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非凤》方方并不方

33、这该死的人设

　　因为要去见皇帝，百里宁愈今日的课程提早结束，我跟着他一起在午时整点见到了正要用饭的皇帝。
　　“儿臣拜见父皇。”百里宁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也跟着屈膝低头。
　　“来的正好，还未用饭吧，陪朕一起。”他摆了个免礼的手势，看起来很是亲民。
　　“谢父皇。”百里宁愈闻言坐到他旁边，我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站到百里宁愈身后去伺候他用饭。
　　“凤姑娘也坐吧。”皇帝指了指百里宁愈对面的位置，眼神亲和。
　　“谢陛下。”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也饿了，多少吃一点，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呢！
　　“朕听闻愈儿最近陋习改了许多？”果然，没吃两口，皇帝发话了。我瞅着这屋里除了侍奉的太监宫女就我和百里宁愈了，总不能让太子殿下自己说吧，想了想开口道:“殿下学业繁重，民女每日通过膳食帮助太子调理身体，近期体力已有所回复了。这是我准备的食谱，平时就按照这上面的菜式来的，请您过目。”说着便掏出昨日准备好的菜单来。
　　“嗯。”皇帝接过扫了两眼便命人拿走了，接着道:“凤姑娘如何看待愈儿每日的上课状态。”
　　我怎么感觉这皇帝今天是专门考验我的呢？“太子上课很认真，常常能举一反三，只是缺乏实际经验，所以有时只能做到纸上谈兵……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您说呢？”
　　“这就是你想带愈儿去民间的原因？”三言两语就扯到了关键性的问题，但是不是我想，是您儿子自己想出去非要拖上我！
　　“是的。”真是有苦难言，我只能为难地点了点头。
　　“说的有些道理，高太傅之前也同朕提过，想去也行，但是有条件。”皇帝看向百里宁愈，眼神不再同我说话时那样温和。
　　“父皇请说。”百里宁愈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
　　“你的诗经，武术和乐理分别达到授课老师的要求，什么时候同时达到标准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宫，若是三个月以后还未能达到，这个事情以后休要再提。”刚想说不设限也太好了，结果还没松一口气就来了三个月的时效，怎么又是三个月，现在一听这个时间我就脑壳疼。
　　“是，儿臣遵旨。”百里宁愈一点意见也没有，满口答应下来。
　　“凤姑娘可要时时替朕督促愈儿学业。”皇帝又扭头看我。
　　“我？民女定然尽心尽力。”我愣了愣，我一个管饭的现在又要管学习了？
　　“既然不爱吃就退下吧，凤姑娘，喜欢吃就多吃些。”敢情叫百里宁愈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说完就打发亲儿子走，这饭还没吃多少呢！
　　“儿臣告退。”百里宁愈闻言起身，退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那我也告退了，陛下再见！”我赶紧起身跟了出去，跟皇帝面对面吃饭我还是不太可的。
　　“殿下，等等我！”百里宁愈走的有些快，我跑了几步才跟上，“你不开心？你父皇都同意出宫的事情了。”
　　“他无非就是觉得我不学无术借此嘲笑我罢了。”百里宁愈抿着嘴闷闷不乐，走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毫无太子气势。
　　“想开点，他也是想让你更加优秀，好歹现在给了机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快笑一个……”我戳了戳他的小脸，难得想让他开心点。
　　“桐儿。”
　　“啊……”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条件反射应了一声才看清来人是百里孤。
　　“太子殿下。”他走到我们旁边，阴影挡住了百里宁愈。
　　“皇叔。”百里宁愈站起来，点了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们走吧。”小屁孩似乎并不想同百里孤多打照面，又急着要走。
　　“桐儿，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百里孤拉住我，难得对着我笑了笑。
　　“本太子说要走了。”百里宁愈有些生气，想来拽我。
　　“太子殿下不要忘了，她是羡华宫的人，若本王想，她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百里孤把我和百里宁愈分开，居高临下看着小孩。这太子当的也是窝囊，谁都能给看低了，我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他三秒钟。
　　“殿下，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去上课，不要忘了我们的大计。”我见百里宁愈一副委屈的可怜样，赶紧过去安慰了几句，让太监领着他回去了，这么多宫女看着呢，要是吵起来也太不好看了吧。
