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愿》肖無

2、罚扫

　　黎东航一到教室便倒头就睡，在桌上不死不活的，身上透着一股“今天别烦老子，要烦老子跟你没完”的气息，同学们都不敢靠近他。

　　现在是早自习，早读英语。

　　黎东航在桌子上睡觉，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老师。那个老师顶着张臭脸进了高一（15）班班门，原来是学生们口中的“强哥”。

　　学生们顿时朗读声大了起来，个个坐的笔直，没挂校牌的迅速趁强哥不注意挂上。

　　可还是有些同学没逃过祝文强的火眼金睛，刚走了四组就抓捕了3个“犯人”，2个是没挂校牌的，1个是刘海太长。

　　当初文强走到第五组时想看不到李东航都难。正值春夏交接季节，少年趴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抚着后脑勺，呼吸声轻到可以忽略。校服外套被少年随意叠了叠塞进了桌洞里，一只袖子还悬空着，少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体恤，散发着青春气息。

　　“同学，你怎么回事! 大早上的睡觉？还有! 你怎么不把外套套上？”祝文强一向看不惯这种学生，便用手指叩了叩桌面。

　　黎东航觉浅，他微微抬起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便道：“别烦老子。”

　　祝文强三分震惊，七分愤怒：“你说什么？! 还‘老子’了？闻愿还有你这种学生了! 啊？”

　　周围的同学一动都不敢动，空气仿佛凝固。黎东航缓缓抬起头，揉了揉耳朵，嫌祝文强太吵，对上他的目光。

　　结果就是黎东航被抓，缘由是没穿外套，头发太长，不符合老师标准，还上课睡觉，祝文强怎么也没见过这样“一箭三雕”的学生，心里来气，别让他和其他校规违反严重的学生罚扫一楼大厅、走廊以及天台部分，黎东航想辍学了。

　　“老师，我觉得这没什么。”这句话说的极其自然清冷，满不在乎。

　　“你说什么？! 潘梓颉，看来你还是没意识到你自己的问题! ”汪小平的声音响彻整个一楼。

　　潘梓颉被震得耳膜发疼，皱了皱好看的一字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师，咱们在走廊，别的班都还在上早读。”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吵着你了？潘梓颉，你给我搞清楚，你今天早读课一开始在干嘛？边睡觉边听无线耳机!你能耐了你？我进你们班，得找你后，你还甩我一句‘睡觉和听歌有助于下半节早读课精力充沛’，这是什么话？啊？”

　　“我说的没错。”潘梓颉俯视着汪小平。

　　“你……给我写3000字检讨然后中午和另一些人一起罚扫校园！”汪小平丢下这句话便气鼓鼓地走了。

　　潘梓颉轻轻说了个“操”便转身回班继续听歌睡觉了。

　　中午阳光正好，几个“患难之交”在一楼扫着地，来往的学生很多，有上楼的、进班的……当然，更多的是来看黎东航扫地的。

　　“诶诶，15班班草被罚扫地了哎，他平常不是不惹事的么。”一个女生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女生，小声问道。

　　“不知道，听说他是迟到了还是怎么了……”

　　“黎东航竟然在扫地!扫地的样子也好帅啊啊!”

　　“别花痴了!算了!他侧颜绝了啊啊啊。”

　　“……”

　　帅个屁，绝个屁。黎东航心想。他现在只想回班趴桌子上睡觉，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做，毕竟这样被人围观难免有些不适。

　　“哎？黎东航，你怎么也被罚扫地？”来人一拍黎东航肩膀。

　　黎东航正想事呢，被吓一跳，道：“干嘛突然拍我肩膀。怎么？你也被抓了？”

　　跟黎东航说话的是潘梓颉哥们林剑辉。黎东航暂且不想跟潘梓颉有关的人说话，他现在一想起潘某这种钢铁游戏迷都看上自己妹妹了，心里就莫名来火。

　　林剑辉没怎么注意黎东航心理上的变化，他指着放扫把的一个角落，那边有个高挑的身影向那边走去，林剑辉向黎东航努了努嘴道：“喏，你看那边，潘梓颉今早也被抓了，啧啧。”

　　黎东航顺着林剑辉指的地方看着，听到“潘梓颉也被抓了”莫名地高兴，问道：“他怎么也被抓了？”

　　“这还需要问？天天睡觉的人，天天不穿校服的人，能不被抓？哦，我忘了，他除了这两点，还有一点，跟汪小平顶嘴。一人犯三忌，真惨，还要写3000字检讨，但我猜他不会写的。”

　　黎东航看着潘梓颉挑了一把最干净的扫把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心想着自己也是犯了三忌但没让写检讨，而潘梓颉要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愉悦感油然而生。

　　“哟，潘梓颉，你终于肯罚扫了？”林剑辉看见潘梓颉挥了挥扫把，打趣道。

　　潘梓颉二话不说地将地上的树叶和灰都挥到了林剑辉的脚上。

　　“今儿这么高兴？”林剑辉随意拍了拍了脚上的灰，问道。

　　黎东航自潘梓颉到这边和自己罚扫以来，就一直默默地背对着他们假装扫地，听到这句话，险些没把扫把头甩出去，差点没脱口而出——大哥，你哪里看出金莲花高兴的？

　　更没想到的是，潘梓颉竟然还轻轻“嗯”了一声。

　　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沧海桑田，事过境迁，是我不了解他了吗。黎东航想着。

　　林剑辉还想跟潘梓颉敲会儿天，一转身看见潘梓颉朝黎东航走去。

　　“黎东航。”潘梓颉拍了下黎东航肩膀，声音有点冷。

　　“……”黎东航转过神来，边假装扫着地边无声地瞟着他。

　　“看见我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潘梓颉话多了起来。

　　“……”

　　“你这快地……我看你刚刚一直在扫，”潘梓颉说着还俯下身去认真地看这几块砖，“我觉得它们比我家的地板还干净。”

　　“……”大哥，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你为什么还在扫？”

　　“……”关你什么事，赶紧走吧你。

　　“中邪了？”

　　“……”中你妈的邪。

　　“咱们换块砖？”

　　“换你妈。”黎东航这次一不小心说了出来，但声音很轻。

　　“你说什么？”潘梓颉看不下去黎东航这一波谜一样的操作了，将他发扫把直接拽走了。

　　“你干什么？”黎东航终于正脸看向潘梓颉了，不耐烦地问道。

　　“你过来，”潘梓颉声音冷了一度，“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