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戏之椿蝉》任圭月

17、负伤的剑无极银燕

　　方才他一进来，先是看见云十方。惊讶道：“云十方，他也在这里？”

　　又看见了萱荣，想起了他们曾经在地部见过，记得还是银燕介绍给他的。

　　既然是熟人，便立刻闪了过去。萱荣本是要把滚好的药丸装袋，正转身时，眼前突然窜出了一个大黑影，吓得她咯噔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仰头看过去，定睛一瞧，竟然是剑无极。

　　两人对视了几秒，一个笑着，一个呆着。剑无极见她和自己那笨牛师弟一样反应慢，不免生出好玩的心思，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

　　俏如来背着银燕走在后面，看见剑无极行为说话没规没矩，提醒道：“剑无极。”

　　剑无极笑看过去，见俏如来背上的银燕，挪步走过去：“俏如来啊，你还是管管你家小弟。等他醒了，麻烦提醒不要在战斗的时候心不在焉。人家杀招都到眼前了，还傻乎乎地不知道躲。”

　　银燕昏着，被俏如来放到床上。萱荣也跟着过去，看银燕浑身都是汗，身上头发都是尘土，可怜巴巴的样子。

　　再看一眼剑无极，他正伸着一只胳膊倚在床架上，歪歪斜斜地站着，神情很是无奈似的盯着银燕紧皱的眉毛。身上也是灰扑扑的。

　　两人这些天在外是一直风餐露宿吗？把自己搞的像是掉了一层颜色。

　　俏如来要将银燕扶着半坐起来为他疗伤，萱荣上前帮忙扶着了他。

　　俏如来：“多谢。”

　　萱荣趁机为银燕把了一下脉，发现他多受内伤，但这不打紧，俏如来用内力就能治好。不过这一下，让萱荣看出了银燕急躁易怒，心火过旺、肝气郁结。

　　看来银燕有很重的心事，使他烦躁。

　　俏如来给银燕疗完伤之后，动作温柔地扶他躺下。

　　剑无极问：“怎样？”

　　俏如来说：“内伤已无大碍，还需静养一些时候。还有些皮外伤。”

　　他转向萱荣，还不待他开口，萱荣已经点头。

　　“多谢，皮外伤还劳烦小荣姑娘了。”

　　剑无极又问：“那怎么还不醒呢？”

　　“银燕似乎陷入了梦中。”俏如来解释道，“看他神情，恐怕只有梦醒才能苏醒了。”

　　他看向银燕，萱荣站在他身边，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俏如来很担心银燕。

　　一声惊呼插入：“什么？！所以他是睡着了？！亏我还担心他伤势，真是气死人。”

　　剑无极很不爽地抱紧了剑，话虽如此，一双眼却还是满含着关切之情。

　　俏如来：“剑无极，你也受了伤，坐下我为你疗伤吧。”

　　剑无极无所谓地挥挥手：“我没有大事啦！”

　　“你不用介意，让我查看一番可好。”俏如来语气温和地说。

　　剑无极还是摇头，萱荣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

　　剑无极觉得她奇怪：“你干嘛？诶？你怎么瘸了？”

　　“小荣姑娘，你的腿好多了。”俏如来语气中含着欣喜。

　　萱荣谁也没理，只是默默伸出食指中指，点了一下剑无极的腰侧。

　　“嗷！”剑无极像是被电打了一下，啊呜痛呼了一声，跌在了椅子里。

　　“你做什么！小哑巴，我与你有仇是吗？”剑无极竟然痛出了眼泪，不停得摩挲被点的那一处，“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哪里会这点穴的功夫？”

　　萱荣看向俏如来，俏如来明白过来，替萱荣解释说：“小荣姑娘不会点穴，刚才根本没用什么力道和手法。剑无极，是你受了重伤，此穴位不得受刺激。”

　　剑无极瞪着萱荣，语气十分委屈：“知道我受了伤，还故意点我。你看着人小小的，心眼是大大的坏。”

　　“好了剑无极。”俏如来似乎在忍笑，“你就让我替你疗伤吧。”

　　这下剑无极没拒绝了，俏如来带着剑无极去石榻上坐下。

　　经过萱荣的时候，俏如来微偏了下头，朝萱荣偷偷勾了唇。

　　萱荣也抿嘴笑了，像是一朵俏皮的桃花。

　　俏如来给剑无极疗完伤后，剑无极就四处找吃的。萱荣正在熬药，听他嚷嚷着饿，想到自己一个人本没关系，现在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本身就和牛一样能吃了，还都受了伤，应该要加点营养才对。

　　萱荣把自己的想法写给俏如来看，俏如来很是惭愧：“你说的有道理，对不起小荣姑娘，是俏如来太粗心了，没有顾及到，你这些天在这里也是受苦了。”

　　萱荣摇摇头，剑无极凑了上来：“你们在说什么？”

　　“剑无极，你有没有想吃的，我为你们准备来。”俏如来问。

　　“啊。”剑无极来劲了，“那我要吃烧鸡，还有粉丝焖虾仁。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俏如来啊，你哦一定要给我弄来几坛陈年好酒啊！”

　　他话音才落，萱荣很不赞同地摇头摆手。

　　俏如来也说：“剑无极，你伤势未愈，酒就暂时别饮了。其他的都可以满足。”