　　“你对小孩的耐性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百里孤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你快去快回吧，我会在这里等你。”这眼看都要下午了，刚才也没吃两口饭，这会肚子都在叫了。
　　“等我。”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快速往皇帝御书房去。
　　百里孤的一会儿原来是半个时辰，幸好我找了个没风的角落待着了，不然可不得吹的又黑手又冷。
　　“走吧。”他朝我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了。”饿过头了都没感觉了，“你有什么事吗？”还是赶紧说完回去吧。
　　“百里宁愈想要你带他出宫？”他拉着我缓缓走着，很是悠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皇宫散步的。
　　“是啊，怎么了？”
　　“这小子从小任性妄为，你不必理会他。”他不屑一顾，完全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不是你让我接近他的嘛，没点表示怎么行。”我凑近他悄悄说道，我遭的罪还不都是因为百里孤。
　　“哦？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听话的时候。”他转头靠我很近，完全不知道避嫌。
　　“那……那当然，我向来听话，你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我退后两步离他远了些，以前跟落瑛不合也就算了，现在是过命的普通朋友，我可要注意点。
　　“想你了，想见见你。”他看着我，表情一秒变正经。
　　“那你见到了，我回去了。”这这这不对啊，这是百里孤能说的话？搞错对象了吧！我吓得心跳都加快几分，脚步也不自觉地跟着快了些。
　　“桐儿。”他拉着我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几分，皱着眉喊我名字。
　　“好好好，我慢慢走，您要是想看就慢慢看，保证给你看够了我再回。”我叹了口气，同他并排走着，谁让咱是打工人呢，小命都还握在人家手里呢，能乖尽量还是乖一点。
　　“这个拿着。”他递给我一个小瓶子，不出意外的话是解药，虽然我现在没有再服那个药，还是要长期吃解药。
　　“若百里宁愈为难你，随时可以回来。”百里孤将我送到了东宫门口，临走前，给我留了这句话。要是你一开始态度就这么好，说不定我就听了呢，可惜，百里孤这个人，我是打从心底里恐惧的。
　　“看什么呢，这么舍不得吗？”百里宁愈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不去上课在这里做什么？”我吓了一跳，这小子怎么在门口。不会是特意来蹲我的吧！
　　“现在是休息时间，聊什么能聊这么久？百里孤还抱你下车，你是没腿吗？”百里宁愈满脸怀疑地看着我。
　　“你放心吧，我可没兴趣抢你夙荷阿姐的夫婿。”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自己下，百里孤他让吗！
　　“本太子又不是说这个……诶，你同百里孤很熟吗？”他凑近我小声道。
　　“如果你指的是认识的时间，那大概比你年纪还久远，如果你指的是交情，我们俩根本不在可以讨论的范围内。”我想了想说，毕竟我跟百里孤的官方认证关系可是仇敌。
　　“那就好……”百里宁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松了口气。
　　“你赶紧去上课吧，我给你去弄点牛奶喝。”我同他在门口分道扬镳，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
　　自从见了皇帝回来之后，百里宁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早上对练主动延时半小时，白天上课也不开小差了，武术课无比认真，不再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敷衍态度，饭量也是与日俱增。
　　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眼瞅着都要半个月了，竟还好好地坚持着，连高太傅都觉得不可思议。
　　“凤姑娘，听说今日下午有别的侯府公子们同太子殿下比赛箭术，怕是要多做些点心吃食了。”午饭过后小连急匆匆地跑到厨房来找我。
　　“好啊，那你们负责点心，我来做喝的。”我点了点头，反正还早，时间来的及。
　　忙活了两个小时之后我和小连提着食盒来到射箭场，大概来了六七个公子哥儿，都穿戴整齐正拿着弓练手。
　　百里宁愈站在中间，几个当事人分成两列，分别进行射箭，按照射中靶心的位置计分，赢了的好像还有奖品？
　　“太子殿下成绩如何？”我走到墨青墨兰身旁问道。
　　“目前成绩排第三，情况不太乐观。”墨青皱着眉头有些紧张的样子。
　　“诶……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那些公子哥都让着太子嘛，放心，最后肯定能赢。”我摸着下巴喃喃道，开玩笑，百里宁愈可是这帮人的老大，还会怕输？
