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十八层 ...
-
在小巷里埋头向前走，身后过于昏暗不想回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窥视自己，呼唤自己。加速。加速。前方有光，是步行街。松了一口气，大步离开小巷。
今天刚下班，家里没有吃的，在步行街买点也好。向右转，夭夭蛋卷铺子，前面的人在排队扫码买蛋卷，好香，奶香味特别重，而且听起来好脆，我也要买！排上队，扫码，拿蛋卷。
这家店是自助性质的，5元一组蛋卷。拿上蛋卷刚走出去两三步就听到后面的人质问为什么没有肉松，老板奶奶一边放蛋卷一边回答说因为老店来不及做，所以新店就没得卖。
年轻男人在撒泼，看起来像是吸毒后的样子，有种非吃不可的劲头。我不明白，那个肉松有什么神奇之处吗？让这个男人这么痴迷。老板爷爷还是一言不发的埋头在炉子前面卷饼。
“上次我在老店吃到了，很好吃，你们这儿没卖的吗？还有吧？还有吧？真的很好吃！…………”走远了还能听到男人一直在恳求。我拿着饼，到处乱逛。
步行街上人很少，大多数店都开着门，卖物品和卖食物的一半一半。似乎在卖海鲜肉干的店，大多数店的店主都躲在柜子后面，或是窝在店深处的躺椅上。他们，都不着急营业的吗？
这条街人太少，唯一在排队的就是那家蛋卷铺子。有点瘆得慌。我走到步行街尽头，穿过两个对骂的中年妇女，我记得一个人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牵着一个小孩子。另一个人穿着红上衣，紫裤子，戴着绿色围裙，指着对面的女人骂。
走进一条人声鼎沸的步行街，旁边的金丝牛肉饼在排长队，过不去，我向着另一边走去。向右转头看到空空荡荡的厨房，内部黑漆漆一片，我被这种内部装修吸引，想看看这家店大不大。于是我钻进这家店。
这家店没有服务员，最靠近我的部分是黑漆漆空荡荡的厨房，再走两步是KTV包厢，有很多穿着暗红色工作服的女士和包厢里的人唱歌。哎？怎么都是疑似服务生的女士在唱歌啊？
穿过狭窄的只能通过一人的走廊，是大堂。大堂很小，只有一个6人KTV包厢大，有柜台，但同样没有人。我的印象里再往前的昏暗小门里是旋转寿司和旋转小火锅。可我没有来过这家店啊。
从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小门出来，进入了昏暗的小巷。抬头能看到我家的高楼，我家住18层。大致看了眼方向决定从这条捷径走回去。在基本上只能依靠月光看到脚下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
两侧的居民楼没有一家开着灯，整片街区都是黑色的，寂静的。走过无数栋居民楼的大门，大门深处影影绰绰，不敢细看，只能匆忙略过。我在穿过一个废弃房屋时看到了发小星仔。
我没问他为什么来这，我只问他走不走。他点点头。这似乎是个废弃的鬼屋，游乐场的那种，一个单独的鬼屋出现在这里。墙上放着医院的器具，屋子里几乎看不到的地方大概是手术室和病房，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看。
快到门口，看到了疑似宣传海报的东西。我走出门口，发现身边没人。回头一看，星仔伫立在宣传海报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海报是暗红色的大字。写的很仓促，而且字体是向下流淌的。“快走”“别看”“逃出去”“救命”“妈妈”“不要！不要！”这种海报到处贴着。
我很不安，脑子里的警钟不停的敲响。我拉着被吸引住不想走的星仔，强行把他拉出门。他以前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我们走到家楼下，我送他到隔壁单元。我总觉得我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所以加快步伐走进门里。
和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走进去等电梯。总觉得旁边的逃生通道门后有东西。快来。快来。电梯。
16……10……8……3……1。走进电梯上楼的过程也是一种折磨。总担心做到一半会有什么东西从半道进来和我同乘一部电梯。幸好没有。
18层，到了。
回家，安心了。
————————————————————————
红色的不知名怪物。没有五官，脸上只有四个黑黑的洞。没有手脚，只有胳膊和腿。从医院鬼屋中爬了出来。它闻到好闻的味道，沿着这个香味，走到大厦楼下。
保安看到了它，没有动。在怪物的世界观中，电梯是个机械怪物，不能惹。所以它选择爬楼。一层……两层……五层……十层……被它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摊血迹和浓浓的血腥味，连成一条人类看不见的血路。快到了，好闻的味道的源泉。
十八层，到了。
————————————————————————
“老大，这次又是什么活儿啊？”长了一只眼睛的矮子鬼问。“这栋楼上的大佬叫咱小队来处理不长眼的小鬼，懂？”全副武装，抗着旗的队长回答。这位队长生前大概是位极其严谨认真的人。
“懂懂懂，过会儿就啥也别问，不许乱看，闭嘴干活儿，对吧？矮子，手里别停啊！这死长的血迹哥几个怎么拖的完啊！”埋头苦干的几只鬼中，一个拖着长舌头，脖子拉得老长的鬼一边死命擦着地面上的血迹，一边回答。
这位倒是个聪明的，刚才干活的时候把舌头绕了几圈缠在脖子上，这才没让已经拖地的舌头沾上血迹。“就是啊”“快来快来”“……”几只鬼附和着回答。哦，那个嘴被针缝起来的鬼没法回答。
队长在这几只叫苦不堪的队员前方，撒下让人无法注意和使人绕行的粉末。顺便清理了些在外流浪晚上在这儿住宿的流浪鬼。怎么清理？一枪一个。鬼的武器也更新换代了。
虽然在他身后的群鬼们每次听到枪声都会抖一下。
干吧，干吧。都凌晨2点了，才拖到12层。这得干到什么时候啊。
————————————————————————
十八层，到了。
拖地拖到几乎丧失鬼型的几只鬼瘫在一起，无声的喘息着。因为大佬的家就在这一层，不敢大声喧哗。队长一个鬼独自上前，敲敲门。
“进来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它。
队长走进去。
一个大约26岁的男性人类站在一坨红色不明物体前，大概能在这坨红色不明物体上看到胳膊，腿之类的，但也看不完全。
无法猜测这个玩意生前受到过怎样的折磨，也无法猜测这玩意是以什么形态在鬼界生活。现在的它，是个球体。
男人正在摘掉沾满血的手套。身上的白色西装倒是一尘不染。
队长低头，向男人行了一礼，带走了球型鬼和恢复过来在楼梯间里缩成一团的群鬼们。
———————————————————————
太阳，升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十八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