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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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孩子，五条悟。
小小的、软乎乎的，拥有着独一无二的六眼的婴孩，此刻是多么的柔软与脆弱，在我的手中轻如薄羽，一折即碎。
时至今日，看着为所有人忌惮的最强咒术师，我依旧忘不了在最初的最初，他是脆弱的，团在我的怀中。
彼时，我刚成为族长不久，由于我在位时间短，且并没有展现出足以压下反对者的绝对实力，我的位置并不是多么牢靠。
甚至容易被替代，但靠着我的“老实”，倒也不出什么问题，只是某些人依旧上跳下窜的。
可一切的一切，在我的夫人诞下六眼的婴孩后，所有反对者都闭上了嘴，并为了让我的孩子成长为可以振兴家族荣耀的六眼咒术师，他们甚至会自发让我的位置更稳，并构造出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给我的孩子。
我可以看见那极端又有着诡异稳定的未来。
能够背负家族荣耀的六眼，同时也会是咒术界的骄傲与上限，也是某些腐烂的臭虫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的孩子是安全的，也会是危险的，所有人，包括我这个平平无奇的父亲，都想从这个孩子身上得到些什么。
现在，未来的最耀眼的晨星在我的手臂间，我的手掌正拖着他的后脑，一手就可以包住他的头颅，离那双六眼非常近。
六眼出生的那一刻，平衡已经倾斜，我的族人，我的同类，会因为我的孩子还没成长，而不得不担负起让六眼诞生的代价，面对强上不知多少的咒灵，我可以预见那充满血泪的未来。
支持着血统论的家伙，他们更会把血统论当成一把对准你我的武器，他们更会想除掉六眼，除掉这个让他们感到卑微与弱小的六眼，对我的家族下手，而我的家族在六眼出生并得到成长的机会之时，就被绑定在我的孩子身上，必定会在抗争中出现伤亡，甚至容易被侵害。
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而此刻，只要我把手放开，任由我的孩子从我手中坠落，只要一会儿，那个未来就不会出现。
可我终究放弃了这一打算，收敛起了我的杀意。
因为我的孩子再次睁开了那双眼睛，六眼通晓万物，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有没有从我的身上看出什么，但他用那小手捏住我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胡乱的挥舞着，完全不似普通刚降世的婴孩一般。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无意义的婴孩的话语，亲昵的蹭着我的手，那双眼滴溜转，里边有着孺慕与好奇，我意识到他并没有塑成一个世界观，六眼带给他的世界并不能让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理解，六眼告诉他我是他血脉相连的父亲，是他的血亲，他就丢开了暂时无法理解的，转而亲近了我。
我看着他良久，直到他觉得累了，呜呜得打了个软绵绵地哈欠，眼睛一眨一眨的，泛着泪花，我也就顺势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孩子，第一次回应了他单纯真挚的爱意。
我小心放下我的孩子后，仔细得将他盖得严实，待到他沉沉睡去，我才把目光转向一旁伫立许久的下属。
“大人，夫人在诞下少爷15分钟后死亡，死因未知。”
我点了点头，平淡得接受了这个消息，因为我在我的孩子出生那一刻就料到了。
“就说是难产而死吧。”
我与我的夫人是政治联姻，是我先提出的，作为给扶持我上位的那些人安抚。
我的夫人是标准的大和抚子型，与我相敬如宾，身体健康，在备孕时一切状况良好。
她会在生下代表族长的孩子后，完成她的任务，而后与我成为一对人人夸赞的恩爱夫妻，让我的位置更加稳定，并慢慢控制住族内，同时起到监视我的作用。
但我的孩子是六眼，她于是就死去了。
而她的死亡，可以认为是一些人对我的预告，之后还会对我的孩子下手，并且会愈演愈烈。
我叹了口气，接着打量了一会儿我的下属，是我捡来的，被我取名为羽，对我忠诚，性子又安静，有时候有点愚笨，死脑筋的。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悟的身边吧。”
“好的，大人。”
阿羽一如既往接受了我的命令，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当危险降临时，他会死在我的孩子前面，会不顾一切，包括我，只为让我的孩子活下来。
在我决定让我的孩子活下来，保护他并教导他，我就正式向外无声地传达出五条家族会站队六眼，六眼的决定也将会是五条家族的准则与方向，任何伤害六眼的势力都会被五条家盯上。
在悟快两岁时，我推掉了部分冗余且无聊的工作，表面工作我都交给了其他人，不管他们服不服我，都要捏着鼻子为了我的孩子而给我打工，甚至要把工作做好，做到位。
我也会在处理公文的时候将我的孩子带在身边，刚开始他会不耐烦得乱动，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把我桌上整理好的公文弄得东一本西一本，我也就随他去，反正到时候还会被我打屁股：）
后来也就安分了许多，无聊了也会看着我一笔一划地工作。
