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宝脑洞堆积处》乌苏里戈

223、自献邪神

　　“来……观……” “……上面……”
　　无尽黑色的浓雾织成奇幻的梦，躺在其中的少年不耐烦将它挥散。
　　他继续睡，念头沉入他的心底。
　　——
　　有猫在他被中舔舐。
　　他沉在粘稠的吸力里无法醒来。
　　周身湿凉逼兀，疯狂的黏腻和潮热将他融化，瘫软得像是烂泥。
　　重重的声音拍击着房门，他终于惊醒。
　　房间里的湿意如水缓缓褪去，他掀开被子，沉默看着仿佛憋不住而打湿的被褥床单。
　　像是承受不起他冷冷的目光，房间里吹来干燥的风
　　于是又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好男生。
　　他从衣柜里挑选衣服，本选的是普通利索的运动服，穿着穿着，镜子里却出现繁复华美，阴暗哥特有着无数干枯花朵与死去树叶的黑色婚纱。
　　他感觉身上沉重了几斤，默默把镜子翻过去面对墙壁。于是运动服套装回来，他闻着早餐的味道出门
　　——
　　妈妈风风火火地拍门，爸爸端出饭菜，妹妹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吃饭也不肯放下。弟弟慢吞吞地在碗里挖饭，像动画片里的树懒。
　　十月一，放国庆。
　　“我们去烟登山风景区。”
　　——
　　他看到了观景台。景区高处，妹妹提出要去看风景
　　上面有风，正好凉爽。
　　他们都同意。于是一家人欢快向上爬。
　　观景台在树荫里，风直吹来，可以看到一个城市。
　　不高，只是三层而已。他们爬上去，享受风享受阳光享受树荫。
　　而他，却看见空旷的台中出现了一幢阁楼。
　　他打开门，所有人不自觉的忽视他的存在，忽视这座阁楼。
　　他走进阁楼里一块青玉垒出的台。
　　闭眼，再睁开，来到云端。
　　云是黑的云，深蓝的云，灰蒙蒙的云，就是不像在观景台时看到的，蓝天白云，清澈如水。
　　一个有着黑色火焰头颅，竖着三条长短不一白色水滴，肩背宽阔，人高马大。黑色的皮肤赤裸，皮包骨头，或是凸出的是某种筋勒。
　　看见他来，祂的脸慢慢有了人的样子。
　　祂拉着他起身，坐在云雕刻的亭中。
　　祂的面贴上他的脸，云从祂身体中涌动，轻轻覆上他的身体。
　　——
　　亭子周围透明得像是玻璃，人来人往的观景台就在面前，人们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浑身赤裸的他。
　　他看见似有所觉回头看来的家人，投身没入黑云之中。
　　——
　　祂的住处多是青山绿野，花林竹屋。唯有一座高高的山崖，背着一切鸟语花香和阳光明媚。
　　他想爬上那山崖。他要去捞一个人。
　　祂无奈，祂带头。
　　山崖垂下编织的藤梯，爬得很艰难艰辛。
　　看上去高大的山，到了顶，居然是如厚纸片画的。
　　只有极小站立的位置，无穷无尽的黑笼罩一切，人间微小若沙砾。
　　他的面前，是一座非常单薄的、仅有一人行径的、一边两条藤索的编织桥。
　　他走过去。
　　害怕、恐惧、惊慌、畏惧……种种负面情绪如海中潮水涌上。
　　——
　　他捞出那个人的灵魂。回头时，再走那风一吹晃得出奇的桥，却见它已经变成了绿林青草地，百花盛放丛中的光明坦途。
　　下去的藤梯也成了正常的梯子，还只有九阶。
　　祂在尽头等着他。
　　祂损失了一张脸，一条命。
　　——
　　祂有千张脸，千条尾。
　　祂第一次遇见他，他想要救他家人们的命。
　　他是很聪明也很好学的小天才，他是莽撞无畏胆大妄为的熊孩子。他想要了解玄学，他对那神秘的世界充满好奇。
　　他以前能看见一些东西，但年龄增长，越来越少。
　　他不甘心。
　　他要留住并进入那样神秘瑰丽，充满力量的世界。
　　四年前，十五岁的他和父母弟妹一同来到乌蒙圣谷
　　他看见了寻常古楼、破旧老街之外的东西。
　　那是依山壁而建，自成对立之势的两排灰白房屋。
　　似隐似现，他为了它不消失，不知天高地厚地冲进那片地方。
　　高高的牌坊，匾上写着两个字。
　　【甶土】
　　若是他的眼睛再好一些，其实可以看到，那应当是
　　【鬼墓】
　　——
　　他以为他终于要获得主角的金手指。
　　可是，它们想要通过他，回人世。
　　进入他的身体也好，撕吃他的血肉也罢，或者吞没他的灵魂，总是一种法子。
　　他逃得千难万难。
　　哦，它们想要他最绝望最崩溃时。
　　它们杀死了他的亲人。
　　在他一次又一次被抓回来之后，就在他的面前。
　　他好恨啊。
　　可它们料错了他。
　　他将自己献给了一个邪神。
　　邪神如它们想吃他一样，将它们吞噬。
　　那个邪神，有一千张脸一千条尾。
　　祂说，等祂生了千手，祂就可以成为神佛覆灭后的第一个正神了。
　　祂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