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域》瑶光飞雪

3、返魂

　　看着怀中的少女，他感觉到了。是她，没有错。
　　纵然过了千年，纵然轮回改变了她的容颜，但是他不会弄错的。
　　怀里的人儿身体渐渐变的冰冷起来，殷红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袍，顺着衣角向外滴落。如同一颗颗绯红色的珍珠往地上不住的滚落着。然后又徽汇聚成一条条蜿蜒远去的红色小小溪流。带这她的生气和温度渐行渐远。
　　从他的剑刺入她身体那一刻，原本空虚的身躯忽然就有了充实的感觉。一种原始的律动重新回到他早已枯萎的身体，为他注入新的生命。忽然他感觉从前的他并不能称为是活着的。
　　随着她的生命之泉渐渐枯萎，他感到自己的生命之火被点燃了，并且不断膨胀着……
　　然而伴随着这奇妙的感受而来的却是如同焚身噬骨的疼痛。随着心脏的律动，那个千年的面具逐渐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被夜晚微凉的风轻轻剥落，随之而来的是火烧般的灼痛。无数陌生而熟悉的画面不断钻进他的脑子，他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天空中依稀可以看见点点的星光，四周则是死地一般的寂静。又一阵风吹过。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他没有动手去擦，只是认由风将泪水吹干。
　　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人用手揉捏过一样，不知是痛是麻。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怀中的她。
　　他不知道为何要流泪。自己的放逐和遭受千年的封印不是都拜她所赐么。可是，此刻的他却宁愿回到被封印的日子。没有快乐……但也不痛苦，至少……是感受不到痛苦……
　　而她，也好好的活着……他是不希望他死地，因为他不能忘记她的泪——那么晶莹。
　　对她是什么感觉，真的说不清楚。但是纵然已经过了千年她的音容笑貌依旧牵动着他。甚至更加深刻。
　　深刻的不仅仅是依恋，还有一种不尽的恨。千年千的最后一幕，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竟然有疑惑转变成深深的恨。恨她的欺骗恨她的背叛……
　　但是他还是不想她死去，尤其是为了唤醒他而死。
　　他的心底还有一个疑问，但是他却害怕面对。不论她当年为何要那么做，不论是什么答案他都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任何答案都只能加深他对他的恨或是对她的爱。而她，却已经死了，甚至连灵魂也一丝不剩。
　　虽然解放了禁锢千年之久的灵魂，但是他好像反而变的迟钝了。在一阵悲喜交错的记忆狂潮的洗礼之后，他只是木木的看着那个曾是自己最恋慕的女神，或许现在已经只是个死去的普通女人了……
　　其实还有更多的疑问，更多被隐藏的真相等着他，可是他已经没力气去想了。忽然间他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还不如就此和她一起来个魂飞魄散，反到更轻松。
　　“枫。”
　　一种熟悉而久违的声音，是她……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注满他的心，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端云，你没有死。”
　　“不，我是月神的妹妹。”
　　“妹妹？”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错，完全是千年前的感觉——或者说是那气息是千年前那女神身上散发出的一部分。不完整，但是分明不会错。
　　“是的，我就是早在数千年前就被御魂毁灭掉的星之女神。”月神向来敬重大神，没想到她的妹妹却直呼其名讳，可见她对他定然怀着特殊的恨意。
　　“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有我的存在吧？其实我早已经算不得是活着的了。而让我受这些苦的就是你们的主子。”
　　“你是说御魂大人？”
　　“哼！如果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你就不会再大人前大人后的叫了，这世上也只有我那个傻姐姐对他能够那般忠心不二，甚至因为自己偷偷保存我的残余魂魄而愧疚几千年。‘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当年封印你的人是谁？难不成真是我姐姐？”
　　“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们可敬的御魂大人。”她把“大人”二字说的颇重，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哼！他是配不起的……那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可怕的男人……”
　　“你以为是姐姐背叛了你么？你真是太天真了……天真的就像她一样……”
　　那个虚幻的声音似乎有些难以掩饰的悲哀与落寞，但是它依旧极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与清晰。
