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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璃月主线0.0 ...

  •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山间下了一夜的雪。

      归终忽然宣布,她对落在留云羽毛上的月光产生了恋情,要和阿萍给沾着露水的花蕾编一首曲子,最后还要带着夜叉们去琉璃百合的花海里散步。

      “嗯。”

      摩拉克斯说着,把伞稍稍往归终那倾斜一些,让她走路的时候别太冒失。

      “不感叹一下么?”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还是会做。”

      “真了解我啊,我是说,不过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恋爱,歌唱,和孩子们一起散步。”

      “只是你太喜欢了,而我是你的盟友。”

      然而归终显然并没有听完他一整段逻辑严密的论证的耐心,惊呼一声便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脱开她控制的水袖牵扯着细长的流苏在风里散开,哗啦哗啦,就好像两只远方的鸟儿飞去。

      金属坠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摩拉克斯的手背。

      “真可爱啊!”
      她笑着说,也像鸟儿轻快地哼鸣。

      “呜一一”

      有什么圆滚滚的生物从山上咕噜咕噜地滚落下来。

      归终立刻伸手去接,因着惯性直接陷入了雪里,然而只是惊呼一声,就点着怀中麒麟迷迷糊糊的脑袋,告诉她下次别这么热情地来迎接了,因为摔着了会变笨。

      “你觉得呢?摩拉克斯。”

      归终总是这样问摩拉克斯,不管身上有多么狼狈,眉角眼尾都含着笑,注视着眼前的人,等待着一个无论确不确切的回答。

      “我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放在它的主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摩拉克斯伸手,从归终深不见底的星空袖里精确地掏出一方手帕,示意归终先拿去擦。

      “唔,我觉得我很聪明呀?”归终边擦着脸颊上的雪边说着,于是怀里胖乎乎的麒麟团子也跟着点头,这一点头又洒了不少雪在归终身上。

      摩拉克斯早已习惯得到这样独具归终个性的回复。

      毕竟归终总是这样问。

      ……
      ……

      不管溅满那鲜活躯体的是簌簌飘落的雪。
      还是临终时刻身下触目惊心的伤痕与尘灰。

      「你觉得呢?摩拉克斯。」
      「你……知晓了么?」

      归终伸出手,抚过他心脏所处的地方,一如既往地提出问题,一如既往地等待着他。

      「别说话,省点力气,我们先回去一一」
      「哎呀,你还是没明白啊。」

      她已经不剩多少力气,只能够轻轻拉住了他欲抱她离开的手,不住地咳嗽着,把那咳出的、溢着元素力的深血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表露出自己已经金石难医的事实。??

      「我赢了,即使付出如此代价,可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啊。」

      尘之魔神望着她的盟友,带着些许骄傲仰头说着,清晰地感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失,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像冬天过去之后,春天日光下的一摊薄雪一定会散漫地融开。

      而她也要等不到春天了。

      向小桥边的阿婆订好的花灯、在书摊上暗暗心仪的话本、绝云间马上就要成熟的甜水桃,还有仙家秘境里被她封存起来的所有机关和智慧……这些都要等不到她了。

      可她却不住地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畅快、自信和张扬,仿佛她所处的地方不是令她狼狈至此的战场,而是安宁和谐的乡间小居或者高山深流的秘境。

      「所以高兴点,别为我难过了。」
      「我不希望我们的结局是这样的。」

      摩拉克斯没有回答。

      接着,仿佛遵循着谁的意愿般,万物也都陷入沉寂。
      此时正是海灯节的前夕。

      从天上飘落许多白色的尘埃。

      那是雪,是令人们穿上厚厚的新袄、混着辣酱煮开贮藏的冬青白、围炉坐成一团谈笑着烤火的象征。

      即将于寂静中离去的尘之魔神,以最大的智慧安排好了她死后的一切,却开始忍不住去想到这些热闹的、多彩的、欢快的事。

      那是她所爱的人与文明啊。

      于是在消逝时分,归终笑了,那笑意与腥甜的血从少女的嘴角流出,与破碎的身躯一同消散于大地。

      “你觉得呢?你知晓了么?”
      曾经的归终这样问摩拉克斯,像一只清灵灵活泼的鸟。

      然而她终究没有等到回答。
      大概也不必去等了罢。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预感到了他的答案,但她无路可退、无法可解。

