
徐风上神裹在雨里,心如浸冰。风有再聚,雨复重来,清雨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幽冥仙君虽在紫霄宫碰了壁,但仍不肯放弃,于是便在天界各处医官的府邸安插了眼线。其中一个劫囚之人中了弑神鞭,伤势颇重,岂能不去求医问药。
徐风上神照常带着观云在天宫四处问诊,观云劝徐风上神稍作休息,他只是用嘶哑的声音说没关系。
北霄在御天台,收到了意为失败的讯号。
天边的清雨,飘零而下,与天作别,落地而归。
夜里,乘风殿内尽是无眠之人。
北霄和观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若是他们把准备在朝天会揭发穹昊真君的事情说出来,是否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呢!
却听徐风上神说,清雨仙子的选择,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她的恨唯有她自己能够化解。清雨是个爱笑的人,定然不希望有人为她伤心歉疚。
观云对着一弯冷月陷入了回忆。徐风上神已向她交代了两人的渊源,原来昔年为避天雷躲在石像下的白凤凰,竟是清雨仙子的先祖。可惜,我到底没能救下他的后人。
第二天,徐风上神带观云回了忘尘山。观云本打算留在天宫,与北霄一同参加宴会,有了她的指证,事情会更有胜算。但北霄有所顾虑,并未同意。续元珠为上古至宝,若非续元珠,天灵山一族不会遭此大难。若被天界知晓观云的存在,恐怕会多生枝节。且天族与天灵山一族素有嫌隙,观云的出现未必会使事态朝好的方向发展。
朝天会如期举行,天宫里群仙满座,盛景繁华。
北霄头束玉冠,身披白袍,站在御天台上俯瞰整座天宫。晨起雾浓,天宫楼宇在飘渺的云层中时隐时现,近的看不透,远的看不清。
北霄踏上高耸入云的阶梯,每一步都稳重如山。巍峨的乾坤宫,此刻聚集了三界中几乎所有上仙以上的神仙。
许久未曾露面的天帝,此刻正于大殿之上正襟危坐,他束起一头黑发,头戴冕旒,身缠龙纹,威严赫赫。
朝天会是体现天家威仪的盛会,虽隆重,但又并非正式场合,只是君臣同饮的一场宴会罢了。朝天会一百年举行一次,而天帝已有三百年未曾参加过了。
“臣祝贺陛下出关,陛下又增仙境,可谓普天同庆。”站在一侧举杯恭贺天帝的人,正是坐于堂下首位的穹昊真君。此人向来节俭,身上从不镶金戴玉,即便如此隆重的场合,也只是一身最普通的长袍而已。
“朕闭关修炼的这些日子,全赖卿家尽心辅佐,这一杯,朕与卿同饮。”天帝扶住五色琉璃盏。
“臣不敢,天界各宫主神有幸不负陛下所托,三界之内一片祥和,全赖陛下天福庇荫。”穹昊真君谦退道。
“此杯,朕与群仙共饮。”天帝举杯,环视座下宾客。
群仙谢恩,举杯共饮,殿内欢声一片。
北霄面前的酒一口也未动,他起身,缓步走到了大殿中央,向天帝行礼。
天帝见北霄来到近前,正要举杯。
“臣有事启奏!”
“今日群仙相会,可算家宴,无需如此正式,直言无妨。”天帝唇边带笑,顺势放下了酒杯。
“臣要状告一人!”北霄高声道。
群仙听见北霄的话,立刻沉默不语,大殿之内一片静默。
“上神!今日乃是朝天会,宴席之上实在不宜商讨朝事。状告之事,理当到司神殿……”成辉上仙从天帝身侧向前走了一步,躬身道。
“成辉,让他继续。”天帝敛了笑意,目光威肃。
“臣要状告的正是司神殿主神,穹昊真君。穹昊真君其罪有三:罪一,包藏祸心,诬陷忠良;罪二,杀人夺宝,灭族掩祸;罪三,欺君罔上,涂炭生灵。”北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穹昊真君颓着身子,双膝跪地。天帝拍案发怒,众仙哗然。
朝天会只开了一半,众仙便散了,主要的仙官此刻都聚集在司神殿里。堂上坐着的人,已不是司神殿主神,而是天帝。只因这天宫之中,已然没有比司神殿主神更大的官职了。司神殿主神触犯天规,干系重大,此刻除了天帝,当真无人能审。
穹昊真君和北霄上神一左一右,一个跪着,一个站着。
“北霄,你可有证据?”天帝坐于堂上,问道。
北霄上前一步,“容臣一一禀奏。”
“日前,镇灵宫的长泽找到臣,向臣告发了下界水淹长湖一事。此人现居长湖水泽,陛下只需传唤他与长湖水君到场,便可知事情真相。”
不多时,长泽和长湖水君走进了司神殿,穹昊真君不由得低头拭汗。
长湖水君刚一入堂,便跪下磕头,“天帝陛下恕罪,罪仙一定如实招来,不敢有半句欺瞒。”
长泽跪在水君一旁,亦向天帝行大礼。
天帝示意成辉上仙上前问话。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成辉上仙向下俯视,狭长的眼咄咄逼人。
“罪仙长湖水君。”长湖水君双手拄着地面,不敢抬头直视天威。
“罪仙镇灵宫长泽。”长泽回道。
“水淹长湖一事,可与穹昊真君有关?如实回禀,天帝面前,不得有半句欺言!”成辉上仙向堂下之人施压。
“罪仙不敢,确实是穹昊真君派了亲信,暗示罪仙水淹长湖,致使长湖县以及附近几个小县受灾,死于水灾的下界百姓有三万余人,无家可归者二十万有余。后来,穹昊真君又向罪仙施压,罪仙不得已,又强取了几千精怪的内丹,事后又杀了他们灭口。罪仙并非逃脱罪责,而是这整件事却是穹昊真君指使。罪仙只是下界一个水君,无力违抗天界上神,请天帝陛下明察!”长湖水君接受了上次被北霄审问时的教训,绝口不提长生草三个字。
“可有人证、物证?”成辉上仙追问。
“那封信已被烧毁了,烧毁信件的人,就是在堂外站着的,穹昊真君的贴身仙官全忠!”长湖水君颤抖着手臂,向后一指。
“冤枉啊!天帝陛下,小仙绝没有做过,真君为什么要水淹长湖!他根本没理由这么做。此人满口胡言,污蔑上神,理当处以极刑,灰飞烟灭!”全忠连滚带爬,从堂下一路跪行到堂上。
“大胆!陛下面前,岂容你多言。”成辉上仙呵斥道。
天帝默不作声,朝成辉上仙斜了一眼。
“将全忠同长湖水君一起打入穹天间,由扶危真君主审,细细审问,其他相关人等收押待审。”成辉上仙向堂内天兵下令道。
“这是一罪,还有一罪。陛下可还记得两百年前天灵山一族背叛天界投靠魔族之事?”北霄接着说道。
“记得!怎么,这件事也与穹昊真君有关吗?”天帝疑道。
“天灵山上有一件女娲至宝,名为续元珠。穹昊真君派人闯入天灵山,杀了数众天灵山族人,强取了此珠。天灵山一族走投无路,这才落入了魔族的陷阱。”北霄字字铿锵。
“此事当真?”
“天灵山失去续元珠的庇佑,便会成为荒地。穹昊真君杀人夺宝,却谎称是天灵山一族自愿献上,如此谎言,岂不荒谬。”北霄娓娓道来。
天帝朝成辉上仙看了一眼,成辉上仙忙道:“来人,立刻彻查此事。”
“还有呢?”天帝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