　　“你在说些什么？同场竞技，哪有放水一说。”墨兰瞪了瞪我，完全不同意我的说法。
　　咦，是这样的吗，倒是我狭隘了咯。
　　每人十箭，射完之后工作人员开始计算总分，有个身形较为高大的人说道:“光射箭也太没有挑战性了，不如我们玩点有难度的？”
　　“你想怎么玩？”一旁的公子哥们随即附和道。
　　“这样吧……你，”他突然伸出手，这个方向指的不会是我吧？
　　“你举着牌子站到靶子那边去，在五块靶子的范围内来回走动。”他差小厮给我递了个类似运动会开幕式举的那种牌子，推搡着我朝靶心走去。
　　“杨兄你这是拿人当活靶？”周围人一听，略有些吃惊。
　　“你们不会是不敢吧？”他有些惊讶的样子，“还是说你们觉得比不过我，既然这样，那这幅奇景图可就归我了？”
　　“岂有此理，算我一个！”这些人原来是在争一幅画。
　　“你们就不问一下靶子本人的意见吗？”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拿人当活靶，可真想的出来。
　　“太子殿下，她是您府里的人，您可否同意？”那个姓杨的目中无人，也没多瞧我两眼，转身去问了淹没在人群里的百里宁愈。
　　“……”百里宁愈脸色有些难看，盯着他默不作声，太子殿下咱能不能争点气啊，我的小命可握在你手里了！
　　“我听说这凤姓女子原来是逐渊王府的吧？她们凤家不过是个没落了十多年的落魄贵族，太子殿下，您不会是看上这女人的姿色不舍得了吧？我听说凤家被灭门之后主脉最后就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这么多年，谁说的清楚她同逐渊王的关系呢……太子您确定要维护此女吗？”我实在是没想到一个才十多岁的半大不小的男子竟然能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言语中直处处都在挑拨离间，我跟他有什么过节吗，何至于如此毒舌！
　　“你说什么！”墨青墨兰嘴上质问着，伸手准备拔刀。
　　“行了，你别叨叨了，要来就赶紧的吧。”这个姓杨的泼我脏水也就算了，还内涵百里孤，怕是活腻了吧！他这次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让百里宁愈为难了！
　　“你可别后悔。”他拿起弓，眯着眼睛准备瞄准。
　　“我就这样来回走就好了是吧？要不你们一起吧，我看你们都挺喜欢那幅画的，别因为违背人道主义就不好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又有三个人拿起了弓，百里宁愈和另外两个身形差不多矮小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其实他没有说话我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不过这么一来我算是看清楚了，他这个太子着实没有什么威信可言，随便一个侯府小孩都能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换了谁都憋屈。
　　“咻咻咻咻——”四支羽箭齐刷刷向我射过来，我扯了扯嘴角，装作害怕地蹲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姓杨的见射空了气急败坏道。
　　“我害怕呀……换你你不怕吗！再来一次，我保证不躲了。”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脸委屈道。
　　“你站好了，再敢躲就把你绑起来。”他咬着牙道。
　　“墨青墨兰，靠你们啦……”我朝着墨青墨兰做了个口型，她们俩就站在我不远处，凭她俩的身手，帮我挡几支箭问题不大。
　　“丢脸！”墨青扶着额头有些不忍直视，墨兰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手。
　　我同他们的距离有三十米远，这个距离其实足以让我轻松躲过他们的箭，但是我现在在这些人面前是个柔柔弱弱小女子的形象，千万得低调。
　　好在这些人倒也顾虑我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箭都往高了射，我又在移动，好几次都从我头顶飞了过去，并没有伤到我分毫。
　　最先射中的还是那个姓杨的，羽箭的缓冲力直接把我手里的牌子射飞了出去，一看，竟然正中红心，可把他给能的。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去把牌子捡了回来，每人有三次机会，姓杨的后面两箭全部射中了，其他三人的成绩则差了些。大家最后也就心甘情愿地把那幅画让他带走了。
　　射箭完了之后他们又去骑马，我则就被墨青墨兰带回了房间，还受她们一顿恨铁不成钢的奚落，明明受委屈的是我，为什么被骂的也是我啊啊啊啊！
　　晚饭的时候百里宁愈也是很不开心的样子，饭也没吃，就光看我吃了。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很轻。
　　“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了，我不也没事嘛。”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还是对我有些抱歉的。
