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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道演唱会 ...


  •   庆市体育大学男生宿舍楼,烈日蒸发出厚重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童画踮起脚尖,一手叉腰,眉心拧成个“八”字。“告诉你多少遍了,你怎么还穿个篮球背心,你故意的吧!”童画的脸色气得发红,也有些天气的因素。

      她的男朋友秦响把头歪向一侧,耳朵正牢牢抓在童画的另一只手里。“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换。”

      秦响揉搓被揪得发红的耳朵,感觉右半边脸都是烫的。“小花,你手也太黑了。比起穿跨栏背心,我觉得被拍到脸肿的弟弟更让秦漫丢人。”

      秦漫,庆市最顶尖的娱乐公司琴川力捧的新人偶像。经过一年不分昼夜的艰苦训练,将在今天的庆市体育馆举办出道演唱会。

      琴川的运营造势令人折服,路过的几趟大巴也印着演唱会的宣传海报。流畅紧实的腿部线条、飞扬的蓝色裙摆、卷曲的发梢,在庆市夏季最炎热的日子里传递出清凉的信息。确实是心旷神怡、引人注意。

      “少废话,给你十分钟!”童画作势要打,脸却笑成了花。她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想要对方妥协,打扮得更正式一些。笑成花的童画和记忆重叠。秦响看着,神色发愣,他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小花的场景。

      那是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一头栽进他的怀抱。胸口传来沉闷的响声,不疼,却令腔子里的东西轻微颤动。秦响觉得不大舒服,心脏异样的感觉算是第一次。他将这异样感归咎于女孩头发里的残破花瓣,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摘下来,揣进口袋。

      女孩生的甜美,笑容灿烂,秦响正要开口询问对方的名字,怀里的脸就变成了后脑勺。女孩像只鹿似的,逃得很快,他愣在那,被训导主任扣了三分,口袋里装着对方头上摘下来的蔷薇。

      女孩的名字是童画,这是当天下午姐姐告诉自己的,她是姐姐的同班同学,一同练了三年的中国舞,在少年宫,是饭桌上经常会提到的“那个朋友”。

      第二天,他在教室门口等她,淡黄的信封上黏着粉红色蔷薇,不是口袋里的,是新摘的。信封交出去,被纤细的双手打开,蔷薇花瓣的信纸上写着唯一的一句话:“你好,小花。”自此,他们形影不离。

      秦响的眼前划过五根玉指,越过记忆将他捞回现实。“快点啦!再不上去,要迟到了。”

      秦响点点头,转身向宿舍楼跑去,的确,今天称得上是大日子。秦漫,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小花最好的朋友,作为五人女子组合cookie的c位,正式出道了!一年的训练有多辛苦,即使是有些迟钝的自己也看懂了。偶尔三个人一起出门,小花的手指都会去数姐姐的肋骨,上个月还合身的衣服再见面就大了一圈。

      他本想穿的随意些,以免姐姐看到,上台紧张。但小花说的永远都对,姐弟俩血脉相通,心连着心,他希望姐姐得偿所愿,一炮而红,秦漫便知道。

      “穿帅一点!”小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头招手以示清楚,笑着上了楼。

      衣柜里大半是篮球背心,作了六年的球员,这是秦响最舒服的打扮,一年365天,就像是秦响的背心个人展。但童画不介意,用她的话说:“人长得帅,披麻袋也不会赖。”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戏言,反而是中肯度百分之一百的实在话。

      秦家姐弟,姐姐瑰姿艳逸,弟弟醉玉颓山,追求者要从中学时代的大门开始排队,即便秦响早早有主儿,也不乏有“色欲熏心”、秋波暗送者时时上门。当然,都被秦响无视了。

      衣柜顶层躺着个精致的礼盒,米色天鹅绒,装点淡黄色蔷薇花,那是小花送给他的礼物。“就它了!”秦响轻柔地打开盖子,换上洁白的短袖衬衫,被他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黑黄相间的斜纹领带,刚好搭配小花的流星水手服。

      书桌上立着灰色的时钟,秦响瞄了眼指针,转头跑出了门。童画还在楼下,正用两只小手遮挡阳光,秦响加快脚步,到她身旁撑起伞来,顺便自然地,十指紧扣。两人走在校园里,右臂贴着左肩,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七点半,两人准时到达。童画头顶可爱的应援兔耳,秦响手戴黑色的周边手环,在检票口一边排队,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咬着粉红色棉花糖。

      童画生得一张小口,啃食地十分狼狈,没一会儿就弄得满脸糖丝儿,秦响浅笑着,用拇指帮她抹去。

      “喂,漫漫!到了到了,我们就在检票口呢,马上就排到我们了。”秦漫的电话打到了小花手机上,秦响苦笑,心想秦漫到底是谁姐姐,总是跟小花亲近更多。

      “贝贝应该已经在里面了,他们台是今天的受邀媒体。你快准备吧,我们要进去了,一会儿见!”小花挂断电话吐吐舌。

      “你姐跟你一样,絮叨个没完。”

