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演员（伪快穿）》唐艾溪

96、096 炮灰要自强（17）

　　回忆往事，明老爷子满眼叹息：“可惜，江家家主非我女儿良人，上任初期还算柔情蜜意，可等到婚后，就开始冷落了悦儿。虽然不像是某些贵族世家私养外室，但对于送上门来的却从不推拒。
　　“悦儿和他谈了几次，不欢而散，寒了心，就想分开。可没想到，她怀了孕。
　　“悦儿有孕后，江家家主终于收敛了起来，认了错，也做了承诺。悦儿爱他，就同意留下了。
　　“悦儿怀孕五个多月时，你突然有了动静，蛋壳上隐约有了裂纹，还能时不时地听见笃笃笃的敲击声。当时悦儿分外高兴，还和我商量等你出生以后，寻个机会把你收养在江家，到时候两个孩子作伴，她也放心。
　　“可就在悦儿生产前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个死胎。究其原因，竟是因为日日经她丈夫手里送来的补药。
　　“她当时本来想和江家家主撕破脸，一走了之，不曾想，你却突然有了破壳的征兆。悦儿心思一动，干脆做出了偷龙转凤的事情，打算直接把你作为江家嫡子养在眼皮子底下。”
　　江无映眉头一拧：“然后她就被江宁远发现了是吗？”
　　明老爷子点了点头：“没错，事是江宁远干的，他怎可能相信孩子会平安无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你是他的亲生儿子。”
　　江无映攥紧了拳头，“那我母亲的死也是他干的是吗？”
　　“大人您——”明老爷子一怔，紧接着眼中露出点点泪光。他抬手粗鲁地抹了两把，“龙族的确出好孩子，谢谢大人。”
　　“外祖父，”江无映的改口非常迅速：“黎家养我千年，不曾抛弃不曾放弃；母亲为我谋划，为我铺设后路，这一声她担得起，您也担得起。”
　　他话锋一转：“何况，您也说了，咱们两族是真心实意地相处，叫这么一声，龙族先辈肯定也会安心。”
　　“好好好，”明老爷子飞快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把金叶子，“外祖父现在随身的只有这些，你先拿着。”
　　长辈赐金，哪有不应之理。江无映十分理直气壮地收了。
　　然后，他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母亲究竟是怎么去的？”