　　“你……同百里孤真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吗？”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差不多吧，我确实依附百里孤活下来的。”我想了想道，“不过真没想到原来我在外人眼中是这种不择手段没有原则的人……，你一开始也像他们那样想我吗？”我放下饭碗，看着他道。外人怎么想我没关系，我都可以无视，可是同这个小屁孩相处一段时间了，这每□□夕相处的，突然有些在意他的想法了。
　　“我的想法，很重要吗？”他宝石般闪亮的眼睛注视着我，薄薄的唇瓣翕动着。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没关系，别人的眼光我不在意。”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赶紧把剩下的两口饭咽了下去，匆匆逃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
　　别人的眼光……别人……原来在你心里，本太子也不过是属于别人那一类人……百里宁愈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撒下一片阴影。
　　虽说这次事件从某一程度上来说是对我的侮辱和诽谤，但是我向来不做徒劳无用的事情去妄图改变他人的想法，没过两天，也就缓过来了，倒是百里宁愈，对我的疏远连墨青墨兰都发现了。我这两天偷懒没去跟他对练也没再来叫我，明明受害者是我，怎么还像委屈了他似的，一点也不像十四五岁无忧无虑美少年的样子。
　　十二月初三这天，百里宁愈生日。我原本不知道，因为谁都没有同我说他们的太子殿下的出生年月，我知道这个事，还是洛子禾告诉我的。
　　同之前几次一样，这天下午是乐器课，我来当旁听。洛子禾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进来了，百里宁愈看到他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难得一见开心雀跃的情绪，当场扔下笛子冲着洛子禾抱了上去。
　　“子禾哥哥，你怎么来啦！”百里宁愈拉着他坐下来，殷切地看着他。
　　“今日是阿宁的生日，我来带你进宫赴宴。”洛子禾温温柔柔地看着他，两个人同往常都有些不太一样。
　　“父皇是不是知道我不想去，特意找你来当说客的……”百里宁愈嘟着嘴撒娇。
　　“怎么会，难道殿下不想同我和你夙荷阿姐一起吃个难得的团圆饭吗？”洛子禾一副意外的样子，不过我看他八成就是在演戏，这个人的心思可深着呢。
　　“不是这样的……”百里宁愈低着头想辩解。
　　“阿宁还要继续上课，我可听说了你同陛下的约定，要好好努力。”洛子禾三言两语就把百里宁愈打发的服服帖帖的，我严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对百里宁愈下了什么迷魂药。
　　“子禾哥哥你陪我一起上课好不好。”百里宁愈在撒娇，看到没，我来了一个多月也没见他冲谁这样过。
　　“阿宁你知道我向来不喜音乐……”洛子禾皱着眉一脸为难道。
　　“对不起子禾哥哥，我好好上课就是了。”天呐这还是百里宁愈吗！他竟有这么听话的一面！确定不是被这个洛子禾CPU了吗？
　　“乖，我去外面等你。”说完起身，朝我使了个眼色，云淡风轻地出门了。
　　我一手撑着脑袋就当没看见，继续百无聊赖地研究如何能更快地解锁九连环，同百里宁愈十战五胜，不行，我非得赢他两局不可。
　　“不好意思，我中午没吃有些饿了，请问，有没有吃的？”洛子禾等了一会没见我动静，只得返回来。
　　“你快去做些吃的去！”不等百里宁愈反应，旁边墨青墨兰就把我拽起来往外推。
　　我错了，这整个太子府怕不是都被洛子禾这厮CPU了吧？
　　“许久未见，风儿眼力劲差了不少。”还没走多远，洛子禾就揽住了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说道。
　　“大哥我请你避避嫌好吗？”还当这是自己家呢，行为如此轻浮。
　　“亲都亲过了，风儿还在害怕什么？”他丝毫不觉得俩人这么近有什么问题，一路揽着我往厨房走。
　　“趁人之危之举，有什么好说的。”我都无语了，说好的古人保守呢？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不是。再说了，我好歹也是风儿几次三番的救命恩人，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说着还委屈起来了。
　　“你说实话，你根本就不是来接百里宁愈进宫吃饭这么简单的吧？”我挣脱他的手臂，瞥了他一眼道。
　　“主要还是想风儿了，听说前不久又被欺负，想替你出气呢。”他好看的手摸着下巴笑的狡黠。
　　“我不过就是个寄身在百里孤手下的小卒子，他们说的也没错，不必劳您费心。”敢情我这个当事人才是想的最开那个吧！
　　“可是我不舍得风儿被这么说呢，毕竟，我还要娶你过门的。”他凑到我耳边轻轻道，是真不怕别人看到！
　　“你要吃什么？”这个点厨房没人，我打算找点吃的给他。
　　“风儿，你陪着我坐一会，我不饿。”他拉着我的手臂，拿袖子擦了擦厨房门口的石阶，带着我坐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这个人嘴里果然没有一句真话。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阳光下树影斑驳。
