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闲看云间

4、学霸和校霸

　　周一早上的升旗照常举行，每个班的人都懒懒散散的站着，没人听台上的领导唠叨。
　　罗珉恩开始检查每个班的校服和有无佩戴违禁物品，上一届的纪检员是个嗓门大的学姐，动不动就训人，人称“青面兽”，但罗珉恩属于温温柔柔的类型，又是七班的班花，光看着就很养眼。
　　“同学，穿上校服，别等我扣分哦。”他检查到五班的一个男生，光是听她的声音就快酥死了，赶紧麻溜地穿上校服。然后又一直检查到七班，果不其然，顾栖迟只披了一个外套，下身是一条白色长裤。
　　“顾栖迟，校服穿好。”她露出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笑，她来当纪检员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顾栖迟人长得帅，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也包括她，但顾栖迟虽然学习好，却没有跟她交流过一次，更没有什么别的话题，顾栖迟不爱穿校服，每个纪检员都会提醒他两句，她要是能跟喜欢的男孩说一句话也是很好的，哪怕就一句。
　　“不。”顾栖迟回答的很干脆。
　　“快毕业了，不好再给班里扣分吧？”她问了第二句话。
　　“你烦不烦？”顾栖迟的表情已经不好看了，罗珉恩嘴唇翕动，但又咬了下嘴唇，挤着笑离开，把顾栖迟惹烦了，当然是她不想看到的。
　　九班也只有谢千景一个人没好好穿校服，她把校服系到肩上，露出一件T恤来。罗珉恩在她面前站了会儿，意思显而易见，但谢千景又不管，只顾嚼着口香糖。
　　“校服穿上。”罗珉恩顿了顿，又注意到她耳骨上有两颗银色的耳钉，“还有耳朵上的，也摘下来。”谢千景这才看向她，然后，吹了个泡泡。
　　薄荷的味道像在嚣张。
　　“你有病？”谢千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真搞不懂这个新来的纪检员怎么这么没规矩。罗珉恩不大了解谢千景这个人，只知道是个问题学生，很问题的那种。
　　她们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都在旁边叽叽喳喳。
　　“七班班花和校霸？”
　　“美女吵架，千年等一回啊！”
　　“罗珉恩真的挺好看的。”
　　“还好吧，我觉得谢千景更好看，校花的当之无愧。”
　　“她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好不，但明显谢千景更牛逼一些。”
　　“罗珉恩可是年级前三啊，完美女神，声音快苏死我了！”
　　“我觉得谢千景的声音也很好听啊，甜不拉几有什么好的？”
　　罗珉恩也不是缺心眼儿，既然谢千景说了不听，那就不说了。“好，扣分总行了吧？”
　　“扣你的啊。”反正不管她谢千景的事。

　　七班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课，其实对顾栖迟来说，他的化学是偏科的，100分的题顶破天也就60分，但由于其他科成绩太好，60分丝毫撼动不了他年级第一的位置，唯一就是他下面的几个人通常都下不了90分，有些难看而已。
　　“2Al2O3―通电―4Al+xO2 反应前后铝元素的化合价是什么？谁回答一下？”
　　几乎所有人都低下脑袋，化学老师看着一个个焉了似的，心里无可奈何，“那我随便点了，方想，你来。”
　　方想畏畏缩缩的站起来，打算随便蒙个数，“零……”
　　“嗯，零是反应前还是反应后 的？”
　　“啊？”这个题还要回答反应前反应后吗？零还蒙对了？怎么还要但呀？方想沉默了一分钟，化学老师看她这个样子也实在是没戏了，挥手让她坐下。
　　“我还是按名次来吧，从高到低。”他拿起成绩单，“顾栖迟。”
　　“不会。”回答的干脆又果断。化学老师也搞不懂为什么学习这么好的年级第一，化学却很难及格。“算了，罗珉恩。”
　　“反应前是三，反应后是零。”
　　化学老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想还是班长听话，化学课也算愉快的过去了。

　　“栖哥，晚上吃河粉不？就江州街那家，快馋死我了。”
　　“好啊好啊！我还要吃米粉！”孙烊附和道。顾栖迟趴在桌上，也无所谓吃什么。
　　晚上江州街是人挤人，这时候是小饭馆最忙的时候，三个人来到一家最正宗的河粉摊。
　　“这人也太多了吧？唉，慢慢等吧！”郑开源坐在了板凳上。顾栖迟也坐下来，眼睛随便瞄着周围，视线突然定格在某一处。

