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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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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这并不是形容剑,而是形容一个人。
或者说,此人已经是一柄剑了------一柄塞外而来的剑。
或许多年之后,海内的人们已经逐渐忘记了那白袍蓝襟的身影,但那一瞬的锋芒无人可掠。那时的他刚刚斗败了番邦的第一大高手,势头正盛,雄心万丈,以为天下再无人可挡。遂千里走单骑,孤身入关。
剑客那时仅仅略通汉话,江湖冷漠,人们敬他怕他,却没有人想靠近他。
直到某天,在那间简陋的客栈遇到一个小少年,那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虽然那时他并不懂少年说了什么。
他说:你的衣裳真好看,蓝蓝白白的,我也想有一件。
那少年有一双清澈不落尘埃的眸子,他看着,忽地回想起当年初入江湖的自己。
他将少年时时带在身边。他练剑,有人替他提鞘;夜半举目望月,有人为他素手披衣。
也想就这么放任,不去想,不去察觉。但意识还是清清醒醒地告诉他,这少年在偷学他的招式。夜半竹林飒飒,不是风声,而是那人在偷偷温习白日里看到的剑法。
高处不胜寒,尝惯了孤寂之苦。无论是敌是友,有那么一个人相知相伴,总是好的。
他终是放任了自己,沉在那一缕温柔中。
那段时间,是他平生最快意的日子。
后来少年拜别,说要自己去闯荡江湖,他没有阻拦。
不出几年,他毫不意外地听说:江湖中出了个新晋的青年剑客,穿的是蓝襟白袍,用的是西域重剑。一样的剑法,只是风采更盛。
曾有好事者质疑他二人系出同门,甚至有人言之凿凿,说他盗练那人的招式。他只是一笑而过,不曾回应。
也有追随者为他愤愤不平:何不将真像公之于众,交之武林正道评判?到时,自有黑白定论。
他却说:我二人之间的事,说与旁人不懂。
他后来渐渐知道,那人和扶桑的浪人联手,又钻研出许多精巧招式来。甚至还改了名字,声势却是越来越大了。不知有多少人醉在那耀目的剑光里,流连忘返,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不觉中,那人在关内的名气已经渐渐盖过了自己。如今放眼四海,只怕是不久之后,便会鲜有人还记得:曾有那么一位西域剑客,从万里之外,踏西风黄沙而来。
不知那人近况如何?只怕是不复往日纯真了罢。他想到此处,不禁低低叹息。
罢了,罢了。
拂去衣上黄沙,踏上出关的路。
再看一眼曾经相遇的客栈---------这里的酒,似乎不像从前那样好喝了。
从此天涯两处,纵是曾经相知相许,又有何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