　　“风儿你困吗？困了这里有价值万金的肩膀给你靠哟。”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扶着我的脑袋就靠了下来，轻笑道:“是不是很可靠？”
　　“你喜欢我吗？”我靠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理智。
　　“喜欢？”他语气有些疑惑，随即肯定到：“是，我心悦风儿……”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我思来想去，除了凤家那个传说中的宝藏，我似乎对你们毫无用处？”这个洛子禾他明明戒备心很重，那天从崎王府出来时见到的洛子禾，明明是那么冷情寡言，为什么几次三番接近我？
　　“风儿为何觉得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不否认，你们凤家的秘密确实很让人感兴趣。”他轻轻搂着我，撇开谈话的内容，外人看来这就是对感情深厚的小情侣。
　　“但是风儿，没有人告诉你，你的美貌足以让人一见钟情吗？”他双目如泉水般清澈，两人间的距离十分暧昧。
　　“你顶着你这张脸跟我说对我一见钟情，认真的吗？”原谅我笑出了声，别人说这话我也许能信，但是洛子禾这张脸是真的红颜祸水，他要是女的……好吧，我也想象不出来。而且，他这前前后后的各种态度，哪里是如他所说的一见钟情的特征啊。
　　“所以啊，就长相来说，我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难道不是门当户对更重要一些吗？”虽然我是个颜控，但是自己几斤几两把握地还是很清楚的。
　　“嗯……若要从这个角度讲呢，我们也甚是般配……”他想了想说道。
　　“愿闻其详。”我挑了挑眉，就看你怎么编。
　　“我们洛家是商人，你们凤家从前也是豪门大家族，你是凤家最为尊贵的小姐，没了家族的支撑自然就缺了吃穿用度，正好我有钱，商人配落魄贵族甚是合适！”我信他个鬼，既然这样，早干嘛去了！
　　“您大可不必，”我实在听不下去他这掰扯，坐直了身体道，“我早就不是什么豪门大家的小姐了，我一个小命差点丢了好几次的人可承受不起您的美意。您要是实在身边缺个伴侣，可以去那些世家大族挑选一番，就凭您的气质美貌和才能，不怕找不到优秀的美人儿。”
　　“风儿，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他垂着浓密的睫毛，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的那些话，也是认真的。你们放心吧，关于传说中的宝藏，我一定会乖乖配合，所以，不必再费心获取我的信任。我可以被利用，但请别把我当玩具。我还有事，您请便吧。”我这回说的够清楚了吧。
　　“风儿……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洛子禾看着女孩儿决绝离开的背影，风吹散了他的低语。
　　洛子禾没有跟来，想必我后面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不过既然是生日，应该搞的温馨点……偌大的太子府比往日更加安静，由于太子过生辰，好多侍从都被允许回家探亲了，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也不是没有想过回羡华宫待两天，但是百里宁愈没给我配交通工具，想想还是算了，躺着睡觉不香嘛！
　　事实证明，躺着睡觉一点也不香。我最终还是摸回厨房给百里宁愈做了一个简单版生日蛋糕，找了一根我能找到的最细的蜡烛插在上面。然后跳上屋顶等着百里宁愈回来，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总算等到了太子的专属车架，百里宁愈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摆着手臂大步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我跳下屋顶，跑回厨房煮鸡汤生日面，完成之后又加了一个荷包蛋，放了两条小青菜在上面，就像以前老妈经常给我煮的那样，准备就绪，端起蛋糕和面条朝百里宁愈寝宫走。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墨青墨兰把我拦在门外。
　　“我给太子殿下送吃的呀，他今天没好好吃饭吧？”我抬了抬手上的餐盘。
　　“殿下休息了，你拿走吧。”墨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我。
　　“是啊，我劝你快回去吧，今日太子心情很差……”墨兰凑近我好心提醒。
　　“谁在外面？”百里宁愈的声音传来。
　　“是我，凤栖桐。”我赶紧加大了声音靠近门喊道。
　　“进来，墨青墨兰你们退下。”过了一会儿，百里宁愈打开了门，眼睛里雾气蒙蒙的，不多看我一眼转身又回了屋子。