      “没有吧,我怎么看你们两个才是亲姐妹。”秦响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食指划过童画的鼻梁,正要打闹,检票员就伸出了手。

      内场第三排,两个正对舞台的位置。体育馆内已经塞了大半的人,cookie的前期预热得到了极好的反馈数据,票务售罄也不稀奇,算在预料之中。

      座位上,童画塞了满满一嘴的玉米花,翻看着VIP坐席赠送的写真册。“还素泥杰杰坠好扛。”口腔里实在没有空隙,童画鼓着两个腮帮子冲秦响说。

      事实上,秦漫是她19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包括在电视上。正想着,体育场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的正中央,一束聚光灯照耀在雕刻般的美人身上,她昂着头,仰面朝上,金色的荆棘冠仿佛镶嵌在她那瀑布般的黑色卷发上,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眼下点缀着金箔,鼻梁高挺、笔直,泪痣,红唇,亮片材质的黑色抹胸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和事业线,却丝毫没有俗艳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修长的颈部吧,锁骨呈一字形,活像那暗夜里走出的深海精灵、也像那撕破夜空的血魔女王,她是秦漫。

      偌大的体育场座无虚席,却在这个瞬间陷入死寂,人们忘了呼吸,甚至是不敢呼吸,这一刻,舞台上的秦漫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本身。只见璧人朱唇轻启,贝齿微露,动人的歌声飘荡在场馆上空,舞台的四角烟雾腾起,淡淡的黄色,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如入仙境。

      当舞台全部的灯光重新亮起,秦漫的队友依次亮相,场馆的热闹与喧嚣也重新恢复。一曲唱毕,整座体育馆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数万人同时呼喊一个名字——秦漫。小花笑了,她攥紧秦响的手心满是汗珠,“漫漫!”小花站起身,依然握着秦响的手,她大声呼唤着秦漫的名字,随即,一颗晶莹饱满的泪珠夺眶而出。

      “漫漫,我为你骄傲。”

      演唱会的第二支曲子是girl crush风格,秦漫换上拼接热裤和黑色紧身露胃装,荆棘冠被单侧精灵耳饰取代,一侧长发别在耳后,随着热辣的舞蹈动作在空中甩动,卷曲的发尾不时撩拨腰侧,将人的注意力向完美的腰线引去,高腰短裤间露出若隐若现的马甲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小花捏着自己肉感的上臂,“都是大胸妹,差距大到不科学。”小花将怨念的目光投向秦响,戳了戳手臂,硬邦邦,再敲敲大腿,还是硬邦邦,不禁又一次鼓起了腮帮子。“你们老秦家什么基因啊!”

      秦响笑出了白花花的牙齿,揉了揉小花的头:“我喜欢。”

      小花装作不领情地别过头去,按亮了手里的仙女棒,这也是今天的应援品。就这儿一会儿的功夫,秦漫已经来到了舞台边,正在和前排观众游刃有余地互动,一点儿都不像初次亮相,想必是练习了很久。她看见观众席上的小花,又看了看边上的秦响,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食指将一缕长发缠绕成圈,捋回到耳侧,连细节都是美得,美得摄人心魄。

      转世狐仙,小花再一次想到这个词。那时是初一的暑假,庆市最闷热,也是太阳最大的一个下午,小花与秦漫,就这样相遇了。

      崭新的舞蹈教室,三面洁净的落地镜,一面明亮的落地窗。秦漫就站在教室的正中央,阳光从她的背后撒下来,第一眼,童画的心跳漏了节拍。

      她想起幼时在乡下老家,老杨树下眯眼纳凉的红尾火狐,时不时优雅地舔舐爪尖,时而舒展,时而慵懒地卧成一团,怎样都美,怎样都夺目。童画的头微微有些发晕,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界,误打误撞的遇到了小狐仙,要不然,这偌大的房间,怎么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童画的恍惚被狐仙打断:“你也来早啦,我还以为只有自己记错了时间呢。”精致的小瓷人儿微微一笑,童画只觉得本就亮堂的舞蹈教室又刺目了几分。原来如此,是记错了时间。

      “我叫秦漫,你呢?”瓷人儿接着问道。

      “童画,我叫童画。”

      “你真漂亮。”她说,她说。

      “我喜欢你。”又是异口同声。

      “我们能做朋友吗?”第三次了,她们走近彼此,在阳光里,拉着手,笑出了声。

      谁说不是记对了时间呢?

      童画看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五官小巧,下巴尖尖,一张小小的薄唇,颜色浅淡。手中拉着个同自己一般个头的女孩儿,五官深邃大气,又不乏精致,极为高挺的鼻梁仿若雕刻,大眼浓睫,唇如朱丹。好像一副左右相反的画作,却不违和。童画想,假若世上有另一个自己,就该是秦漫这样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想法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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