　　剑无极一听脸拉的老长：“不给喝酒？知不知道，我要是一辆车，酒就是我的燃料啊。你见过没有燃料就能跑的车吗？你见过吗？”

　　萱荣诚实地摇头，确实没见过。

　　“就是嘛！”剑无极冲萱荣嬉笑，“所以小大夫，能不能喝？”

　　萱荣摇头。

　　“啊！”剑无极抓耳挠腮地跑开了，嘴里嘟囔着，“你的头是拨浪鼓吗？我不管，你们不让我喝，我自己也会出去买的。”

　　萱荣和俏如来忽视了剑无极的强烈需求，她写了一张食材清单给他。

　　俏如来接过来：“我会带来。对了……”

　　方才两人一直在忙剑无极和银燕的事，还没有说话的机会。俏如来这才将小非的事情告知了萱荣。

　　萱荣听得小非情况很好，心中十分高兴。眉眼都弯了起来，她笑的时候，上唇会变薄，露出一点点上齿。原先温柔秀气的长相就显得可爱俏皮，像一只小兽，

　　俏如来受她感染，也微微笑了。他一翘起嘴角，就算是半面笑颜，也似雪中盛放的最艳丽的花。

　　萱荣晃了一下，抿了唇低下头去，感到一些羞怯。

　　真的很好看啊。

　　“小荣姑娘，等云前辈苏醒过来，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小非吗？”

　　萱荣点点头，问：【中毒的人，怎么样？】

　　“回来的人，都能保住性命。只是无法习武了。”

　　这种情况已经是他们尽力而为了，虽然并非皆大欢喜。

　　萱荣心中难免沉重几分，她目送俏如来离开后。转身一看剑无极，正站在银燕床前，抱着剑弯着腰，故意戳着银燕的脸蛋玩。

　　萱荣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给了剑无极。剑无极直起腰，冲着萱荣展齿一笑：“多谢你啦，萱荣。”

　　他喝了一口，苦得闭眼吐舌头。道：“啊这药，太苦了。我不爱苦的，我不喝了。”

　　抬起眼皮一瞧，那不会说话的小大夫睁着一双圆黑黑的眼睛，无比真挚地看着他。

　　剑无极：……

　　算了，萱荣不会说话，也不能和她辩上一辩。剑无极便觉无趣，又不好真的让她为难，像是欺负小孩似的。

　　他呸了一下：“好吧，喝就是了。”

　　他仰头喝了。药滚下喉咙之后，苦味才蔓延进口腔，越来越浓。

　　“这是毒药！毒药！”

　　萱荣见他五官扭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若是她有糖，倒是可以给一块解解苦，可惜她什么也没有，也就爱莫能助了。

　　吃了块干粮，喝了好几杯水，俏如来才压下了嘴里的苦味。

　　他吐槽道：“俏如来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给你吃这个。你这个小身板，估计都营养不良了吧。真是有够过分呐。”

　　萱荣烧火，他就抬着水往锅里倒，嘴上就没停过，也不管萱荣不会说话，只把她当听众。

　　不过萱荣确实是认真听的，剑无极每次问她“你说是不是啊”“对吧”“气人吧”这类的话，她都能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剑无极正谈及他和银燕受伤的来龙去脉，原来他们二人途中一直在替北上的三支队伍清除追杀的西剑流忍者。后来又遇到景门、生门、休门队长联合追杀。

　　剑无极对银燕在战斗中的表现疯狂饶舌了一番，对着萱荣大吐苦水。

　　“一路上，这个雪山银燕，就魂不守舍！也不吃，也不睡，也不陪我饮酒，总是别扭的很。那个脸，天天拉的老长，看得我真想打他一顿啊。你说，他这样，能救出谁？他自己先死了。真是气死人了。”

　　“三门队长同时找上门来，真田隆三打不过我这个天才剑客。说实话的，他真的很菜，脾气还特别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银燕这个小子，对着雨音霜打架还心不在焉，搞的我还要分神去救他。真是个笨牛啊，你说是不是？”

　　萱荣眨眨眼。

　　“真田隆三本来很菜，结果他恼羞成怒，解除了身上的溘钨斯封印。哇！一下子变得不得了了！差一点，差一点，我这个笨牛师弟就要变成铁板牛了。”

　　剑无极此刻恰好把水全都倒进了锅里，锅盖一盖，突然不说话了。

　　萱荣：？

　　“别这么看我，没然后啦。俏如来出现，把我们救了。”

　　剑无极说罢把萱荣从锅灶后面提溜了出来。

　　“你别搞了，我来吧。你去看看银燕，他怎么还没醒啊。”

　　灶台里的火光将明明灭灭的阴影洒在剑无极的脸上，终于使得这容颜显出本来的深邃孤傲。

　　萱荣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似乎满腹心事。

　　但那一瞬间的冷峻立刻就被剑无极自己清除了，一开口，又是一副轻慢不羁的模样。

　　“喂，快去呀。我都分不清你是人还是柴火了。”

　　萱荣回过神，往银燕的床榻走去，却听得银燕痛苦的呢喃声。

　　“剑，剑无极！真田隆三！不要！”

　　“剑无极！”

　　那呢喃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银燕直挺挺坐了起来，从梦中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