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异闻录》沙叙

23、‘郑先生’

　　程瑶在一家房子前停下脚步，果然如郑先生所言，119号非常好找。槐花中街的住户似乎不喜欢花花草草，程瑶一路行来，除了街道入口那里的花盆和郑先生家门口，基本没有看到任何花卉。

　　不对，不只是花卉，连树木也没有。

　　程瑶心里想着这些人居住在这里，连一点绿色都看不到，心里不会憋闷吗？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程瑶不再多想，几步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郑先生，您的外卖到了！”程瑶轻敲铁门，发现并没有人回应。

　　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叫我帮忙带花盆吗？

　　“郑先生？郑先生？您在家吗？您的外卖到了。”程瑶不死星，再次重重的敲了几下铁门。

　　还是无人回应。

　　打个电话吧！

　　程瑶把花盆放下，单手掏出手机，拨打郑先生的手机号。随意的一回头，心脏却停跳了一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的人都聚集环绕在了自己背后。在自己背后一米距离外，层层叠叠的站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程瑶心提在嗓子眼，往远处看了下，发现远处街道空空荡荡，人全都聚集在了自己身边。

　　程瑶咽了口水，逃避般的看向一直在拨打中的手机。

　　快点接听啊！

　　程瑶心中焦急的喊着，手机却一直没有显示接通。程瑶悄悄回头，却看到人群离自己更近了。

　　他们在走进！！！

　　程瑶心里一惊，一股无可名状的恐惧浮起上心头。程瑶只能求救般的看向手机，再不敢回头。

　　“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拨打到了时限，手机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程瑶仿佛希望破灭，绝望的回过头，只看人群已经近道一伸手就能碰到自己。

　　人群里所有人寂静无言，面无表情，慢慢的有人伸出了手，一点一点向着程瑶而来。

　　救命！救命！

　　白夷！你在哪里？

　　程瑶看着手上的小鱼收敛，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白夷身上。

　　一只手向着程瑶的肩膀伸来，程瑶向着右边躲避。有一首从右边伸来，程瑶又向着左边躲避。却感到几只手同时按上了自己的肩头，程瑶直接用空闲的一只手把它们打落。

　　人群向着阶梯上的程瑶涌来，程瑶丢下外卖，向着人群就踹了过去。人群的人轻飘飘的，一脚就被踹的老远。但很快又再次爬起来，向着程瑶又来。

　　程瑶尽力的挣扎，但还是拦不住人群越贴越近。程瑶只能往后面铁门上贴去，背靠铁门手脚并用的乱踢。

　　“吱呀！”开门声从后面想起，紧贴着铁门程瑶也随着铁门开启，倒向屋内。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程瑶回头看去，一个男人托着自己的背，眼带笑意的问道：“你没事吧！”

　　“郑先生？”

　　程瑶觉得姿势不妥，借着郑先生的力站起来。站直一看，刚刚纠缠着自己的人群早就回归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没有听到敲门声。”穿着睡衣的郑先生一脸真诚的歉意。

　　刚刚才和自己通过电话，转头就睡着了？

　　“郑先生，您的花盆和外卖。”　程瑶心里不信，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抱起门口的花盆和外卖交给郑先生。

　　“谢谢！”郑先生对程瑶道谢，又抬头道：“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

　　程瑶已经觉得这个地方不对了，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意。

　　外面的人群在郑先生开门后就散了，不知道自己出去，还会不会再次袭击自己。

　　而外面的人群那么害怕郑先生，他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

　　进也不对，退也不对。程瑶的脑子疯狂运转，希望找到一个更安全的方式。

　　郑先生看着程瑶陷入纠结，莞尔一笑，“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害你。”

　　程瑶突然灵光一闪，对郑先生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郑先生却像看穿了程瑶的想法一般，笑着道：“你是想让我送你出去？”

　　“是的，我觉得外面的人不太对劲。”程瑶在心里也默默加了一句，你也不对劲。

　　“可以啊，不过要等我吃过饭再说。”郑先生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抱着外卖和花盆走进客厅。

　　程瑶想了想，关闭了铁门隔绝了外面不怀好意的视线，也跟了过去。程瑶一进去客厅就一个感觉大，第二个感觉就是空荡荡。郑先生家的客厅很大，但是只在中间摆放了一套桌椅，其他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家具，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品。

