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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羊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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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淇容抬脚往里走,刘芬的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格局传统,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堂屋里晒进了一片光,光影之外依旧阴森。
那口红漆木棺架在两条长板凳上,防潮。棺板厚大,只比孙翠肩膀低寸许,棺材又深得很,所以村子他们想把人抬出来检查一番。
金银财物已经扒拉到外面了,谁也没想到生活拮据的刘嫂竟有这么多财产,多得不像她能拥有的。徐淇容心里对这事儿存了个疑,真的全都是她自己的吗?还是另有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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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淇容捏着蜡烛往里看,隐约能看见第二颗头,至于腰间……他眯了眼去看,怪不得一开始没人发现,那双手竟然伸进了刘嫂衣摆里!
徐淇容感觉头皮毛刺刺的,冷汗出了一身,这凶手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把尸体摆成这样?这是要施咒?献祭?还是什么邪术?
他缓了缓去看尸首,刘嫂面皮青紫发皱,双眼突出,口鼻歪斜,两臂伸在头侧,呈向前抓的样子,难道她想打开棺盖却被困住?也不对,如果她在棺中挣扎扭动,棺材虽重,也还是会翻的吧?啊,刘嫂手肘内侧下方有紫黑印记!这……有什么关联吗?想不通。
烛光再次移向腰间,徐淇容撩起衣摆查看,那双手交叠搭着,一副轻松的姿态。
徐淇容让站在一旁赵六拿蜡,自己扶起刘嫂的头,去看那另一个人。
男性,眼生,面皮发紫,估摸着二十三四岁,但……有些不和谐的地方,徐淇容目光在他唇上凝住,他竟然在笑。
徐淇容打了个寒颤,目光却移不开……那微笑过于诡异,让徐淇容只想到一个词形容——幸福。他在幸福地微笑!徐淇容都觉得是自己疯了,太匪夷所思了!什么事能让他欣然赴死?
假设此时刘嫂尸体消失,他这幅双手随意搭在肚皮上,面容安宁喜悦的样子,像极了有钱人家大少爷晒太阳……有钱人家大少爷?徐淇容再仔细辨认一番,没跟村里人的脸对上。不是同村的,却……莫名觉得有一丝熟悉。徐淇容不记得在哪见过,但那股熟悉感挥之不去。
徐淇容想不出其他,抽出手去洗了又拿醋冲一遍,走去刘芬堂屋门口的空地,村长他们都聚集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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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奇怪的事前所未见啊……刘芬不会招惹什么人了吧?”这是丁老汉。
“没见刘芬与谁不对付啊,要我说那男的哪来的弄清楚这事就明白一半了!”王四五说的在理。
“嘿嘿,那双手可真是……嘿嘿,也不知道是的什么滋味……”
冯台啐了杨下一口,“想知道你就躺进去啊,为老不尊。”徐淇容也很鄙夷杨下,村里有闺女的人家都让远远躲着他,五十好几的人了还猥猥琐琐到处调戏人。
“刘嫂平时就对鬼神不敬,是不是遭报应了……”有人大胆猜测。
大家沉默了,在小时候都听过大羊村的山上住着一个羊仙的故事,保佑着信奉的村民。而刘嫂是二十几年前搬来的,不信这个,并对平时的祭祀活动不屑一顾。
“要是遭报应早报了,刘嫂又不是第一次对羊仙不敬。”……也有道理。
徐淇容觉得这帮人很能想,自己也不信奉这个,岂不是也要遭报应?
村子发话了:“咳咳,张老头说商队已经扣住了,咳咳咳,男尸大家都不认识,现在去问问他们,人是不是他们商队的,咳,走吧。”他拄着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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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村长家的牛圈——商队关押之地——只有这地方能容纳十余人。
“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来查明真相。”村长说完这长句后快把喉咙咳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真的感到非常莫名其妙,十分生气!”商队队长气得脸红。
村长让赵六解释了经过。
他们在听完之后倒抽一口冷气,议论纷纷。只有一个长袍宽袖的人身子僵硬。
他被注意到并询问,“你咋回事?你晓得啥子么?”那人迟疑了一下说:“这尸体的摆放方式我似乎在古书里看到过,大凶,但具体已记不清了。哦,我是个算命的,略通医术,跟着商队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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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远道长——那算命的——他让人这么称呼自己,他被单独放出来带往凶案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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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牛圈他虚虚一指,问是不是要往那边走,见到众人吃惊的神色后他神秘一笑,说:“我算到的。”
众人离刘嫂家越来越近,青远道长忽然大喊:“怎么回事!前面黑气这么重了!”众人惊愕,还距百步之时青远挑眉,“诶?这桃树……”待他看清房门后捏诀掐算,闭着眼嘴动飞快。几瞬后忽一睁眼,气愤道:“屋主人怎么在大门的东北方向种桃树呢?这房子也在桃树的东北方向,没见过这么会找死的,桃树东北方向是鬼门啊!”众人大惊,看向那颗桃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看不出任何不对劲。青远还在低语着什么:“奇怪……”
徐淇容皱着眉觉得这人是个骗子。
青远做了个手势竖在胸前,忽又抬至眉间,径径走至树前,静止几瞬,右手不知从哪抽出道黄符拍在了树上,未落。他拧眉发力,呵了声“着!”那道朱砂画迹处处透着诡秘的符纸在众目睽睽下自燃起来,眨眼烧了个精光,灰都不曾留下。青远身形未动分毫,只见他的唇缓慢地一开一合却未出一声。大家看着他面容逐渐凝重,甚至有一丝……疑惑?众人心中忐忑,等着他施法。忽地他又抽出一同样的黄符,拍在同样的位置上,呵了一声后符纸燃烧殆尽。青远动作未变,合上唇后摆了个收手式,整整道袍向村民走来。皱着的眉似乎宣告了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