　　“还不快去，说话可小心点。”墨青墨兰轻轻推了我一下，然后关门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环境有些昏暗。我趁机将蜡烛点起来，边唱生日歌边往百里宁愈那边走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太子生日快乐！”我笑着将蛋糕捧到他面前，“快来许愿吹蜡烛吧！”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些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不是生日吗？这是我为您做的生日蛋糕，我们家有个传统，就是在生日那天可以许愿，并且愿望都可以成真！”我把蛋糕又朝他凑近了些，蜡烛的微光照得他的脸红红的。
　　“快点快点！”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呆，“像我这样，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闭眼在心中默默许愿，千万不要说出来哦，不然就不灵啦！”我将蛋糕放到桌子上，然后开始给他示范。
　　在我殷切的眼神注视下，他将信将疑地学着我的样子，闭上眼睛。过了十秒左右，睁开。
　　“快吹蜡烛，吹灭了就能愿望成真！”我一步一步耐心引导着他。
　　“生日快乐！恭喜太子殿下又长大一岁！”我拍着手尽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早知道这样，应该让墨青墨兰一起起哄。
　　“好了，吹好蜡烛接下来该切蛋糕啦，寿星来分蛋糕吧，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我将小刀递给他。
　　“我们一起切吧。”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握住他的手，把蛋糕切成了六小块。
　　“现在可以吃蛋糕了。”我将蛋糕放到小碟子里，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哦对，我先吃第一口。”看他慢慢吞吞的样子，才想起来我要先试毒。
　　“不用。”他突然张嘴，把蛋糕吞了下去，细嚼慢咽。
　　“我还给你煮了生日面，尝尝！”我将面条端上来，推到他面前。
　　“我自己来。”他从我手中接过筷子，低下脑袋听话地吃起来，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坐着静静地看他吃，一口又一口，甚至把汤都喝掉了。
　　“好吃。”终于，百里宁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那殿下今年的生日就算过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将盘子收拾好准备走人。
　　“你……能不能，再陪我坐一会儿”，他拉着我的袖子，低着头轻轻说道。
　　“好啊。”我放下餐盘，同他坐到一边。
　　“我不喜欢过生日……要不是因为我，母后也不会这么早过世……”他沉默了许久，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听说他很早就没了妈，估计是因为生了他身体一直不好才去的吧？
　　“总比我亲眼看见父母在我面前被杀好多了吧……”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想着想着竟然脱口而出。
　　“殿下，这世上有太多比你悲惨的人存在，你母后至少还陪伴了你六年，可是有些人，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小梨子才可怜呢，他一个从蜜罐里长大的太子到底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现在可不流行心灵鸡汤了。
　　“你……这么惨的吗？”他抬起头看着我，显然有些意外。
　　“是啊，我们凤家被灭门那年太子殿下才三岁……”我数了数日子道，“没有人在经历过那些之后，还能好好活下去。殿下，您已经非常幸福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众人期待，您注定是要有所作为。”
　　“他们对我有期待吗？”百里宁愈显然对自己不太有信心。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对你还是有的，毕竟你刚开始态度有多恶劣我都见识了，现在不也人模人样了吗。”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在这小子没有坏到无可救药，所以我也愿意对他抱些期待口头给予他一些信心。
　　“大胆，竟然对本太子出言不逊！”他原本低落的情绪被我损的消失不见，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那又怎样，你对我还不是没规没矩。诶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我看他一脸想怼我的神情立刻补刀:“第一我是你父皇请来的人，你可有对我一丝尊重？第二我也算你半个武术老师吧，你叫过我一声师傅没？第三，我这年纪摆在你面前，你有对长辈该有的礼貌吗！”
