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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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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推门进去,看见妈妈的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感觉,她不是病重。
这种状况很明显是一种元气耗尽的现象,就像当年的褚楚,只不过褚楚耗尽的是灵魂,而妈妈耗尽的是寄托在□□中的灵气。
可为什么会这样?
她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一向寡言少语的母亲,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失去,却又对这种失去无能为力。这四年的世间里,她看了很多书,也无时无刻不再安慰自己,人活在这世间,就是一场充满离去的旅行,羁绊足够深的人,在来世的轮回里,一定会重新认出彼此。
尽管心理建设的“足够到位”但母亲接下来的话依然令她不知所措。
原来,她一直记恨的父亲韩光祁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用母亲的话讲,韩光祁是她“初出茅庐”闯荡江湖结识的第一个人。那个时候她还很小,也还没认识父亲。
可惜后来造化弄人,她和父亲在一起了,并生下了自己。
而她的亲生父亲叫顾林空,是一名天师术士,在她2岁的时候,父亲被顾家宗族的人杀害了,妈妈为了逃避顾家宗族人的追杀,隐姓埋名的带她来到了韩家。
她说,无论如何,咱们母女二人都是应该感谢韩光祁的,他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却待你犹如生父一般。韩家是大家族,韩光祁为了咱们母女二人已经承了韩家宗族巨大的压力,拖到你上小学他才愿意结婚。我知道,也是我害了他一辈子,有了你我并不能够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们的关系也不过是发乎情止于礼,但我没有办法啊,这背后的事情太复杂了,能得他如此照顾,我已是千恩万谢,终是我欠了他的,不能再继续拖他万劫不复了。
除了韩光祁和母亲之间得事情,更令顾星震惊得是,她的母亲竟是十万大山里的巫师一族,巫师以祝术和巫术划分为两派,虽然术法表现不同,但本质上并无太大的区别,这也能解释了她为什么有诅咒别人的本领了。
但令她吃惊的是,母亲对于她有诅咒别人的本领却表示很惊讶,她解释说是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在她身上下过禁制,除非禁制被解开,否则她不应该有术法本领的。
但此刻母亲或许已经来不及深入思考了,她半倚在床头,豁然一笑,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巫术并不能解天师术法,现在顾星可以小有建树,未来的路或许能走的容易些。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握住顾星的手继续说道
“我走后,你就彻底离开韩家吧,不要再拖累他了,他为我们娘俩付出了太多。我其实是被顾家宗族的人找到的,他们这么多年到底是不甘心,其实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父亲深夜回来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后就让我抱着你逃走了。我想他大概是发现了顾家宗族的一些事情,当年他出门离开的时候曾经交代给我一些事,说如果最后护不住我们娘俩,就让我逃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的活着,然后让你22岁的时候回家去取他当年留给你的东西。我原来也并不清楚你的22岁意味着什么,不过如今我是知道了,这22岁是你这场劫难最后的期限,是你再也躲不过去的日子,因为我也要不在了,林空当年应该是推算到了,这就是他们术士最不可与外人道出的地方。星儿,既然这么多年都逃不掉,那就勇敢面对吧。虽然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了,但妈妈会永远祝福你,我的星儿。”
说完她抬手摸着顾星的头,女儿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留恋,然后做了几个顾星从没见过的手势。那仿佛是一个法阵,法阵的中央是陪了她22年的母亲,从没失约过的她,在自己22岁毕业典礼的这一天第一次放了自己的鸽子,也在漫漫人生路上放了自己的鸽子。
鸽子飞了,带走了母亲最后的期盼和慈祥。
顾星沉默的关上了卧房的门,酸胀的感觉不管是在心里还是眼中,都那么讨人厌的挥之不去。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曾做了她20年父亲的男人。
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那一刻,她不再骗自己要坚强,放任泪水横流,躲在他的怀抱中,小心的品尝这世上最后的温暖。
顾星终于哭累了,从韩光祁的怀中抬起头来,蓦地跪在他面前道
“爸,谢谢您这20年来对我的照顾,以后的人生不能陪在您身边,是女儿的不孝,我妈的后事就拜托您了。至于我,我不知道我妈和您说了多少,但想必您应该也知道一些内情的。”顾星说道这连磕了三个响头,继续道
“爸,您多保重!”