本来我不打算带着悟的，但是在悟一岁的某天，埋首工作的我突然收到阿羽的报告，称悟把礼仪老师气进了医院。
这一年来，由于夫人的去世，让其娘家对我安心不起来，担心我会脱离他们的控制，有些时候会使绊子给我，不疼，但让我很是麻烦。导致我把悟交给阿羽后，就真的没什么时间跟悟相处。
外面有臭虫环伺，里边还有族人给我拖后腿，为了让我的班底厚实起来，我恨不得靠咖啡因度日。
所以在接到报告后，我才恍然发觉已经过去了一年，我错过了我的孩子的第一次爬行、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
也因此我可以理解，在悟变扭拘谨得称我为父亲时的那一层隔阂。
其实我还有一点想笑，虽然我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但通过阿羽时常的报告，我也知道我的孩子天性活泼，非常的活泼，还骄傲得很。现在勉强乖巧的样子，让我心下觉得可爱，甚至抵消了悟把老师气进医院后带来的麻烦。
我蹲下来与我的孩子平视，我不会把他真的当做一个单纯无知的幼童，六眼的能力是我们每一位五条家族的人所熟知的，但总会有人试图去操纵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
可他是我的孩子，留有我血液的生命。
“悟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我问。
显然他不觉得自己错，昂着头但又不得不撅着嘴回道：“不能气老师。”很敷衍，但还是这么说了，甚至我还听出了点委屈。
我闻言挑眉，不知道要不要忏悔一下自己疏于陪伴，以及感叹我依旧没有控制住这传承上百年的家族，我意识到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了多余的话，还被我的孩子听进去了。
但看着我的孩子委屈的模样，我坏心思上来了，一把捏住他的鼻子摇了摇：“别把自己代入普通人给普通人制定的规则里。”
在他挣脱我的手后，转为按揉他的脑袋，我说：“你是六眼，世界的宠儿，也是五条家未来的族长与方向，你生来就高于他人。”
“无需为他人的言辞买单，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六眼会告诉你一切。”
“他们说了什么吗？”
悟有点儿意外，也有些开心，小大人的模样此刻被古灵精怪的孩童替代，他握住了我的手指，一如他出生时那样。
他说：“父亲，您和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
我感兴趣的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我的手臂上，悟也顺势揪住了我的衣服，“我以为您会因为母亲而远离我，但又因为我是六眼而不得不负责我。”
“哈。”我笑了一声，为灌输这一思想、想要挑拨的人感到好笑，但这的确是我疏忽的地方，毕竟看上去都那么凑巧。
“让你听到这样的话，是我的疏忽。”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无法保证在未来，使你不会听到这样类似的可笑的言论，但你必须要知道，我爱你，你的母亲也爱着你，永远的。”
“六眼是一个因素，这我不会掩藏，但同样你是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光是这点就可以得到我极大的关注与容忍了。”
我不会放任不必要的误会延续下去，能够解决的我也不会拖到下次，能打直球就不会弯曲，我不需要非要整些喜剧性的戏码才懂得珍惜与爱护，那太浪费时间。
可能悟第一次被打直球，有点儿不知所措，我怜惜得亲吻他的额头，拥有六眼的他在这虚伪的世界真是辛苦了。
我相信他是通透的孩子，直言直语，却不得不因为人类的那份虚伪而被他人当场是“不合规矩”、“不礼貌”的孩子，但我相信这些标签在未来会被他们亲自改为“不羁”、“不拘小节”之类的。
他不自在地扭着屁股要下来，我好笑地一拍，换来他难以置信的一瞪，可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欺负”。
在他短暂的一年，无论是谁都会恭敬得对待他，不管他们心里想得是什么，表面上也总会是那副模样。
左右挣扎不了，他泄气了，又突然支愣起来悄悄对我说：“父亲，我知道您爱我，在第一眼就知道了。”
我想起了他那乖巧的模样，更是笑出了声，我的孩子压抑着性子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虽然我很喜欢他那可爱的样子，可我也不希望他始终这样。
“不需要那样了。你是我唯一的珍宝，在我的面前不用压抑着自己。”
“不过，悟暂时忍一下吧，在其他人面前做个样子就行。”
他眨了下眼睛，“是因为我还太弱小了吗？”
“不。”我亲吻着他的眼睛，温声道：“是我不够的强大，失败的我在缺席了无数次你的初次后，还要让我的孩子当个乖宝宝。”
“你本该肆意的活着，你本该不用当一个好孩子，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玩你想玩的。”
只有被规矩束缚住的孩子才是乖宝宝，坏孩子才不需要顾及他人。有着绝对实力或背景的孩子甚至可以制定属于自己的游戏规测，支配守序的人。
我放下了他，理了理他的衣服，准备起身告别，但在转身的那一刻，他拉住了我的手。
他笑得像一个天使：“父亲，我能叫你papa吗？我更喜欢这个。”
“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