　　他曾因为寂寞，用自己的血肉构筑了我们的身体，灌注了全新的灵魂，他想用宛如父女之间的羁畔锁住我们。可是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父亲的爱。与是我厌恶了……我不满只能永远存在于一个没有温暖的世界之中。但是我那善良的姐姐却默默忍受了一切，她单纯美好的就像星涧溪边的四叶小花，娇嫩，却不畏风雨。她坚定而沉默。将一切孤独都忍在心里甚至是藏匿在心灵的最深处。因为她是真心的把他当作父亲来爱，她太善良了……她不是不懂他对她的折磨，她不是天生就喜爱这沉闷的世界。她只是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或许是她自己选择闭上了眼睛。因为她的善良与纯净所以她深爱着他。
　　但是我与她是不同的，于是我选择了“逃”。可是我的天真让我只看到对未来的憧憬而忽略了他那令人惧怕的强大——我始终是逃不掉的。我的叛逆让我提早迎接毁灭的到来。
　　但是令我吃惊的是平日里温文的姐姐竟然不顾一切的隐藏下了我最后一缕即将散去的魂灵。并将我埋藏在身体的深处，为我的生命保留了最后一点火种。她告诉我，因为她也是爱我的，因此甘愿这样做，即使被他怪罪甚至是毁灭也定然会这么做。其实她是明白的，那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我真的感动。
　　他似乎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的让一切都随风逝去，那个时候我甚至产生了错觉——他也是爱护着她的。
　　就当我以为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我却在姐姐的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愧疚与不安。她真是太傻了，竟然认定自己做了背叛他的事。
　　我知道她不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但是从那时起她的心就时时被不安与悲伤困扰着。因为她既不能救我，也没能做到忠诚。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举动，不但丢失了自己还伤害了姐姐。
　　随着时间的长久，姐姐的心结始终为能打开。我渐渐开始猜测是不是御魂为了加深姐姐的痛苦才刻意的宽容？对他的怨恨又渐渐的在我仅有的一点点意识中不断袭来。
　　后来发生的事也的确验证了这一点。他果然是只爱自己的，他舍不得姐姐也仅仅只是出自自己精神上的需要。当他发现你的存在已经是成为他继续独自拥有姐姐的障碍的时候，他控制了姐姐的身体，将你封印了起来。他当时甚至不想让你在重生。可是恢复意识的姐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抛开自己所有的典雅与矜持发了疯般的像他请求。
　　可是那怎么能打动他呢。自使至终他都把姐姐看做是他私人的东西，不让别人触碰。
　　可是看着姐姐绝望而异于寻常的表情，他居然想到了一个残忍的游戏。
　　接下来就如你所经历的那样。那个冷酷残忍的家伙，对姐姐根本不抱有一丝怜惜的将她打入轮回之中。他告诉她，他赐予她自由，他会重新让你醒过来，他还说期盼你们在红尘中的相遇。
　　姐姐所有前世的记忆会随着她在人间的成长而逐渐恢复，而她的悲伤也逐世的积累着。
　　好在在展转千年的轮回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你。但是你已经被封印了全部只剩下干枯的生命。或许在她还算是幸运吧……与你再见的初次她还年轻，没有前世的记忆。与你平静快乐的走遍了整个梦洲的土地。哪怕映入眼帘的只有焦土，她也是幸福的吧。可是，期待了千年的幸福却是那么短暂……
　　当她打开她的记忆之门，期待更多幸福的时候，却发现远方只有悲伤和绝望等待着她。或许她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平淡的陪你终老，然后在用不尽来生后世继续寻找你的影子。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爱你，她能听到你灵魂在哭泣的声音。她了解你不愿继续囚禁人类灵魂的心愿。于是她用残留在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神的力量，用自己完整的灵魂作为交换修补残缺的灵魂与身心。你的封印解除，同时也是她香消玉陨的证明。
　　听着那个微弱的残灵的点滴叙述，他的心仿佛像是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来……
　　“枫……她一定想让你活下去，否则也不会牺牲自己的一切……而且，现在的她未尝不是幸福的，因为她已经和爱着的你的灵魂融合到了一处。用你的心感受吧，你要好好的善待姐姐留给你的着最真挚美好的情感。那些往世的伤与痛就把它当做灵魂深处的烙印。它们都将成为为你未来指路的明灯。”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了变的低不可闻……一个浅浅的白色光点从少女的身躯中浮现出来，犹如藏在草根深处的萤火，带着忽隐忽现的微弱光芒。
　　枫摊开掌心，让它停留。可是它微弱的竟然让他难以察觉它的能量。很难想象这一点比星星更细小的微弱力量是如何强迫自己说出所有的一切。不自觉的，他已经将力量汇聚指间，缓缓的注入那一点微弱的萤火。她的灵魂残光的火焰也因为他手中默默传来的温度而明亮了几分。
　　枫那颗原本几乎麻痹的心，也不禁流露出阵阵的欣慰。
　　原本浓厚的夜色在浓浓的悲哀与落寞之中不知不觉的散尽了，告别了最后浓稠的墨色。天空迎来了变幻不定的晨雾霞光。
　　白色的光撒在他有些枯槁的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他抱着她的身体像地平线走去。没人知道他会去哪里，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这一刻，她依偎在他怀中的脸被霞光映的有些微红是那么清丽动人，她娇小的身躯再他怀里显得是那样舒适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