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是酢浆草》裴如心

35、第 35 章

　　第三十四章职责

　　对比帝都星的浮华奢靡，通古斯的境遇可就不那么好了。

　　在第一军团所有人到达后，他们开了场军事会议，会议上定调这场事关改造人战争的打法基调排兵布将，之后，洛川找顾长阑单聊了一场。

　　顾长阑是第一军团的主帅，从学生时代就是风头人物。

　　这么多年过去，他行事作风居然还是和当年一样强硬，单聊之后，洛川倒是发现他其实还是有变化，神态里无意识流露的柔软骗不了人。

　　他是他们这一批同期当中唯一一个早早就缔结婚约的，不过Omega很神秘，他把人藏得牢牢的，从不让别人去打扰。

　　洛川和帝都星隔得太远，只听说他的Omega不是军部体系的人，至于是不是联姻或者勋贵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洛川有些好笑，他现在似乎总会关注起Omega啊，伴侣啊这些字眼。
　　丛云带给他的改变太大，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生活。

　　通讯端里有丛云发送过来的照片，他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应该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就是妆容有些惨白，一个健康的活泼向上的人不应该用那种妆容。

　　“你在想什么？”顾长阑开口问道。

　　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关于帝都星改造人的信息也交流结束。

　　按照以前的惯例，顾长阑应该要撵人干活了，结果他居然愿意闲聊。

　　洛川笑道：“想到一些和现在的讨论没有关联的事情。”

　　顾长阑微微颔首：“来之前我听说过一些你的情况，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散漫的思考会让人更放松。”

　　幸福的婚姻生活确实会改变一个人，顾长阑就是实例，拿掉十年，洛川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番话是眼前的人能说出来的。

　　他没能克制住自己的神情。

　　顾长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敛下那双锐利的眸子，道：“也用不上如此震惊，想必你是能体会到的，伴侣非常重要。”

　　那倒是。

　　洛川赞同地点头：“那么我就先出去干活了。”
　　“帝国永胜。”
　　他站起来行礼，顾长阑也起身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无比默契，好像找到了同类人一般。

　　整合资源后，洛川这边的任务内容有所更改，他需要对边境线进行整体巡防，重点在远离城市的村落、甚至是相对独立的小镇。
　　这些防守力量薄弱的地方非常容易渗透进敌对势力，而且因为通讯设施和道路不完善，信息传递非常艰难，不知不觉当中成为改造人的温床都有可能。

　　洛川早就有清扫一遍这些村镇的想法，可惜一直没能成功推进。

　　现在，有了帝国装备最精良、人员素质最高的第一军团支援以及顾长阑坐镇后，洛川就可化被动防守为主动出击，把他的计划真正实施。

　　即便是有计划的推行，等真正查到一些地方的时候，洛川还是觉得他低估了某些人性的罪恶。

　　光是通古斯星就有五个村镇成为改造人的坟场，最大的是一个有两千人的小镇，这座镇子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在通古斯最东边。

　　曾经洛川来过一次，镇子的基础居住设置建设的还算不错，集市、学校、教堂都有，那时候他因为临时补给进入小镇，看到的是镇民悠闲的生活、洋溢的笑脸。
　　现在，人口的凋敝把整座小镇笼罩上一层厚重的阴影。

　　集市空荡，偶尔出来寻觅食物的人步履蹒跚，往昔蹦跳玩耍的孩童惊惶地躲在门扉里偷看他们，在对上他们的视线后，仿佛惊雀一般四下飞散。

　　整座镇子像被扫荡过的废墟。

　　“为什么会这样……”
　　洛川听到有人喃喃自语，转头一看，是个普通的士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这一个士兵有疑问，所有人都有疑问。
　　不仅是疑问，还有愤怒，发自内心的物伤其类的悲愤交加，让这些经受过各种考验训练的汉子都双目赤红。

　　张晔的嘴唇抖着，三番两次想说话，只是一开口就发出哽咽的声音，他好容易才把这种情绪压下去，勉强开口道：“大校？我们现在……”

　　洛川道：“退出镇外扎营，张晔，你和我进去寻找镇长，其余人十人一支，尽量安抚镇民情绪。”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改造人出现地，而这些改造人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

　　图什么？为什么？

　　所有人心里都鼓着一团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的谜团。

　　这些事情，洛川不好和丛云分享，他巴不得丛云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才好。

　　——
　　丛云在帝都星，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如肖熠所料，丛云差点陷在周围的人际交往当中不得脱身。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到门口就已经有人上来搭话。
　　丛云不得不尽量让自己装的更无辜一点，不谙世事一点，只用
　　“是吗”
　　“您好厉害”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识见识”
　　这类毫无营养的吹捧语言来周旋。

　　肖熠和他的接头也颇具有戏剧性，他没想到肖熠没有变化自己的身份，他只修正了部分性格，变成一位眼高于顶，面容冷峻，不假辞色的老牌勋贵继承人。
　　凌冽的气势让大部分人不敢靠近他，丛云则是眼前一亮，就丢下身边的人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说实话，丛云觉得这个人设和私底下的肖熠一点也不搭边。
　　不过肖熠的演技真是比他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在他靠上去的同时自然而然地嘲讽了他一通，差点让丛云真以为自己受到了嫌弃。

