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木笔阑干

4、网红人偶娃娃

　　“什么标记？”谢言时侧头。
　　“唔……就是店长防止版权被盗设计的标记，可好看了！”店员小姐姐指着两人面前的一个玩偶说，“诺，你看这个玩偶肩膀上的图腾，就是那个圆。”
　　循着店员的目光看去，谢言时果然在玩偶的锁骨左上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图腾。
　　墨黑色打底，上面用银色花体字描绘着两个字母“c.s”，黑金藤蔓缠绕着边框，一片锯齿边的金叶子横跨在两个字母之间，形成一种割裂感。
　　“怎么样？好看吧。”店员笑嘻嘻的说，“不是我说，要不是店长当年没有推荐人，店长早就在艺术界占据一席之地了。”
　　“客人你是店长亲自接待的，自然是我们的贵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多了解一些。”
　　谢言时抬脚跟上她的步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繁杂的商标。”
　　“店长有句名言：‘艺术，首先要的是愉悦自己。为了心目中的艺术，再繁琐的过程都是值得的。’所以不用太惊讶，可能这就是艺术家的信念吧。”
　　“有这样的店长，难怪你们热度这么火爆。”
　　店员小姐姐笑了笑。“其实最开始我们是无人问津的，就算当初的玩偶再好看，价格再亲民，也很少有人来。投资商们更愿意砸钱给名牌，毕竟，人们买的不是产品，而是logo，名气比质量更重要。”
　　“那段时间一度到了关店的程度，还是店长拉来了一个投资，带来了转机。”
　　“我们开始打广告，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打响名气。产出更多精美的玩偶，再利用产品的高质量与亲民价拉拢来更多的客户，不断累积，才有了如今的名气，从小角落搬到这里。”
　　讲到过往，店员小姐姐眼里波光潋滟。
　　“是位值得尊敬的店长。”谢言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谢谢。”
　　“还好当年的苦没有白吃，现在每天虽然很忙，但看到我们的玩偶这么受人喜欢也让我们很开心。”
　　“小茶，看来我不在你和这位谢先生聊的很好。”楚艺掀开绸帘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兴高采烈的姜爱。
　　小茶吐了吐舌，向谢言时点点头走到一边接待别的客人了。
　　“换好了？”
　　“嗯嗯！你看！”姜爱举起手中的玩偶。
　　玩偶现在换上了一件黑色露肩短袖，白净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星月项链，和手上的配套，穿着一条牛仔短裤，脚踩一双黑色高帮帆布鞋，显得十分青春活力。
　　“店长特地帮小爱选了和我同款的衣服，明天我就要换上，成为这条街最靓的仔！”
　　女孩拿着娃娃爱不释手，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姜爱也向二人道别，回家赶工作了。
　　“再见啦！”
　　“接下来，就是谢先生你的玩偶了。”楚艺转向谢言时。
　　“麻烦了。”
　　楚艺摆摆手：“不用，我一见谢先生就心生欢喜，为像您这样的美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还是更愿意你用帅哥形容我。”谢言时回复。
　　敲定了大概模型，谢言时与楚艺约定三天后再来，二人还加了微信。
　　等到家已经是中午，点了份红烧排骨盖浇饭后，谢言时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等外卖。
　　置顶的“正直一家人”聊天群还在刷屏。“谢队不在的第98天，想他。”“小时不在，好孤单啊……”“谢言时你他妈再不回来信不信老娘提刀到翡翠城去！”
　　看着一水的信息刷屏，谢言时默默的返回当做没看见。
　　“滴滴。”是店长发来的信息。
　　“你是我见过最有气韵的人，相信缪斯女神也会为我遇见你而高兴。唯有至高无上的贵宾待遇才能配得上先生。稍后我会将贵宾勋章快递给你，无意义的等待只会让美丽空壳，希望带给你最好的体验。”
　　与此同时，门铃叮咚响起，外卖到了。谢言时继续打开信息栏，“谢谢楚店长的抬爱，我很期待。”
　　“叮咚叮”，回复很快就到了。
　　“不胜荣幸，希望三天后我能见到不一样的你。”
　　手机的那一头，昏暗的房间内，“嗬哈，嗬哈……”男人伏在工作桌上，瘦长的双手死死按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面前那双发红的眼，男人面容潮红，鬓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发出不正常的颤抖。
　　“真是，太完美的艺术品了，缪斯女神……”暗哑的声音响起，不复之前的清朗。
　　身后巨大的幕布被拉开，上面满是各种断肢碎发，它们被高高挂起，血液顺着切口滴落，滚动在黑色的幕布上，构成一副混乱荒诞的画作。
　　女孩凸起的眼珠还死死盯着前方的人影，脖颈上的标志鲜艳欲滴，见证着男人此刻的疯狂。
　　谢言时正翻看着最近的案宗，文静不断发着信息，告诉他最近又有不少女孩失踪，让他注意点。
　　“不对啊，你干嘛让谢哥注意，又不是女孩子。”宗政发问。
　　“你傻啊，就谢队那颜值 是我我也把持不住，你忘了那时候谢队的女装了吗？那颜值，男女通杀啊。”李思言的话刚发出就撤回了。
　　群里寂静了几秒。
　　谢言时甩出截图，“想超度不用这么麻烦。微笑脸”
　　“哈哈，说起来最近确实不太平。”崔讯把话题拨向正轨，“据统计，已经有十三个人在这两个月失踪了。地点都不一样，但都是在18至26岁之间的女孩。”
　　“而且最重要的是，都很漂亮哦。”李思言补充道。
　　“这有什么重要的，你能不能正经点。现在还有几个女的化完妆不好看的？”
　　“谢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被压榨死了。”文静抱怨卖惨，“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个新来的队长有多疯狂，简直是个机器。”
　　“就是就是，天天分析，我都快秃了。”大家一吐槽那位新队长简直停不下来。
　　关于那位新来的队长，谢言时也打听到了一些。听说是从京城那里调来的，一来就顶替了钱队长成为淮安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支队队长。
　　前同事说他就是位工作狂，但破案效率很高，连年获奖，调来淮安市是他自己要求的。
　　看起来双方磨合得还不太行。
　　“那个，谢队，你确定不回来吗？”小心翼翼的提问却让谢言时难得怔住。
　　回去吗？他确实喜欢那种紧张刺激的工作，他一直坚信警察是正义的化身，是为人民带来希望的人，这支撑着他不断向前走，背负着众人的期望，踏着腐朽。
　　但当他终于走到那扇刻着光明的门前，却被门后的黑影与血气包裹住，摔下台阶。
　　说不失望是假的，多次午夜梦回，那令人窒息的感觉仍缠绕着他。他知晓自己再不脱身定会被黑暗同化，只能远离这一切。
　　既然屠龙者终将为龙。那他只能远离，做个最后关头的逃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