　　“你……你算什么长辈！”前两条他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只能挑最后一条的毛病。
　　“我跟你夙荷阿姐，你的子禾哥哥可是一辈的，你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怎么到我这就是你你你的了呢？”我扬着头看他，跟小孩吵架我还不至于落下风。
　　“沧平君与落瑛公主同皇家均有姻亲利害关系，你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百里宁愈显然不愿屈服，还在那边死鸭子嘴硬。
　　“姻亲？”我笑了，“我还以为你多少调查过我，你是真不知道我同你九皇叔有过婚约？你就别端着了，叫声姐姐听听，我不说出去就是了！”
　　“你想得美！”他小脸一甩，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小太子模式。
　　“不逗你了，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吧？”我凑近他看了看，灯没点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
　　“那你生辰是怎么过的……”他扭扭捏捏道，看我不逼着他叫姐姐后好像松了口气。
　　“我今年生日是你九皇叔给我过的，送了好看的衣服珍贵的首饰还带我游了湖，顺便还英雄救了个美。”我笑着说道，百里崎看来只能成为美好的过去缅怀一下了，我这辈子注定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九皇叔八成看你可怜同情罢了，你这种既没教养又没有内涵的女子才配不上他。也就本太子不嫌弃你，勉勉强强接受吧……”
　　“那我就多谢太子殿下好意收留，感谢您让我侍候您的机会咯？”我挑着眉道，这自恋的态度给我气笑了都。
　　“其实齐晟洛氏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突然转移话题，秒严肃。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你同子禾哥哥，是不是……”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我的眼神分明是觉得我跟洛子禾有一腿，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我们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哦，”我叹了口气，没想到刚同洛子禾说明白，这会又要解释一遍，“如果非要说我们有些什么，那也只是医生病患的关系，你就放心吧，我不同你抢洛子禾。”这小孩看不出来这么患得患失，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我……我不是指这个！”他有些气急败坏道，“羡华宫的势力很大，凭你自己是摆脱不了的，你若是想走，必须依靠外力……”
　　“殿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有些底线我是可以放弃的，比如说外人对我人格、家族的侮辱。比如我对那场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屠杀的释怀，还比如我习惯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顺从。但是有些底线，就算是拼尽全力，牺牲自己的性命，我都要守住，你明白吗？”
　　“所以，你的底线，在羡华宫吗？”他抬头看我，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明透彻，这小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吧？
　　“是的，所以你们不用对我建议什么，我不信任除家人以外的所有人。”阿梨，小川，流萤……他们是我最后的底线，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百里宁愈看着凤栖桐离去的背影，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明明是个小废物嘴上非要逞强，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对她生出了好感……家人？百里宁愈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好似在揣度这个词的意思。
　　对于他们来说，家族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至于家族里面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并没有那种同凤栖桐一般对待家人的感情。就如同今天的生日宴，也不过就是个试探和拉拢各方的由头罢了，作为主角的百里宁愈至今还未展现光芒，各家都在暗中观望着。
　　百里宁愈的母后去的早，他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这么多年习惯了孤独，他从没有生出过离不开谁的那种感觉。但是凤栖桐来了，百里宁愈知道，这个女子远不是她看上去这个懦弱的样子。
