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望舒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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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欧佳佳顺着话题往下问。
杜之络没想到她会问，轻声回答“堤上。”
欧佳佳抿了抿唇沉默良久，“你带些柿饼去吧。我昨晚做的，还剩很多。”
“好。”
提着袋柿饼走出门去，才想起天还在下雨。走到路口拐角桂花树下，欧佳佳拿着把伞跑了出来，“杜之络，伞！”
伞准确无误地飞在他头顶，杜之络握住伞柄向前走去。
秋天真好，桂花会开，柿子也熟了。
堤的另一边是江，秋季的水并没有很大，只是很绿很绿。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应该用像翡翠一样的江来形容。
江的另一边是岸边的排排树林，有鸟从上面飞过，白色的，特别好看。
风很大，雨斜着打到杜之络脸上。他将伞也斜着。
深吸一口气，杜之络轻敲了敲门，那门上还挂着过年时贴的倒着的福，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他便推门。
这是一个躲在植物里的房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个房子被各种植物包围了。墙上满是爬山虎，墙角种满了植物。
几只无尾凤蝶在花草下躲雨。
“戴锦佑，小天才，我来看你了。”杜之络举起手中的柿子凑到戴锦佑面前，他此时的行为对于杜之络来说是十分奇怪的。此时杜之络面露惊喜，仿佛手中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是装的。
戴锦佑看在眼里。
他接过袋子，吃起了饼。
戴锦佑黑发已经到了肩膀，大概是许久没剪了吧，曾经他有一头利落的短发。此时有白色的布附着他的眼睛上，是了，他不能见强光。他的唇色很浅，嘴角还有一颗美人痣。
戴锦佑的房子不大，有一张床，一个连体式书桌书柜，一个衣柜。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使原本很素净的房间添上了色彩。
让杜之络评价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戴锦佑拿出床头的本子和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柿饼很好吃。
杜之络皱眉感到奇怪，在本子上写道：我已是许久不曾来过。
戴锦佑的字很秀气。
——是吗？我记得前几日才来过？我记错了吧。
杜之络忍下心中怪异，继续写：柿饼是欧佳佳做的。她染了一头红发，你应该去看看她。她很想你。
——是吗？等下次吧，我会去的。
戴锦佑和杜之络八岁成名，被现代守护者们称为天才，现代守护者之光。
一年前，戴锦佑家族发生了巨变，而他也因此又聋又哑。眼睛也不大行，只能看清一米五以内的东西，怕强光。
而这一切与欧佳佳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戴锦佑无法释怀，以那天起拒欧佳佳于门外。
欧佳佳不怪戴锦佑，只是感慨道：“世事难料啊，再也回不去了。”
戴锦佑明白父之过，与欧佳佳无关。可他心里就是过不去。一方面认为自己已经半残不该扰她人人生，一方面觉得若是就此放下自己可真不是人。
杜之络转移话题。
——最近过得怎么样？
戴锦佑回
——挺好的。
杜之络无话可说了，他坐在桌前望着窗外。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色如清晨刚蒙蒙亮一般，有些昏暗，此时还有一道彩虹挂着。
杜之络连忙向戴锦佑指了指窗外。
杜之络在戴锦佑那儿待了半日，两人只是聊聊天，看看照片，拍了几张照片，时间便一去不复返。
照片中的两人仿佛还在眼前。
走时，戴锦佑送了杜之络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两个并列第一拿着金灿灿的奖品对着相机哈哈大笑的模样。奖品被他们举过头顶，两人将照片占得没有留下别的风景。
另一张图片是欧佳佳的单人照——她的自拍。她似乎是坐在摩托车上，举着相机侧过身向后看，俯下身子低着头很认真的看着镜头，恰有风吹过，右侧三分之一的脸颊被头发覆盖，阳光洒进头发里，发丝闪着橙光，脸颊微红。
戴锦佑让他把这张照片交给欧佳佳。
——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
拿着两张照片出了门，上了堤，杜之络还感觉没有回过神来。
当年的四人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时间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它真的改变了太多太多了。
戴锦佑写了段话
——杜之络，你变了很多。不再是曾经只会修炼的小古板了。挺好的。杜天才。
是啊，时间不止改变了他们，还改变了杜之络。
不，怎么能说是时间改变的呢？是施陌。如果不是她，杜之络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别人口中的小古板，呆子。
天才又如何，只知杀尼印奇的守护者只是一把刃。
此时，万里无云。只剩下模糊掉的彩虹。
我已经长大了，我要承担一切责任了。杜之络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桂花树下。
地上桂花与雨水交织，大概是有行人路过，它们狠狠地交融在了一起。
杜之络远远看见欧佳佳坐在望舒小馆靠门的椅子上。
望舒小馆的招牌此时是白色的，没亮灯。代表此时还未开业。
推门进去，杜之络将欧佳佳的照片摆的桌上。“戴锦佑让我交给你的。”
“他知道了？”欧佳佳看着照片未抬头。
“嗯，是吧，他那么聪明。”杜之络很想问，在他出发之前欧佳佳为什么不告诉他，她之前假份杜之络见过戴锦佑这件事？这样不就可以避免戴锦佑知道了吗？
欧佳佳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轻声说：“他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
“你身上好香，桂花的香味。”欧佳佳低头捂着脸。
杜之络还保持着站姿，闻言他说：“大概是风将桂花吹在我身上了。刚戴锦佑也闻到了，结果从我帽子里面看到一把。”
“柿饼他吃了吗？”
“吃了，他说很好吃。”
杜之络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叹了口气。“我先去休息了。”
让欧佳佳一个人静静吧。
他一走，欧佳佳便再也不顾形象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店外，有路过之人疑惑的望着这方。
她还记得，那年风雪之夜，她的男孩扬名天下。
她还记得，他们两个人做的所有的事情。
苍耳山定情，长海舍生忘死……
所以所有的一切就要这样被迫失去了吗？
她将照片翻转过来，发现上面有一句话：铭，另寻佳人。
欧佳佳大喊：“可我除了你，谁都不要。除了你，谁又是我的佳人？”
她欧佳佳可不会被这一点小困难打倒，想着，她不顾一切冲出了门。
她跑过桂花树，带走一片花香，穿过长堤来到一座植物包围的房子前。
跑来的时候心里只想：快点快点，我要去。可等真正到了，却不知该做什么了。
她紧张的站在门前。或许是她太过自信了，竟什么也没有准备便冲了过来。
她过来又能做什么呢？让戴锦佑难受吗？
欧佳佳终是没狠下心逼自己一把，将照片塞进门缝后离开了。
门内，戴锦佑红了眼。
他想拉开那扇门，只是他失去了勇气。曾经的天才不想面临这样的困境。
明明他应该是自信耀眼的，应该是那个敢做敢当，敢说“抓住你了，一辈子不能离开。”的人啊。
凭什么偏偏是他呢？
跌落神坛，爬都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望舒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