      归终知来。
      她自始至终都是知晓的。

      *

      归终离开的时候,四野亮堂堂的,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天空了。

      温柔的魔神以自己的生命庇佑了她所深爱的土地。

      她选择让自己如新谢的花般一丝一丝地凋去,竭尽全力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做到平静和理智,把完整的自己分裂成千丝万缕。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魔神死去时溢出的庞大元素力顺着她的意志,成为抑制战场瘴气扩散的屏障。

      她始终笑着。
      仿佛那迎接她的不是死,而是新生。

      而她以此残忍的仪式留下馈赠。

      晴空有如水洗,带着丰富水汽的海风吹来内陆,原野大片大片地积着素净的白雪,让人联想到肃穆与庄严。

      而这一切,都将随着时间,慢慢消去战争的伤痕。

      这想必是那些总藏着谜语、不肯透露答案或者来不及诉说的亡者们留下来的礼物吧。

      只有接受它的生者能够得到并且循着这份遗赠去找寻,承担那未曾出口的话语的分量。

      至于魔神的答案与思念会有多重呢?

      “行伍,向南二百里。”

      岩神挥手,肩上落下无数轻飘飘的尘埃,因着对污染的吸收、显出了十分奇异的色彩。

      一一那是和煦轻柔的,不会伤害任何生灵的。
      天地间浮动的金。

      *

      在很久很久、久到琉璃百合仍然是开满原野的普通花儿、妖精神仙并不只是话本子里杜撰的传说、人与万灵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尘岩二神曾相伴度过一段长达数百年的时间。

      神走下了虚浮缥缈的高台,无数次以普通人类的身份行走于世间,目睹他们治下人类的离合悲欢。

      而无数生命就是那样在短暂的相逢与别离里爱上他们的,也被他们所爱。

      *

      例如今时今日,一只叼着喜糖、头戴红花的仙鹤飞入云端,绕着一庐草屋高飞了三圈。

      归终实在好奇,趁着公务结束的清闲时刻提出了前去一探究竟的邀请。

      清朗的天空,金黄的原野,不远的脚程,以及一位显然兴致勃勃的同行者一一这一切构成了摩拉克斯不能拒绝的理由。

      而后他们来到了一场婚礼上。

      热情的宾客汇聚一堂,新房早已被打扮成红帐绫罗的模样。

      喜结连理的夫妻双方相视一笑,在宽大的华美衣袖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打磨得光滑的金属饰物轻轻撞击,仿佛奏响一章最和谐的乐曲。

      宴席并不名贵,是男方花了小半月为妻子打来的山珍野味,又经历漫长时间提炼出的自然风味;装饰也并不繁复华丽,是女方按照自己少女时代的梦想采买的,带着她青涩的憧憬。

      但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幸福得醉人的婚姻,就像新娘少女时期亲手埋下的女儿红一样。

      归终和摩拉克斯装成了过路的旅行者,随后极其自然被热情的农家人邀请入座。

      归终对宾客的身份适应得很快,她斟了一碗酒,没有立刻喝,而是感叹一般地说着。

      “他们很般配,以后也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岩神低抿一口清冽的酒水,道。

      “既然付出了心中的真情,也必将得到另一颗心的回应,无论是出于契约还是个人论点,我赞同你所说的预言……这酒味道不错,只是甜得有些过分。”

      清亮亮的天色、明媚的天光下,招呼着宾客的女主人笑颜如花,向尘神道出这原是分享给女客们的饮料,一人仅限一份,意即祝愿她们也能如自己一般品尝到美好的爱情。

      “哎呀呀,真了不得,倒是想不到你也要有桃花运啦,怎生还比我来得早些?不公平。”

      新娘也没料到有客人不知晓其中寓意,问归终要不要她再补偿一碗。

      “不了不了,多谢您的美意。”

