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红狐》嫚诗舒鴍

35、三十五

　　张妈在一栋稍显老派的别墅前下车，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抖着手捡了一把插进生锈的锁孔里，大门沙沙响，张妈走了进去，朝僻静的外面看了一眼，把门反锁好，慢慢朝楼上走去。这里，一年她来一次，但从未告知过张乔它的存在。
　　张妈走过大厅，遥遥望着那张放大的照片，频频叹息，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可知道，这么多年了，她从不敢把张乔带来见他，甚至决口不提关于他的事，为的就是，张乔能平静的过完他的人生，不需要重走他的老路。
　　“哎哎，这是命啊！这孩子为什么和你一个德性，不让做的，偏偏要去冒险？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欠了你们的！”张妈走过去，轻轻抚摸镜框，那里又堆满了灰尘，相片中的人一贯温文尔雅，笑得人畜无害，不问她活着的世事艰辛。张妈心里又沉沉的压了下来，像被人用千斤重锤狠命的敲击。
　　“你只知道我阻拦你埋怨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爱你呢？你说，你就那样走了，还白白搭了我一个女儿，那么小的一个聪明剔透的孩子，她才两岁，你怎么狠心把她交与敌手？使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说你会救她出来，你天天看着她，不会有事。即便你没了，政府也会救她，可是你没了，我的女儿呢？怎能不让我怨你？你让剩下的我怎么活？难道我的儿子也一定要走老路么？我不能让他重蹈覆辙，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们就剩这么个儿子了，我害怕哪一天连他也没了，我岂不是白白的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张妈哑声说完，又颓然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思考。
　　直到暮色下来，张妈才起身出来，她从这栋荒弃的别墅门口抄小路走，穿过树荫，踩过路边堆积的树叶。半个小时后张妈站在小站台处拦车，急急的往家赶，怕西尔黑下天来害怕，那样的滋味，她在曾经无数个夜晚体会过。
　　“小姐！”张妈擦了擦在车厢里闷出的汗，边叩门边轻声叫了一声，里面并没有回应。
　　“可能又看书睡着了！”张妈自个说了一句，脸上慈爱，拿出钥匙开了门，边往西尔的房间走边还想着，她的女儿在的话就应该是西尔这样的，文静又不显懦弱，大气又不失端庄。
　　“小姐！”张妈没有在房间看到西尔，又跑去敲卫生间的门，最后一扭门就开了，小姐跑哪去了呢，张妈又认真查探一遍，突然醒悟过来西尔可能做了什么，不禁慌了神。
　　“雨婕小姐！”张妈最后唤了一声，别墅里除了张妈的回声，一点西尔的气息也没有。张妈颓然的坐在那盏吊灯下，这才想起应该先开灯的。
　　茶几上有一张纸，张妈拿起来，果然是西尔的笔迹：张妈，我去找卡卡了，这样的关键时候，我怎能让他一个人徘徊在荒野？若是他有意识还好，可是他根本就不会有人的意识，身上还中了那么多枪，别人见了，都会把他当怪物，他现在需要我。我会循着血迹去，报上的他不是流了那么多血么？张妈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另外告诉厉岩，我念雨婕活着出去，一定会和活的念雨枫回来，他可得把公司管好了，不要找我！
　　“我可怜的孩子们！”张妈看完，喃喃叹息，眼里又现了雾色。
　　厉岩接到张妈电话，以为她担心张乔，又见张乔一下午都颓废，忙说：“我把电话给张乔！”
　　“不是的厉少，我是找你，雨婕小姐离开了！”张妈在那边把详情说了一遍，厉岩眉头紧锁。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给她静一静，不曾想她竟是早有打算的。“我得让人马上把她找回来，怎么能这么固执！”厉岩站在病房里烦躁的说了一声。
　　“我看算了，雨婕小姐要做的事情，根本没人拦得下她，连少爷也无可奈何，不然少爷就不会费这么多心思了！就让她去吧，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些，她从来不知道少爷瞒着她都做了这么多事，少爷这时候，也是最需要她的！”张乔抬起头，突然老气横秋的来了一句。
　　“可是她怀了孩子，要是有个好歹，对念雨枫，我就太愧歉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总得给他保个血脉！”厉岩急躁了，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根本就毫无卡卡的音讯。
　　“这个放心，雨婕小姐会有分寸，她是个聪明的人！而况我相信，少爷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出事的人！”以那么神奇的恢复能力，他会没事吧，张乔想。
　　“我赞同张乔的话！”厉柯伸出头来冒了一句。系寻微微皱了眉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些科学家这次恐怕会出动了，这才是他和系觅前来的最大原因。
　　“我看，张乔和厉小姐需要照顾，念雨枫的破公司也需要管理，厉岩就留下来好好照管这些，让我妹妹帮你们，她也懂一些药理！我去找念雨枫吧，就当我这次浑水趟大了，帮人帮到底，多交个朋友也好！”系寻看了所有人一眼，悠闲的说道。
　　“这样也好！”张乔是见识过系寻的实力的，当然，他还跟着卡卡见识了系家的实力，忙点头附和。张乔点头，厉柯马上赞成，厉岩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剩系觅闷闷不乐。她要跟着系寻走吧似乎有点不仗义，不跟着去吧她又有点不舍，明明是说好这次好好放个假带她出来玩的，最后却把她一个人扔下了。他总是有那么多忙不完的事，系觅显得有点失落。
　　“怎么了？你不高兴？”出来的时候系寻敲了敲系觅的头。
　　“没有！”系觅只回了两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
　　“乖，听话，好好待在这，等哥回来再带你去玩！”系寻好笑的说了句，就她那点心思，他差不多都知道了。
　　“滚，你肉不肉麻，每次都是这样！”系觅挥了一下手，挡开系寻又要靠过来的头，上前走了。
　　“系觅，你别这样，我说过要带你去玩，到时候就一定会带你去，直到你玩得满意为止！”系寻在后面喊了一声，垂了一下眉眼，他也不知道这样和系觅走下去是不是对的，但他就是想满足她的愿望。
　　“知道了！”系觅转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去了她住的房间。
　　森林边上，一名女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停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她穿着松垮的衣服，正低着头细心的寻找着什么。终于抬起头，脸上坚毅，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微微红了眼圈。
　　她是西尔，她沿着卡卡的血迹找到了这座森林边上，终于没有了卡卡的血，真好，西尔想，却又为卡卡流了这么多血心痛。她宁愿自己漫无目的的走，也不要他流这么多血，她更担心的是，别人因为这个印记更快的找到他，使他陷入危险。
　　西尔看了看，里面有好多条路，但她选了最狭小的一条，那条路走着走着就又没了方向。西尔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她相信自己走的这条会是离卡卡最近的，她有感应，而况狼人是不可能沿着某条大道走的。
　　卡卡，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向你靠近，一定是这样的，你也在凭本能等着我的到来对不对？还是，你已经变回人形，正在某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西尔想，从巨大的背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来，她带了足够的食物，连着卡卡的那一份，于是显得有些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