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演员（伪快穿）》唐艾溪

109、109 炮灰要自强

　　这一次，有地图在手，江无映自然就不用再走冤枉路，七拐八拐就直接找到了出口。
　　见有了外界的光，火人十分自觉地渐渐熄灭，最后重新化作一团火焰回归于江无映的手中。
　　小黑蛇主动探路，见门口并没有人守着，便放心大胆地扯着江无映的衣摆往外走。
　　等一人一蛇齐齐爬出了石道，刺眼的阳光就让这俩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等终于适应过后，江无映向四周望去，却见面前只有一条明显是人工修缮的道路与孤孤单单的油灯，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之前两人讲的小队究竟在哪里。但他并不想多生事端，就干脆带着乌牙闪身窜进一旁的树林中，确定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这才有闲情逸致往远看去。
　　可一抬眼，就见到一片连绵的山脉与那郁郁葱葱连片的树林。
　　关键是，他还觉得倍感熟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又回头去看，便见有座高塔正伫立在那山脉之中，风吹片刻之后，那直入云霄的高塔似乎隐隐约约翻着蓝白相间的光芒。
　　江无映：......
　　得，不用想了，肯定是那座空之塔。
　　他想了想，“小艾伊，你说我是去看看安碧尔呢还是去看看梅隆塔尔呢？”
　　未等艾伊作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嗯，我觉得小艾伊的建议不错，还是先去看看梅隆塔尔比较好。”
　　艾伊：......你就直接说你想去空之塔不就得了？