      归终心想自己本就是一时兴起才来到宴会上的半路宾客,怎么好多讨要酒水,万一再耽误了姑娘们的婚姻大事,真真要成她这个尘神的罪过了。

      摩拉克斯见归终果断拒绝,不知又要如何戏弄于他,便老神神在地补了一句:“抱歉,还有半盏,若愿意便就着另外半边饮下,某不耽误归终姑娘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归终知晓岩君是有些被气恼了,便爽快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但还是有些不满足:“我倒是很喜欢这味道,新娘子的手艺真好啊。”

      再听了会山野家事,摩拉克斯便淡淡提醒归终该离去了。谁知归终拽了拽岩神的衣袖,叫他再等等。

      “我估计这一别后,再难有相见的机会了,让我去了结这段缘分吧,如何?”

      归终以尘埃之神力凝结出一朵娇美异常的琉璃百合,走上前去,把它戴在新娘的鬓角上。

      “要幸福啊。”

      新娘灿然一笑,依旧带着少女的纯洁和美好。
      “谢谢,希望您和您的同行人也一样。”

      那便是二位神明与这对新人的初见与离别。

      归终顺带打听了一下新娘好不容易织好的头纱,说回去后要好好扩大霓裳花种植业的规模,降低这种织品的价格。

      “这可是关乎到万千人的幸福啊。”归终忽然有些深沉地感叹道,这时候的她便更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魔神了,亲人而爱人。

      摩拉克斯对此事持同意态度。

      他回望了一眼依旧热闹非凡、欢笑不绝的宴席,身影被淡如清水的月光拉长,寂寞得像是要融入夜色。

      “歌舞、酒肉和笑容,他们对这份契约珍而重之……我不理解,但他们真的很高兴,也希望他们一直抱有这种心情。”

      归终惊讶地咦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从来万事亨通的岩神的前半句话,还是他语气柔软的后半句。

      “总有人能够让你明白的一一等你想通的时候,我倒是很想喝你酿的酒,不过……”

      “不过什么?”

      “不许酿得太苦,当你明白了、而后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一定会希望像今天一样,什么事都是甜的、都是灿烂的。”

      四月的无名草花开在流淌溪流的原野里,一枝一枝结满玉色的果子,连路过的风也被染上清浅的香气,丰饶得迷人。

      萤火飞舞,归雀私语,雨后蛰虫惊。

      归终在此间行走,眼前忽地勾勒出一条盛开光的道路。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无意识预见未来的眼睛,想要再记录得真切些。

      她看到了在摩拉克斯的身侧,多了一位与他携手同行之人。

      “什么嘛,这不是找到了吗……”

      “你在哭?”
      “没眼力见!我分明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怀着无限心事的少女,揉着因为不小心窥探到未来而渗出的眼泪,由衷地为她所思慕的人而感到幸福。

      真好啊。

      *

      婚姻之美,宛若路过他人一生最好的时刻。
      摩拉克斯不知从何梦见这桩旧事。

      然而梦有破时。

      在无垠的蓝白花海之上,少女自顾自地游戏着,忽得躺倒在地,双手撑开仿佛新嫁娘的浅色长纱,如抖落无数细碎闪光的星子,又一下子拢在她线条柔美的两颊。

      她闭上眼,睫毛颤动,胸口有规律地起伏,仿佛呼吸,仿佛生活。

      而一声清亮短促的笑音,立即将那死一般的寂静刺破。

      少女不住地笑,跑着,走一两步,跌倒了,采撷花朵,编织长发,理理衣料,发出志在必得的哼哼,像一株鲜活明润的水莲花。

      直到她笑够了,她玩够了,而后撑着脑袋向某处看去,顿时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物。

      她对着世界之外的某人说着。

      “嗯?你在做梦么?这儿也太像是个梦了……错啦!不要骗我,我明白的,明白的。”

      少女慵懒地翻了个身,深色的长发便落入无数百合拥簇之下,仿佛整个人都要坠入这世界幻想的最底层。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样一片无忧地,我理想中的桃源一角,多么美好纯洁的地方啊,我做梦都想要在这里生活的地方。”