　　“你真这么打算混下去了？”任小萦嗦了一河粉，然后看着谢千景，谢千景正认真地把河粉里的萝卜丝挑出来，“不知道。” “不是吧？那你毕业去哪儿啊？虽说考也考不到什么本科去，凑合一下考别的也行啊！”
　　任小萦是谢千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在十中上学，成绩一般，但家境良好，是一个父母管教颇严的乖乖女，算是谢千景唯一一个不混社会的朋友，对她家的事情很清楚，可自从上了高中，两人约着见面也少了。
　　“我听说你这两天又跟人打起来了？你处分那么多，以后不好混啊。”
　　“又没真打起来，处分个屁呀。”
　　“我说你就收敛点吧，我妈都不让我跟你玩了。”
　　“你妈这话说了多少遍了？你不也没听？”
　　“啧，咱俩怎么说也是发小，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又不介意你是个什么问题学生。但是我还得劝劝你啊姐妹儿，你说你一中都考进去了，不考大学多可惜啊，总不能以后打工去吧？”
　　“我试试吧。”谢千景终于把萝卜丝挑完了，任小萦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学习试试还是打工试试，也没再多问了。

　　“栖哥，你这河粉都放了半天了，咋不吃？”孙烊嘴里已经全部被米粉塞满了，说话含含糊糊的。顾栖迟回过神来，慢斯条理的吃，但心思明显飞别出去了。他突然站起来，“栖哥，干嘛去啊？”
　　“拿瓶水喝。”
　　顾栖迟再拿水喝的路上和一个服务生撞到了一起，服务生正端着一锅滚烫的砂锅米线，这一撞，米线向一侧翻去，而谢千景又正好在一旁的位置，她下意识一躲，没浇到身上，却烫红了小臂，服务生连忙道歉，希望弥补这不可弥补的错误。
　　“你他妈不长眼啊！”谢千景的小臂火辣辣的疼，没有力气抬起来，“对不起。”顾栖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错误。谢千景抬眸，看见顾栖迟，心里又火了三丈。
　　“你眼也瞎了？”
　　顾栖迟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这事儿他也没资格发火，他盯着谢千景的小臂，抓住她另一条手臂，“先去医院再说。”没等谢千景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顾栖迟扯着走了。
　　“喂！千景！”任小萦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看见谢千景被一个男生带走了，急忙起身追赶。
　　“哎！”郑开源把她拦下，“栖哥已经带霸姐去医院了，你就别跟去了。”
　　“你脑子有病吧？我朋友受伤我不去，让一个陌生人带她去？”任小萦也发了火。
　　“栖哥也不算陌生人啊，都是同学，还有几次交集，安啦。”
　　任小萦没再说话，毕竟现在也追不上了。
　　这里离医院不远，医生说还好来得及时，面积也不是很大，每天换不擦药不会留疤的，然后顾栖迟带谢千景取药出了医院。

　　谢千景拨通任小萦的电话。
　　“谢千景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都没敢回家。”
　　“就一点皮外伤，你担心什么？赶紧回去吧。”
　　“那你……”
　　“你要是再不回去，就得一个人呆在那吧。”
　　“行行行，我回去。”
　　谢千景挂断电话，掏出根烟来点上，“你也回去吧。”她看向顾栖迟，“你不生气？”“生气还能怎么着？你不是赔我医药费了吗。”
　　“那我把你送回家再走。”
　　谢千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靠在墙上望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顾栖迟见她没了动静，又问：“不想回去吗？”
　　谢千景摇了摇头，这个点郭敏琴还没睡呢，回去还不是又打又骂？她递给顾栖迟一根烟，顾栖迟接过，但并没有点火，他把烟拿在手里摆弄。“喂，还有半个多月就高考了，你真没什么打算？”
　　“半个多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千景上课老睡觉的原因，她对高考倒计时完全没什么概念，没有注意这事儿，也没想到这么快了。“随便考个专科学院呗，能有什么打算？”她回答。“就你每次考的这点分，专科也不要你吧？”顾栖迟想笑。“懒得写又不代表我真不会做，靠初中知识也能凑出200分吧。”
　　“考初中知识？你想的倒挺美。”
　　谢千景没在说话，似乎在想别的事情，顾栖迟头靠到墙上，闭目养神，可能因为有点累，他倒有些昏昏欲睡，加上旁边的烟草味，像催眠一样，不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
　　顾栖迟睡得不死，约一个小时左右，他听到谢千景起身的声音，睁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吧。”
　　顾栖迟点点头，目送谢千景走出这条街。那根烟还被他拿在手里，外面的纸快被碾烂了。
　　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