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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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月前这位客入住小店，一住下便吩咐我们少去叨扰他，昨日小店整修，唤他不应，敲门不开……”
“他的屋内臭的要命，我们原本只当是他不喜净身……”
“今日阿兰实在好奇，便悄悄开了道门缝……”
“谁可曾想他竟一命呜呼……死得那样惨……”
二楼一反客满的常态，如今惨惨淡淡，毫无人气。
“大……大人……就在楼上！”
楚祁顺着店老板所指方向走去。
每上一层台阶，就会飘来一股夹杂着腥腐人油和霉酸气的凉风，仿佛有几万几千只寒针密密麻麻扎扎实实地嵌入毛孔里，阴渗渗教人不寒而栗。
客栈出了命案的消息经了住客一番添油加醋，一传十传百，人们便一个个被吓破了胆子，未有再来喝酒吃肉住店的；杂役卷了铺盖走的走爬的爬，生怕自己下一刻教人纳了命去。
里头冷冷清清，外头门庭若市。
有些个胆大的纷纷驻足瞧个热闹，却不知具体何事，于是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闲话，一时间人语纷纷。
“让他们散了罢。”楚祁对手下道。
房门推开，虽是围上了罩口的棉布，也挡不住臭气翻江倒海地逼来，眼泪不多时便蓄满了楚祁的一双眼。
泪眼朦胧中依稀可辨狭小空间内异状：在雕花木床前一具着了锦衣的男性躯干，僵挺挺地伫立着。
搽了泪水去，方才清楚见得。
男尸上半张脸凹下个茶碗大的血窟窿，可看到青黄流脓的脑仁，有白虫在其中耸动。伤口边缘紫黄皮肉开绽，双目爆裂，脓水干涸。鼻梁骨斜斜地从皮肉中穿出来。
整个脑袋淤黑肿大，透过伤口甚至能隐约看到其后的红木柱子，好不骇人。
手下有好奇窥探的，此时猛地回身干呕，腿肚打转，恨自己未能瞎了两只眼。
这创伤似乎是钝器所致，杀人者有着惊人的气力，大到足以轻松穿透人的头颅。
类似的案子在各城已经发生了数十起，死者皆是在全国小有名气的能人，虽偶有对家，但不至于要人性命。
更何况这桩桩命案手法相近，诡异残忍，像是同一人或组织所为。
楚祁思考片刻，轻轻踱步搜查房间的其他痕迹。
“你就是俨城刑司的刑官大人？”
闻声，楚祁蹙眉，缓缓回过头去。
一名束发黑衣男子迈过门槛，虽是在问楚却并未看他一眼，只是垂眸扫视房内一桌一木，有居高临下之感。
屋内虽酸腐难闻，却不见来人变了脸色。
楚祁起身，见其衣袍华贵气质不俗，嘴角噙笑却教人心生敬畏，自知其是身份不凡之人，将赶客的话嚼碎悉数咽了肚。
“是。”楚祁躬身以示敬意。
靳余徽斜睨他一眼，笑笑，说：“这案子阿兄已交与我，还是不劳烦楚大人了。”
你这家伙倒是与我下起了逐客令。
“是。”
楚祁虽心有异议，也只能罢了停手，毕竟放眼南霄有权有势、又听命于长兄的，只属那位了。
他平日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也通些事理，头上的官帽还未戴得稳妥亲切，他可不想今日叫人摘了去。
至于这案子，纷乱复杂，想也知道必定其中牵扯万分，不掺和也未有损失，倒是更能护自己周全。
楚向他作揖告辞，那人满意他的识趣，对他微微点头。
待到刑官离去，靳余徽便关了门去，研究起屋内细节。
天色渐暗，月朗星稀，隔壁东街开了夜市，灯火通明、热闹喧哗，客栈门前已经几乎无人经过了，偶有路人也因夜晚降临而客栈又出了人命，觉得晦气，快步离开。
叩、叩、
沉闷的敲门声令屋内稠兮兮的空气抖了一抖。
靳余徽移步挪开窗关。
几乎是瞬间，一道黑影闪身进来，只见一蒙面男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垂首问候：“大人。”
“嗯。”靳余徽合上窗子。
“前日终于在柊绾有了消息……”
靳余徽眼中闪过意外之色，随即复为深潭死水，不见波澜。
柊绾位于南宵东北缘，为南宵与中沧的交界处，虽山清水秀，有风光好景，却因着路少坡多、崖陡巍峨、气候诡异，人烟稀少，赶路之人往往绕道而行。
本以为其几乎应与南宵隔绝了，没想到竟在那处寻到了线索。
荀善继续道：“近日的事十有八九是宁雨所为。”
“最初名不见经传，据说干着收钱索命的勾当。而后因着杀了韩家公子韩元，煽动过一阵子风雨，随即便再无音讯了。”
那时人人心想宁雨三教九流之辈，定是教那韩家人找人给一窝端了，谁可曾想到其如今搅得城内外不得安生。
“嗯。”靳有些印象“这事复杂蹊跷，明日我去与陈铭一谈。”说罢，他回望僵挺的男尸，轻叹一声，有可惜之意。
“可惜姜坤尚未为兄长所用，就提早去见了阎王。”
“大小周、王公子和刘家兄弟也在死者之中，沈从倒是不见踪影了。”荀善补充，“看来他们是在纳新求才。”
靳余徽冷笑，英俊双目似是镀过寒霜：“区区山雀竟妄图在野兽口中衔肉吃。”
“不自量力。”
黑云浮过敛去月色，鸦雀盘旋着，发出阵阵啼叫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命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