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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嘴勤能问出金马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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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游戏没有新手教程,但为每位新人都派了一位引导员。
引导员的人选全靠系统心情。保不齐哪天打着副本,玩家手环里就收到了任务提醒,询问是否要接受新手引导任务。
明面上很人性化的给玩家了“是”,“否”两个选项,实际上如果点了“否”,系统会不厌其烦地反复要玩家进行确认。
“是否放弃新手引导任务?”
带新人?
笑话,白亦然自己到现在副本过得还磕磕绊绊,三天两头就得来一次死亡体验,哪有能力带新人?
白亦然一丝犹豫也没有,直接点了“是”。
“是否确认放弃新手引导任务?PS:完成新手引导任务可以获得超级丰厚的奖励哦~”
超级丰厚……
就像是故意引诱,“超级丰厚”那四个字还被变色并加粗了。
白亦然手指一拐,鬼使神差地就点到了“否”上。
这次却没有繁杂的确认步骤。页面一闪:“激活引导员身份,下次进入副本时即刻生效。”
“任务目标:引导一名新人通关新手副本。”
“PS:该任务不支持中途取消,任务完成前,默认进入的副本均为新人副本,副本内无积分收益。”
白亦然觉得,这个补充说明里面满满都是嘲讽。
更嘲讽的是,在遇见瞿向晨之前,他已经和这个任务硬磕了一个月,今天才第一次脱离缓冲区,真正进入新手副本。
本以为否极泰来,结果不但队友生病了体能受限,还匹配到个你死我活的竞争型副本。
要知道,进入游戏这半年多以来,白亦然竞争型副本的通关率几乎为零。
瞿向晨揣摩着白亦然话中的重点:“竞争型……很难?”
白亦然摇头:“副本本身还好,但只有最先完成自己主线任务的队伍才能通关,其他玩家自动失败。所以,为了争夺通关名额,与其比拼不透明的任务完成度,有些人会选择消除竞争本身。”
“干掉其他玩家?”
白亦然不置可否。
瞿向晨点头,怪不得要隐藏身份。
“你们两个走快点,做什么磨磨蹭蹭的。”中年男人催促道。
瞿向晨瞧着男人的眼色,倒像是对他们的穿着毫无反应,他可是还穿着拖鞋呢。
心中琢磨着,瞿向晨轻声开口问队友:“和NPC说话会触发死亡条件吗?”
“有可能,但是通关线索一般也是从NPC那里得来的,不能因噎废食。”
也就是说,可以沟通。
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玲儿则慢悠悠走在瞿向晨和白亦然身后,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
瞿向晨从白亦然胳膊底下钻出来,后退了几步,与玲儿并行。
白亦然回身想把人拽回来,却看到瞿向晨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这人要干嘛,上杆子送菜吗?
“玲儿姑娘。”瞿向晨开口,音色虽不比健康的时候,却也颇为清亮亲切。
玲儿转头,只用目光询问。
“我们哥俩过来的时候,海哥催得急,行李都没让我们带,说是到了这边一切都有玲儿姑娘照应,我们只需专心保护好姑娘。”
见玲儿并未接话,眼睛却未移开,瞿向晨继续道:“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海哥当时选人的时候有多谨慎,脾气冲的不要,私生活乱的不要,长得抱歉的也不要。说是配鲜花的绿叶绝对不能有虫子眼儿,千挑万选,不才二人才被选了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玲儿说这话时眉眼染着一抹笑意,瞿向晨心头一喜,觉得有门。
“海哥催得紧,我们俩拿了信物之后立马就上路了,都没来得及换身场面点的行头。这马上就要给姑娘撑场子了,我们俩现下这寒酸样,恐怕会给海哥,给姑娘你掉面儿。”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们找身体面的行头换上再去?”
“姑娘果然和海哥说得一样冰雪聪明。”
被眉目含笑的玲儿领进一间不起眼的成衣店时,白亦然还懵着,所以他这是靠着队友给NPC拍马屁,混到了一身装备?
跟NPC对话获得白板装备,是网游里常见的操作,瞿向晨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成了。
换上一身民国风短褂,袖口一遮,瞿向晨和白亦然的画风便与NPC完全一致。在中年男人喋喋不休的催促下,几个男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玲儿的住处。
但玲儿本人,依旧迈着优雅的步子,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了。
阁楼的大门敞开着,附近围了不少看热闹的NPC。屋内不时传来器物破碎的声响,中年男人打头阵进屋时,被迎面飞来的瓷片割伤了面门,血流混着汗水一起淌下来,花了一张急躁又苦闷的脸。
“祖宗唉,别砸了,都是钱啊。”
瞿向晨探头向屋内望去,好家伙,一个浑身潮牌的时尚潮男单脚踩在凳子上,闻声向这边看来,神情要多嚣张有多嚣张,篮球大的花瓶虚虚拎在手里,玩笑般地晃了几下,又“啪叽”扔在地上。
好嘛,这位“洛明轩”显然是个入戏过深又顾头不顾腚的玩家。
白亦然看着身侧显然已经开启通关模式的队友,只觉得这人的面色又红了几分:“你身体不要紧吗?”