      少女喃喃自语着。

      “可只有我死了,如尘埃一般消逝于大地,我的理想才能代替我来到这个世界,代替我呼吸,生根,繁衍。”

      “你知道的吧?从梦中醒来的最好方法,是从内而外去打破它。我只是你遗憾的化身,不能改变任何事事实,外面真正的「我」或许已经死透了,或许还在某处活着,你明知道我不在这里。”

      她仍旧闭眼,沉静又富有智慧,说话间微笑着指了指额头往里的地方。

      “梦是美好的,但你应该醒来,活在真实里,无论那真实里有没有我。”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柔弱的花朵好像要把她彻底吞噬般地疯长,不管那是什么名字的花,不管那是她多么喜爱的花。

      因为这一切皆遵循梦境主人不可反抗的意志。

      “而我应该睡去。”她提起自己的命运,仿佛在念诵一篇隽永的长诗。

      她必须等待着他解开她的迷题,等待着那位勇敢的年轻旅者记录好这世界的一切记忆。

      等待着不知是死去还是复苏的一个结局。

      “到那个时候,你再把我想要的答案告诉我吧。”

      “还有,谢谢你送给我的这层头纱,我很喜欢,别看我这样,曾经也是梦想过的,就像普通人一样,成为某人的爱侣什么的……但是我更喜欢你、还有一切活着的生命能得到幸福的未来。

      因为那样才是我作为尘之魔神的幸福。”

      梦境崩塌的终末,逐渐失去形体的少女向虚空之外伸手,意料之外地落了满怀莹白的雪。

      那是从梦中醒来之人投射给她最后的映像。

      “是么?”

      她的泪水、笑意随着雪、长发和皮肤一同蒸发而去,生出无尽的虚无。

      “你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啊,摩拉克斯。”

      *

      旧尘犹未散,新雪忽已添。
      多少春秋流转之后,璃月又等到了一场飘飘然的大雪。

      行人的伞换成一扇扇厚重古旧的油纸,衣袄添了雪白或深灰的毛领,袖口绣出梅兰竹菊与瑞兽吉鸟的图样。

      多可爱的雪啊,多美的璃月港啊。
      他们赞叹,也呼出雪般的气。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包覆四海八荒,或许从鸿蒙时代开始计数,它那永恒不变的愿望便是如此。

      积雪压在飞燕衔花的檐上,从新月的瓦钩滑落到铜铃的青铜坠子,最终落在檐下安睡的人的眼底。

      “……”

      钟离在一片微噪的落雪声中醒来的时候,无名指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朵嫣然盛开的琉璃百合。

      只是感受着它微凉的馨香、柔软的生命,他便再度合眼,放弃了分辨梦境与现实、争论绽放与衰败的权利。

      心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在曾经被大衣袖的少女拉着他踩出深深足印的雪里,在曾长久地令她欢欣也将她埋葬的雪里。

      活着与死去的生命同等地静默无言。

      而只有纯白而茫然无知的雪,生也将生,死也将死,无论是坠入污泥还是融作春意。

      钟离做了一场很美的梦。

      梦醒以后,唯有铭刻着记忆的花儿与他的指尖相连。

      像是捎着过往的冰雪,历经数千年无人聆听的寒冷与孤寂一一

      “哎呀,这是哪位犯糊涂的先生啊?「在院子里睡着会着凉,太不爱惜自己」,昨儿刚和我说教完,今天就被我逮住了,回头跟留云说说,想必这美名可要传遍留云间了。”

      最终得以向他奔来。

      归终笑着,俯身瞧他睡起时分的眉眼,不再是黄·粱一梦中不敢触碰的泡影,而是令人眷恋的凡俗烟火。

      “你回来了。”

      “这是睡糊涂了么?我可不像某人,自己说到的还做不到……停!别用这种仿佛要开追悼会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就在你的身边。”