　　望山跑死马，即使用了风系魔法加快速度，江无映到底还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到空之塔大门之前。
　　看着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他忍不住吐槽：“法师塔是故意的吗？门口那里放了那多么传送法阵，这里却啥玩意儿也没有。”
　　抱怨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的这扇高门之上。同上一次一样，质朴、高大、气魄，只是这一次，门口并没有一个抱着花的娇俏女孩守在这里。
　　擦了把额头上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江无映又忍不住抬头自下而上地仰望眼前的空之塔，眸光闪灭不明，眸子中的倒影最终只余下一片朗空白云。
　　半晌，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脚迈上了台阶，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铁门。
　　吱嘎——
　　折页随着大门的打开发出了沉重的摩擦声，刺耳非常。然而，门后悄无声息，除了从门口处泻进来的光之外，没有其余的光亮。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灰尘独有的味道，呛的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江无映忍不住捂住口鼻，一边爬楼梯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道：这可真是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终于，在走完一圈又一圈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楼梯后，他看见了那扇略微有些熟悉的房门。
　　垂了垂眼，竟然伸手敲了敲了房门。
　　艾伊：？？？
　　然而，房间内并没有回应。
　　江无映也不在意，只是勾了勾唇，接着，就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推开房门，跨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
　　房间内空无一物。
　　干净的、空旷的、虚无的。
　　只有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向了地面，有着一抹温度。
　　环顾四周，江无映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就好像上一次在这里喝茶的两人，就好像那个讲述了一个莫名其妙故事的人，还有那个抱着花笑眯眯的小姑娘。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实际上，他知道，这种感觉只是他的错觉。
　　“值得吗？”对着空气，江无映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地说起话来：“费尽心思，呕心沥血，甚至贡献出了自我，这样的计划，最终换来的却是我，不觉得很讽刺吗？”
　　话音落下，依然是一阵可怖的沉默。
　　可他却似乎十分笃定会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半倚着窗，垂着眼帘享受着阳光洒在身上所带来的的暖意。
　　半晌，房间内突然回荡着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老朽还是觉得值得。”
　　两道身影随着这句话在房间中央渐渐显现，从透明慢慢转为实体，一高一矮，高的穿着华丽的锦织长袍，矮的梳着马尾辫，披着一件绣着金盏花的长披肩。
　　江无映站直了身体，缓缓躬身施礼：“梅隆塔尔大人。”
　　不论对错，只论心迹，对方这一份舍身为人的作为，他愿意为之弯一弯腰。
　　“江，我没想到，你会是龙族。”
　　站直了的少年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掺着一抹苦意：“我也从未想过，龙族的覆灭会与法师有关。”
　　梅隆塔尔拍了拍身边的女童，眼神放空，思绪似乎已经飞向另一个世界，说出的话来也更是答非所问：“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异于往常的违和感。不过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想的太多。可当我看见你真的拥有法师才有的力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梦想已经快要达成了，也以为我们法师塔终于还清了债，才会有你的出现。但当时我也不是十分肯定，才会让马隆也交给你一块玉璋。”
　　他从未想过真的要靠那块玉璋做些什么。
　　江无映也不打断，只是十分肯定地接道：“您以为，一切已经恢复如常，所以就临时编了个故事来哄我是吗？”
　　对方无奈地笑了笑：“难道让我说实话吗？让我说，我们当年法师的某个老祖，利益熏心，受人蛊惑，主动成为他人的刀，屠了作为整个世界的力量本源的种族吗？”
　　顿时，江无映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只钢针扎了一样，又痛又麻。
　　他下意识咬紧了牙，伸手向下指了指：“你们杀了多少个具有法师潜力的人？百个？千个？万个？就为了维持这里的法阵。”
　　“你是第三千七百一十一个。”梅隆塔尔叹了口气：“也是最后一个。”
　　“所以那玉璋根本不是法师塔的身份认真，它是媒介，是容器，是你们用来吸取佩戴者身上的魔力的，对吗？”
　　对方无声地点了点头。
　　眨了眨眼，无视鼻尖上的酸涩，憋回眼眶中的泪意，江无映深吸口气：“艾丽卡尔已经走了，是吗？”
　　“是的，亲爱的江。不过我想，她应该解脱了。”梅隆塔尔也露出了些许伤感。
　　沉默了一瞬，江无映抿了抿唇，随即把目光转向窗外。这里是塔顶，是法师塔中最高的地方。只是这么匆匆的一眼，就让他一眼看见有人正带队匆匆往这里赶来。根据目测，他推测，可能十几分钟之后就会赶过来。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想些有的没的了。
　　于是，他抬眸看向目带悲悯的老人：“那沼泽中的骨架究竟是什么？”
　　梅隆塔尔的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江，你竟然没有认出来吗？”他顿了顿，“那是龙族的遗骨啊。”
　　遗骨两个字让江无映耳边顿时嗡嗡作响，脑袋晕晕沉沉，他只能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晚万般思绪在他心头翻涌。
　　难怪。
　　难怪他觉得那副遗骨分外的熟悉与亲近。
　　难怪卫煜会觉得那副白骨有些莫名的眼熟。
　　失重感瞬间袭来，他不得不扶了一下窗棂，强行按捺住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推测，抬眸直视对方，追问道：“哪里找到的？”
　　梅隆塔尔报了一个地名，正是他成为法师的那座神庙。
　　他不由得一怔，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是他的错，他就不应说实话。
　　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梅隆塔尔竟然摇了摇头：“孩子，并非是你的指引，我们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寻到了。”
　　而且不止一副。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毕竟理解，看见同族的尸骨被如此侮辱是什么感觉。
　　于是，他竟然安慰道：“即使真的是因为你，也没有什么可自责的。与一副骨架相比，千百万人的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可这个安慰并未能真的安慰道江无映，他只觉得一股怒火瞬间在心头燃烧起来，烧得他只能握紧双拳：“法阵的作用是？”
　　梅隆塔尔缓缓坐在地上，把面无表情的安碧尔抱在怀中：“最开始，是为了通过吸收潜质者的力量维持我们四人的寿命与魔力，然后，在发现我在大陆上的名声之后，马隆又特意调整了一下阵法，尽力维持我和我孙女的存在。”
　　江无映的目光瞬间定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竟然是孙女，梅隆塔尔怎么舍得？
　　梅隆塔尔显然也感受到了他的疑惑，主动解释：“我从未想过让其他人陪我，但当时家里人没能看住她，结果竟让她一是不注意直接钻了进来。”
　　这也是他唯一懊悔的事情。
　　当年，他为了挽救法师和法师塔，钻研了无数的文献野史，走遍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探寻到了些许真相。而为了这个真相，他和其他三位法师谈了又谈，终于决定在法师塔内部设立一个法阵，由他亲自献身成为阵眼，化作中介，一边通过吸取具有法师潜力却无法成为法师的年轻人的能量，一边把这部分能量一分为三，在维持法师塔的运行的同时，想尽办法补充他们曾经消耗过得那些本源。
　　贡献自我，他无怨无悔，可连累了孙女，却让他自责伤心。
　　“可等过了百八十年，这阵法的运行便不如你的初衷了。”江无映讥笑，“所谓的治病，还有那赶之不尽杀之不绝的暗系力量，恐怕也是这个法阵的副产物对吧？”
　　有光必然有影，有正必然有反，有对必然也要错。
　　源源不断地法力与生命力被吸入法阵之中，在维持法阵运行的同时必然会产生无法消化掉的力量和生命。它们凝聚、结合，最终成为执念、不详，不人不鬼，不生不死，悲哀至极。
　　质问让梅隆塔尔觉得阵阵疲惫涌上心头。他曾经的理想、梦想以及抱负，早已经不再是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即使他知道如今的这一切早已不是他的初衷，他也只能被裹挟着顺势而下，不能停歇。
　　“用几十年的生命来换片刻的病痛远去生命安宁，你们究竟是怎么骗过他们的？傀儡？操纵？还是干脆找人假扮？
　　“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把整个世界都陷入道危险之中。你们法师塔究竟想要追寻什么？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梅隆塔尔看着眼前目光清澈坚定，眼含怒火悲哀的少年，他忽然感受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什么呢？
　　他形容不出来，但他却觉得，他也许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