瞿向晨愣了一下,其实是挺难受的,头重脚轻,脑子还发昏,不过他一个人随便惯了,顶着高烧加班也是常有的事,眼下这情形,更不适合矫情,只要还能站着,就得刚。
更何况是在白月光面前,怎么能丢面,燃烧生命元气也得刚。
“还成,问题不大。”
白亦然将信将疑地点头,“里面那个,应该是个新人,不知道他的引导员在哪。”
中年男子急吼吼地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啊。”
瞿向晨和白亦然对视一眼,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那潮男看着煞有介事,却是个纸糊的老虎,两人一人压一条胳膊,分分钟就将人制服了。
“哪来的杂碎,敢动你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啧,陈词滥调,一点新意都没有,瞿向晨脑袋钝痛,没心思配合他表演:“不好意思,我老子早死了。”
“我X你……”
“我妈在天上呢,顺便一提,我也没大爷。”
潮男被噎得不行,又挣不开桎梏,脸都憋红了吼出来一声:“那个什么狗比引导员,你踏马在吃屎吗,就这么看着!”
下一刻,雪花一样的东西糊了潮男满头,瞿向晨辨别了一阵,才意识到,那是破碎的瓜子壳,灰白色不带花纹的那种。
他抬起头,看到了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为惊艳的一幕。
那是一位梁上美人,长发翩然,身形纤长,着一袭高领月牙白长裙,以一种十分惬意的姿势横卧在房梁上,桃花眼顾盼生辉。
明明是头次见面,但当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又给人一种饱含深情的错觉。
那一刻,瞿向晨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纵然对女色之流天生不感冒,瞿向晨也不由得真诚赞叹:“真美。”
瞿向晨突然很好奇白亦然对这新登场的人物有什么反应,他向旁侧瞟了一眼,好家伙,白亦然跟被点了穴一样,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位梁上美人。
“瞎嚷嚷什么,走剧情而已,死不了。”
人美声甜,简直不要太完美。连嗑瓜子的动作都美得像画似的。
这时,银铃叮当由远即近,那位玲儿姑娘,总算是到了。
想来这位姑娘久经风尘,各式各样的场面也见了不少,进来之后只是在屋内走了一圈,而后在潮男面前站定,眉间甚至还带着笑。
“洛少,遇上什么糟心事儿了,怎的到我这里撒气。”
潮男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任务提示只说要他来砸场子,他连个缘由都不晓得。不过这潮男虽是个言语粗鄙的暴脾气,却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他眼珠一转,适时把水搅得更浑:“臭婊子,跟老子装什么装,你做那些腌臜事儿你自己不清楚?”
玲儿话接得也顺畅:“风月场里,你来我往,有价有市,洛少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呸,告诉你,老子的人马上就到,今天不拆了你这破窑子,老子就不姓洛。”
玲儿眼角笑意更甚,没回话,却是看了瞿向晨一眼。
瞿向晨瞬间福至心灵,这是提醒他该撑场面了。
瞿向晨干咳一声清了清嗓,仰着脖子开始装模作样:“洛少,我劝您还是悠着点,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芦花街,可是穆海帮罩的,在海哥地盘找事,你猜猜下场会如何?”
“穆海帮?”任务提示里没有,潮男这疑问倒是出自真心,“你是穆海帮的?”
潮男问的是“你”,瞿向晨答话的时候也顺手推舟撇开了白亦然:“没错,不过,不单单是我。洛少想不想知道,明面上看不到的地方,藏了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说起来,洛少的人,怎么还没到啊?”
白亦然不禁侧目,心道这位在他印象里一直沉默寡言乖得堪比兔子的老同学,忽悠起人来竟然还一套一套的。
感受到视线,瞿向晨朝队友眨眨眼,希望对方看破别说破。
潮男接不下去词,瞪大了眼睛求救似的望向房梁。白裙女子拍了拍手,抖落其上的瓜子碎屑,抓着横梁一个后仰就翻了下来,行云流水,何其利落,自然而然吸引了全屋人的视线。
看着女子走近,瞿向晨后知后觉来人的身高竟是接近白亦然,目测有185左右,突然就明白了潮男怎么对着个大美妞还那么不客气。
不用问,问就是一种被姑娘俯视的直男式自卑。
桃花眼逡巡一周,末了,定在瞿向晨脸上,丹唇轻启:“你们这儿谁说了算?”
那凝视的目光杀伤力过强,瞿向晨略微偏过眼才道:“我们听玲儿姑娘的。”
白裙女子又把目光转向玲儿,依旧是凝视。
瞿向晨想,这美女可能看人就这种习惯,同时,因为美女移开了视线而松了一口气。
那厢玲儿瞟了一眼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整个芦花街的产业都是钱老板在打点,自然是钱老板说了算。”
冷不丁被点名的钱老板挺起胸膛扬起了头,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还是特别肥的那种:“对,我说了算。”
“开个价吧,给多少能放人。”白裙女子抱臂而立,那神情让瞿向晨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过了一会儿,瞿向晨才在仿佛世界被按下暂停键的冷场中搞清楚那种既视感原自何处。
这姑娘,是不是错拿了霸道总裁的剧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