      于是怒放的花也好,思慕的伊人也好。

      随着那不知多少年后才等到二人相依的大雪,再次落入他泪也朦胧的心间。

      钟离卧在她的膝上,由着归终打趣,终于可以全然放松地侧耳听着那流淌不息的世·烟。

      “按照我的推理,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归终撩开他的额发。

      “嗯,梦里的你一直在问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归终的声音愈发低了。

      “你问我到底明不明白,所谓「爱」的事物,人们缘何生出「爱」,又缘何在「爱」中生活、歌唱、铭记而后死去。

      梦里的你、过去的你一直在问。我总是无法回答。这时候你经常会有些小性子,叫我「石头脑袋」,然后拉着我继续走,继续看……

      最后你也为着那样的「爱」死·去了,然而我依旧没能懂得、难以回答。”

      “啊呀,是一颗不开花的石头……那现在呢?我倒很想知道你攒了这么久的答案。”

      归终捧着他的脸,毫不客气地来回揉搓,就像是要把他在外睡着带来的寒气都驱走一样。

      “会冷的,先别碰了。”
      钟离按住了她不安分的两只手,然后直起身来,注视着她探寻的双眸,交出这简单的答案。

      “我想它不能以语言精准地诉说、被书籍确切地记录,然而也不能被死亡所轻易毁去……并不是拥有它或者付出它的人就懂得爱。

      比如,那位世间最不精于此道的魔神,在得到此物后花了长达三千年的时间才找到它,期间数次被同伴笑话,而后找到它的时候,魔神珍而重之。

      而另一位送出此物的魔神……”

      归终听着听着钟离的话语,逐渐察觉到不对劲,她立即果决地伸手一一

      “她富有情感,充满智慧,在数次笑话了同伴之后,把问题留给他就狠心地离开了,回来以后却要和他长相厮守,现在还让他枕着膝盖,打算听马上升起来的烟花。”

      “钟离!摩一拉一克一斯!你个石头脑袋!榆木脑袋!嫌膝枕太舒服了是吧?”

      归终佯装怒意,笑着去锤钟离的胸口。

      与此同时,海灯节的烟花在暗沉的夜色中嘭然炸裂,坠下无数大红大紫、金银交织的斑斓碎色。

      就像是真正怒放的花儿,点亮了夜空一瞬,但又迅速凋零,却没有一丝犹豫,飞蛾扑火般从自己小小的身躯中绽放出热量与光明。

      在很多时刻,花儿也与别的生命有着互通的意志。

      不论经历多少苦难,斩破多少美好的虚妄一一

      绽放的烟花、于盛开的花儿,或是那如花一般的生命,终将把这些难以诉说的悲苦化为生的养分,越过漫长的冬天,最终迎来光彩圆满的时刻。

      “……”
      在一瞬通明的天色下,归终闭上了眼,去听那些生命的鼓动,同她热烈地私语欢笑、耳鬓厮磨。

      她于是想到她生命的最后,开口念道最近新读到的诗句。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所以高兴点,别为我难过了。」
      「我不希望我们的结局是这样的。」

      她曾伸出手,抚过他心脏所处的地方,一如既往地提出问题,一如既往地等待着他回答。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我赢了,即使付出如此代价,可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啊。」

      她曾望着她的盟友,带着些许骄傲仰头说着。
      即使她将如雪融化。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是在今时今刻,可以不用诉别离。
      她终于眼含热泪,捧着恋人的脸庞,一字一句地、笃定地对他说。

      “是你找到了我,而我落到了你的怀里呀。”

      微笑和眼泪,羞怯和自信,从来没有那么平等地共存在谁的脸上。

      可钟离觉得,在归终身上,仿佛一切都那么地理所当然,连同他的疑问也找到了归宿。

      “摩拉克斯,你明白了么?”

      她曾多少次地去问,不期待他有所回应。
      而他曾多少次地沉默,困于迷惘之中。

      她富有耐心地等,拉着他,去看去听,见证世间多少花盛开、鸟飞来、雪落下、果结实,最后爱人相依偎,再不舍得分离二字。

      “璃月港不会一直下雪,但天下胜景不仅如此。我会以「钟离」的名字行走于世,四海闲游,聆万物音。”

      “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
      ……
      雪消融、梦散去、香迷人。
      她等到了他。

      而他终是懂得了,人对雪与白首的执念。
      即是今夕相依,从此便不敢道分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璃月主线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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