　　——新纪元1366年，冬，东之大陆，江家后院。
　　明悦捧着一杯蜜水，靠在贵妃榻上，看向摇篮的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这时，有人匆匆跑来，一把掀开了厚厚门帘：“夫人，老爷回来了——”
　　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把艾格家的大小姐也带回来了，是吗？”
　　侍女只能点头。
　　“没事，你退下吧，如果江远宁要来，你记得通报一声。”
　　侍女张了张嘴，却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她早就看出来了，夫人早就和老爷离了心，哪里还会为了这点事争风吃醋。
　　等屋子里再次平静下来，明悦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蜜水，站在摇篮边上，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里面的婴儿。
　　小婴儿睡得正香，咕哝了几下，转过头去。
　　“大人......”明悦的声音很低，里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与惶恐，“希望您以后会原谅我。”
　　她选错了人，自然要承担选错的后果。
　　因此，当房门在半夜推开的时候，仍然没有入睡正在轻轻晃着摇篮的的明悦抬眸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人，穿着厚重的皮草，长相俊朗，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精明。
　　“悦儿，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明悦却只是轻轻一笑，目光随即定在了男人掩在宽大外套内的手上。
　　江远宁感受到这股视线，心下一紧，下意识把手往里缩了缩。他感觉得出来，今日的明悦似乎不太一样。他甚至觉得，明悦可能已经发现了某些真相。
　　想着，他的语调愈加温柔：“无映又哭闹了？”
　　明悦却觉得悲从心来。一个明明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丈夫，却做出了如此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事情；一个明明是王朝后代自矜自重，却偏偏眼瞎地看上这么一个货色，不敢撕破脸皮当场就走，还寄希望于眼前的畜生——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们两个，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改。
　　“噬心剂，连服七日，心脏溃烂而亡。”一张嘴，明悦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掉下了眼泪，声音中尽是哽咽，“已经是第五日了，远宁，你真的如此心狠？”
　　哐啷一声，江远宁握在手里的瓷瓶掉在地上，瓷瓶碎成几片，深色的液体把光滑的地面腐蚀深浅不一的凹痕来。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你都知道？”
　　明悦轻笑一声，攥紧了摇篮扶手，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答案不言而喻。
　　江远宁满脸不忍，轻声道：“悦儿，听话，放弃他吧。”
　　不是他狠心，实在是江家如今局势不行，明悦又实在胡搅蛮缠。婚前，明悦通计善谋，助他爬上家主之位，他自然感怀在心，因此婚后一直处处相让包容宽厚；可如今，江家被卷入了皇位之争，需谨小慎微步步多想，他为了江家为了妻儿，在外与人虚以为蛇奔波劳累，回家后却要面对明悦的计较盘问，实在是身劳心累。
　　他不是没有解释过，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他人际交往中的附加品，完全不会带回到家里。可明悦丝毫不肯理解，处处针对，时时掐拿，完全不给他任何脸面。后来，她还仗着自己有身孕更处处为难，让人完全看不出是婚前那个明媚大方的女子。
　　可即使他在太子面前如此伏低做小，太子还是给他出了难听，要求他停妻再娶。他没办法，为了保住明悦，只能先解决掉明悦肚子里的孩子，以此来换取太子的信任。
　　——他舍不得他的明悦，就只能舍了孩子，暗地里下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悦竟然会赶出偷龙转凤这样的事情。
　　难道对她来说，家主夫人的位置比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还要重要吗！？
　　看着江远宁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明悦冷笑一声：“算了吧，别再想着编故事糊弄我。亲母心头之血可解噬心之剂，是吧？”
　　噬心剂，毒不在于药剂，在于心。她要选择，是自己的命，还是孩子的命？
　　明悦忍不住惨然一笑。自己就是那眼中钉肉中刺，江远宁显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幸好大人是龙族的混血儿，人类间的毒药对他并无影响。不过，做戏就要做圈套，既然她已经决定要为大人铺好后路，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她不能活。
　　抬手随便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明悦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她顿了顿，忽然又打上了情感牌：“远宁，当初我几乎倾尽明家财产助你上位，你记得不记得？”
　　江远宁颔首，“这是我铭记于心的恩德。”
　　“我为你在其他三大世家周旋，争取到他们的支持，是可不是？”
　　“是。”
　　“婚后，我为你打理江家，巩固权势，开设生意，有没有？”
　　“有。”
　　“好，”明悦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看在这三件事上，保无映做江家嫡子，你愿不愿意？”
　　江远宁先前走了两步，“我宁愿舍了孩子。”江家的血脉。
　　他相信，明悦和自己都清楚，江无映绝对
　　“我只问你到底愿不愿意！”
　　“......好，我答应你。”
　　“你是江家家主，必然守诺重信。”明悦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用力把匕首往自己的胸膛中一送，噗嗤一声，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鲜红的血液四溅散开。
　　她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忍耐这锥心之痛。
　　似乎被血液独有的铁锈味道所吓倒，原本睡得正香的小婴儿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手舞足蹈起来。
　　明悦已经没有力气去哄孩子了，她只是轻轻地抬起头，气音问道：“宁远，你爱我吗？”
　　不等江宁远回答，她又道：“我猜是不爱了，不然怎么会为了迎娶玛丽·艾格杀了我呢？”
　　她半垂着眼，显然已经快不行了。
　　就在江宁远想要上前的时候，一道鲜红的火焰蓦地燃起，直接把明悦裹在其中。火焰瞬间蔓延至整个房间，江宁远只好狼狈逃出，站在院内，看着漫天大火。
　　这时他想的是，这样也好，虽然江家养得起野种，但一把火烧没了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可不曾想，这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房屋尽塌，满目焦黑，可废墟中，却有一道结界，死死地把那只摇篮护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