说着,顾星起身决绝的走出了韩家老宅。
韩光祁颤抖着看着顾星远去的背影,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泪水浸湿了他尽显苍老的面庞,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这个福分做他们娘俩的至亲之人。
平辽火车站,顾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她不知道自己一家人到底和那个所谓的顾家有什么样的仇怨,竟然引的他们二十多年来锲而不舍的追杀。
她不是害怕死亡,只是觉的人生变的无比的孤独。
同大多数人不同,对于生死一事,她看的很淡,不管是褚楚还是母亲她都清楚的知道,人生是有轮回的,死去的人只是走进了下一个轮回。
即便如此,但那种亲近之人离去的钝痛感仍盘旋在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顾星压下心里那些痛苦的想法,抬头压了压帽子,对着远处的慢慢升起的晨阳,努力勾动着嘴角。
在一处破旧又拥挤的筒子楼前,顾星停下了脚步,眼前尽是麻木又忙碌的居民,弥漫在空气中的复杂气味和随处可见的脏水、垃圾,她第一次感觉到韩光祁曾把她保护的那么好,至少在生活物资和生活环境上,她得到了最好的照顾。顾星拿着照片反复的比对,两高一矮,斑驳的爬墙虎和褪色的墙砖,小楼拥挤到站在窗户前身手就能够到对面人家的晾衣杆,楼角处长满了绿色的青苔,不用走近都能听见的吵嚷声。
她顺着楼体外的墙梯找到了妈妈说的那间房子,一看就是间常年没有人居住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拥挤的楼里,这间房子竟然一直没有人关注。
拿出钥匙,悉悉邃邃的拧了几下,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霉尘味很大,甚至隐隐散发着腐水的味道,所有的家具都倒在地中间,书架、桌子、柜子无一幸免。
迅速环视一周,和母亲形容中不太一样。
顾家,在找什么?
难道是母亲让自己回来取的那本日记?
可妈妈不是说,日记里记的都是一些顾家天师术法?爸爸本就是顾家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缺这些术法?
顾星轻手轻脚的挪开压在最上面的书架,一股子发霉味直冲鼻腔,她该带一个口罩的。
按照妈妈的描述,她在一堆霉的快烂到的书里,勉强翻出了一本牛皮纸的手册,人工装订,顾星快速的翻了翻,简单浏览一下,应该就是妈妈说的那本日记了。
随后又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其他书籍,她觉的自己有必要全都翻看一遍,因为她总觉的妈妈有些话没说完,或者说有些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比如为什么顾家要这样其二不舍的追杀她们?
顾星又挪开压在书上的其他家具,以方便整理。
但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两个年轻男子的说话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声音可能不属于这四周的居民。
紧跟着那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停在房门口...
然后是轻轻的开锁声...
顾星一瞬间寒毛直立,刚刚她就觉的这样拥挤的地方常年没有人居住,竟然没有引起人怀疑,还有她刚才没怎么费劲就开开了门锁,这样的潮湿,门锁怎么会不生锈。
原来...
一瞬间好几种应对方案涌现在她的脑子里,
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带着她像后拖拽。
顾星死命的挣扎又不敢叫喊,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拖着他的人很有力气,瞬间压住了她的挣扎,然后就听见那人在自己的耳边低声说
“别出声”
顾星权衡了一下,直觉告诉自己此人并没有太大的恶意,至少现在没有,便顺着他一同向后退。
一边是逃命的关上卧室的门,一边是冲撞的打开屋子的门,退进卧室后,那人一边推着门,一边指着卧室的一扇窗户,压低声音道
“快跳。”
顾星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瞪大眼睛确认道
“这里是三楼!”
那人面色略有疑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快速向顾星跑去,搂着她的腰,半拖半抱的带着顾星从窗户跳了出去。
顾星根本挣扎不过,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双双落在地上,顾星下意识的回头向楼上看去,果然有两个人急色冲冲的扒在窗户边,气急败坏的也要往下跳。
顾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来不及了,赶紧跑!
可就在她起身要跑的时候,左脚踝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