　　他失落地走到一边，还眼巴巴地看着肖熠时，肖熠漫不经心地扫过他，对他抬了抬下巴。

　　丛云一晃神，身边已经有三个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还颇有学术气质地带着眼镜。

　　丛云注意到他，他扶了扶眼镜，介绍自己：一位生物科技公司的研发技术负责人，卡列斯。

　　真是像极了拉投资的小老板。

　　肖熠在给丛云认识图签时曾经说起过他，这个人在帝都星的科研界还算有名，一向以不善言辞、不修边幅为标签，仿佛专心沉醉在学术研究里。

　　他的改变很突兀，突然有一天，他就开始收拾捯饬自己，出入交际场所，而且接触的人都不是学术界的大牛，相反，他对商人、贵族特别感兴趣。

　　因为他的动机过于明确，肖熠调查过他，因为实在没有其他的信息可以挖掘，最后只能归结于他的研究需要用钱。

　　丛云用事先预设的套话介绍自己：“我叫丛云，原来住在卡不列斯星，因为仰慕帝都星的繁盛所以来到帝都星，”他环顾四周，眼带笑意，“这里的繁盛太超乎我的想象了，真让人惊叹。”

　　他很好地表现了一个外来的、有钱、但没什么见识的小贵族的神情神态，最后还和这三个人每一个人都握了握手，看上去就很好骗。

　　介绍完后，这位卡列斯先生对他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他积极地介绍帝都星的各类特色风景，领先技术，滔滔不绝的言辞把其他两位先生弄得完全无话可说。

　　丛云只好应和着，等卡列斯说完，舞会也进入高-潮阶段，卡列斯便邀请丛云跳舞。

　　丛云笑着对另外两位先生致意，跟着他步入舞池。

　　卡列斯挽住丛云的腰，故意附上他的耳边，说道：“我有一个项目，不仅能赚到钱，还可以接触到皇室的人，不知道丛云爵士是否感兴趣？”

　　丛云为了保持人设，只好把注意点放到皇室那两个字眼上：“您可别开玩笑了，皇室的人哪……”

　　卡列斯轻笑：“您刚才不是想接触他们吧？那个肖熠只是个侯爵之子，我可以让你见到皇子，而且皇子更平易近人。”

　　丛云有一瞬间吃惊到说不出来话，卡列斯的演技太拙劣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弱智，以至于这位研究者干脆利落地就把皇室的人拉出来当靶子。

　　但他还必须继续演：“我……我怎么能巴结得上皇子呢，我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人，您可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你这边漂亮，可爱，好……心，谁都会喜欢你的。”卡列斯违心地夸赞，丛云猜测他其实想说的是好骗。

　　丛云只好顺着他的话，小心翼翼地期盼道：“真的吗？如果真的能见到……皇子，我会非常感谢您的。”
　　他向卡列斯眨着眼睛，暗示意味非常重。

　　卡列斯满意地低下头，他深嗅了口丛云的气息，闭上眼沉醉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美味啊，我愿意帮您达成一切愿望。”

　　丛云刹那间手足僵硬，干巴巴道：“我……我也会尽力酬谢您的。”

　　一曲舞毕，卡列斯像丛云鞠了一躬，可能是觉得拿下了一只肥羊，他心满意足了，所以提前离开，离开前和丛云交换通讯方式还承诺三天之内就会有消息。

　　丛云兴高采烈地握着通讯端和他挥手，等他一走，就有几个人过来说卡列斯不靠谱的坏话，他们把丛云围在当中，差点造成交通堵塞。

　　还是肖熠过来解得围。

　　他从旁边经过，冷哼了一声，当即就造成了冷场的局面，这场戏有些复杂，丛云这个半吊子根本接不住，他愣着，只眼神闪躲地偷看肖熠。

　　肖熠只好伸手，示意他牵住，带着他扬长而去。

　　到了无人处，丛云才从窒息当中缓过来，他大口大口呼吸，满脸苦笑：“没想到……”

　　“没想到所谓的上流社会这么无聊，骗子、嚼舌处处皆是，对吧？”

　　丛云抹了抹脸，有些歉意：“我都没能仔细分辨那些人的突兀之处。”

　　肖熠则看上去挺高兴，他说：“卡列斯有问题。”

　　“卡列斯？”丛云回想这个骗子的行为，更不敢置信了，“不太可能吧？他的骗术太低端了。”

　　“越是低端，越是令人不敢置信，就越不正常，不是吗？”
　　肖熠分析道，“一群精英人群当中，设这么一个低级到搞笑的骗术，只为了骗钱，逻辑上说不通。”

　　丛云道：“有没有可能是我的演技太拙劣，他看出来了？”

　　肖熠古怪看他，过了会儿才气哼哼地道：“不是，洛川那家伙真是捡到宝了。”

　　丛云：“？”

　　肖熠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他叫来专用车，带上丛云，还刻意从舞会门口走了一圈才离开。
　　这一晚丛云太累了，他不再细想肖熠的用意，而是在路途上闭目养神。

　　他想把这段奇闻分享给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