　　墨青墨兰说过，她的身手无法探明，但是应当同她们可以交个手。她的音乐天赋也很强，从器乐老师对她的欣赏程度就能看得出来。她待人真诚，直言不讳，为人坦荡，已是很多人都比不了的……百里宁愈虽然嘴上从未承认过她，但是心底早就被折服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回了羡华宫，自己是否可以适应没有凤栖桐陪伴的日子……或许该想个法子把她留住？
　　经过昨晚我的耐心开解，百里宁愈那小子总算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一切都在稳步推进着。我的工作却越来越繁重，甚至还当上了书童的活计。一天天就是他写作文我研磨，他下棋我记录，他休息我念书，那也就算了，关键是还嫌弃我念的错别字，这一个个的繁体字我能认全就不错了！
　　当初同百里宁愈他爹说好的是三个月，眼下这才过了两个月百里宁愈就主动要求考试。考试形式比较简单，就文试和武试两门，上午下午各考一门，文试就同现代考试差不多，限时一个半时辰。武试有骑马射箭剑术三种考核，每样都有一定的标准，必须全部达到要求才能通过。
　　我同墨青墨兰就站在场外围观百里宁愈考试，颇有些高考时等候小孩看考完出来时家长的样子。要说区别，大概是等待的心情完全不一样，百里孤在里面奋笔疾书，我们在外面嗑瓜子聊天儿，巴适地很。
　　文试的结果我们不知道，但是武试他都完成地非常好，为了提前庆祝他考试通过，我难得允许铺张浪费一回，通知厨房做了二十八道菜。
　　“开饭啦！”我端着一盆黄豆炖猪蹄走在最前面，满满当当地摆在百里宁愈面前。
　　“怎么啦，考完试不是应该很开心嘛？”怎么这小子一脸凝重的样子？
　　“刚才凌公公过来传圣上旨意，派殿下跟着工部一同去学习治理水患，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墨兰解释道。
　　“那不是很好？殿下不是正好要出去见识一下吗，这是绝佳的机会呀！”早知道这样还为难我干嘛呢……
　　“可是本太子只想同你出去……我朝水患治理已有长久的经验累积，哪里需要本太子亲自监督！”百里宁愈嘟着嘴道，我看他根本就是想着出去玩的吧，什么体验民情，都是随便说说的！
　　“反正您的试卷还要过几天才会有结果，这次可是绝佳的历练机会，应当好好表现才是！”我冲他眨了眨眼睛幸灾乐祸，这温室的花朵就应该让风风雨雨多敲打敲打他。
　　“你同我一起去吧？”百里宁愈抬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我愣了愣，随即拒绝，“我才不要，我最讨厌走路了，发生水患的地方肯定条件很恶劣的，怎么看都跟我的形象不搭！”
　　“跟本太子的形象就很搭吗？”百里宁愈咬着牙恶狠狠道。
　　“那不可不管我的事情，毕竟你父皇是叫你去，又没叫我去，我是不会去的！”我努努嘴，一点道理也不讲，这种明摆着对我没好处的事情，我傻了才要跟着一起去。
　　“那你同本太子保证，我离开东宫的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他抓着我的手臂，大有一副我不同意他就要带我一起的架势。
　　“这不好吧，我好久没回羡华宫了……”虽然小川偶尔会偷偷过来看我，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大家比较好，这个百里宁愈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总之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一跟着本太子一起去治理水患，二是待在东宫哪里也不许去。你自己看着办。”他扯了扯嘴角，甚是蛮不讲理。
　　“行啊，那我选第二个，祝愿太子此去一路顺风，早日回程。”不出去就不出去，我每天睡睡觉赏赏花钓钓鱼不开心吗？
　　虽然我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百里宁愈出远门，还是应该去送送他，于是一大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他。
　　“你在这做什么？”墨青墨兰简装跟在百里宁愈身后。
　　“这个给你，路上打发时间，”我将折好的两只纸青蛙递给他，然后又把装满牛奶的大竹筒交给墨兰，“多喝牛奶，才能身体棒棒！太子殿下我就送你到门口，期待再见的时候！”
　　“说的好像跟殿下永别了似的，放心，这次差不多只去七天，没你想的那么久！”墨青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解释了一下。
　　“这么快的吗？”我还以为怎么也要一个月，毕竟水患这种事情在他们古代可没有这么好解决，语文课本里大禹治水那都是一辈子的大工程！
　　“殿下，可能你们这个问题不是很严重，但我还是想说水患宜疏不宜堵，记得哦！”
　　“知道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啰嗦，本太子走了！”他摆摆手，队伍已经到了，他随着人群上了一辆马车，缓缓离开。
　　我目送着车队远远驶去，看到百里宁愈探出头来看我，赶紧笑着挥了挥手，突然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