　　郑先生看出程瑶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新家，还没怎么装修。”

　　“……”程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的站在旁边。

　　“你过来坐呀！”郑先生招呼程瑶坐下，程瑶听话坐下。

　　“你现在不爱说话了？”郑先生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吃着外卖，又笑着说：“你变化挺大的。”

　　程瑶皱了皱眉，疑惑道“我认识我？”

　　“当然认识了，程瑶。”

　　程瑶问出疑惑：“我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你怎么认的出我？”

　　“你和你外公长得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认识我外公？”

　　郑先生难道是外公的朋友？

　　不会吧！外公还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你外公和外婆，我都认识。”郑先生缓缓道：“你外公是童州，你外婆是‘通灵者’宋红言。”

　　“你知道‘通灵者’？”程瑶早就觉得郑先生不像人类，试探问道：“你也是妖怪？”

　　“我可不是妖怪，我是……”郑先生看着程瑶，一字一顿道：“我、是、鬼。”

　　“是吗？”程瑶没有意外，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好像并不吃惊？”

　　“算是有点预感吧！”程瑶解释道：“我刚刚踹外面那些人，他们太轻了。”

　　郑先生含笑问道：“和鬼呆一块，你不害怕吗？”

　　“我没在你身上感觉到恶意。”程瑶看着郑先生，又补充道：“如果你要害我，刚刚就不会答应送我出去了。”

　　“真聪明！”郑先生一脸欣慰的看着程瑶。

　　“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这么慈祥？”程瑶一开始还觉得郑先生温柔，现在越来越觉得他的目光太像外婆，莫名——慈祥。

　　“哈哈哈！长辈看小辈不就该慈祥吗？”

　　“长辈？你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你死了很久了吗？”听到郑先生说自己是长辈，程瑶也没那么拘束了。

　　“也就10来年，不算很久吧！”

　　“10多年了，那你应该很了解地府吧！”

　　“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知道我外公去世了吗？有没有你在地府见过他？”程瑶一脸期待的看着郑先生，希望能知道外公的消息。

　　“这个嘛？”郑先生正要作答，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程瑶不想搭理敲门声，只是再次发问：“你见过我外公吗？”

　　“先开门吧！有客人来了。”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一副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郑先生不愿先作答，程瑶只得去开门。

　　一开门，却是一个程瑶期待已久的人——白夷。

　　“白夷，你终于来了。”程瑶看着白夷，喜出望外。

　　“跟我离开这里。”白夷却一脸焦急，拉着程瑶就要走。

　　“怎么刚来就要走？”远远传来一道声音，是背对着门口的郑先生。

　　“他是谁？”白夷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低头问程瑶。

　　程瑶正想作答，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郑先生的全名，只得说：“他是郑先生。”

　　“郑先生？外卖客户？”白夷不愿在这里多待，又拉着程瑶要走，“外卖送到了，任务就完成了。我们先回家吧！”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郑先生站起来，回身看向门口的两人。

　　白夷看着郑先生笑了笑，打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姓‘郑’？”

　　“来地府改的。”郑先生挑了挑眉，“怎么，不愿意进来和老朋友叙叙旧？”

　　白夷指着程瑶说：“你觉得带着这个活人在阴间叙旧好吗？”

　　郑先生收起笑容，正色道：“不是叙旧，而是我有事要找你。”

　　“这里太危险了，有什么事纸元宝传信吧！”白夷还是不愿意停留，拉着程瑶就要往外走。

　　“我早就传不出信了！”郑先生似乎看白夷难以打动，对着程瑶道：“你也不想知道你外公的下落了吗？”

　　“你见过我外公？”程瑶不愿轻易离开，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外公是投胎了吗？为什么这些年，从来不给外婆托梦呢？”

　　“进来说吧！”郑先生对着白夷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白夷！我知道这里很危险。”程瑶拉着白夷，又道：“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外公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白夷叹了口气，又望向郑先生道：“看来这都是你安排好的！”

　　“不这样怎么请的动你来呢？”

　　“说吧！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白夷不再挣扎，关上铁门，和程瑶一起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