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头顶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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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张先生是个直性子，脾气根本就是写在脸上的，开心，生气，难过，郁闷，等等。
甚至有可爱的小姑娘找了个小本子天天记录张先生每天上班时的心情，每天上班去看一眼小本子上的表情已经成了日常任务，甚至是老大也偶尔过来凑个热闹。
张先生还是个出了名的胆小鬼，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那一次半夜加班几个小姑娘熬不住了，竟然决定看鬼故事来把自己吓醒，这下可好，几个大老爷们也被姑娘们撺掇着一起去看了。
那个电影讲了一个姑娘和男友分手后被男友跟踪，杀人，最后藏在了办公室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
我秉着好东西不能一个人独享的原则邀请了我那职业为自由作家的女友，但dead line已经贴到脸上了，女友只能遗憾拒绝。
我还记得那是半夜2点，一群人挤在老大的办公室隔壁看电影，老大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们鬼哭狼嚎。
唉，老大，我看到你办公室门缝开了！
当那女孩被男生杀害时，几个小姑娘要么用手挡着眼睛，要么紧闭双眼不停的问:结束了吗结束了吗，要么把头埋进了身旁男友的肩膀里。
而张先生呢，一边说着:这有什么我才不怕呢，一边被吓得脸都绷起来了。
高潮的部分来了，电影中办公室的人们发现通风管道有问题，总是滴答滴答的发出声响，镜头慢慢上移并顺着通风管道慢慢深入，最终发现了不停滴血的女尸。
女尸的脸，我只记得头发杂乱无章的盖在脸上，眼睛似有似无，疑似看向镜头，整个身体非常扭曲的盘绕在一起。
然后我就被张先生一个猛虎扑食，勒住了脖子。
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出来撞向我，然后双手勒住我的脖子，完美的挡住了我和女尸对视的脸，然后死死的扒在我身上，把下巴压在我肩膀上死都不看电脑屏幕。
当我成功调整位置看向屏幕时，镜头已经移出通风管道转向惊恐的人们。
我还记得几个女生尖叫着抱成一团，中间被围着的那一个倒是一脸镇静，但也被几个女生勒的有点脸色发红。
几个男同志有的偏开了头，有的捂着眼，还有几个一脸【地铁 老人手机.jpg】的看着我和挂在我身上的张先生。
当然，有女朋友的那个，两个人已经团成一团了。
张先生作为反应最大的男性被重点关注了好长时间，不仅是当天晚上根本不敢走夜路还是我把他送回去的，而且后来给他发恐怖小视频真的屡试不爽。
我劝他别看了，他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说什么练练就有抵抗力了，但是每次都会被吓的变了脸色。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看了那么多恐怖视频，也许后来也不会被吓成这样，以至于他现在和我成为了室友。
一开始发现异样，是因为我看到小姑娘的本子上，本来只有开心:绿脸，生气:红脸，伤心:蓝脸，无聊:黄脸。
那一天突然出现了紫色的脸，我有些好奇但也没太在意，因为张先生看起来挺正常的。
接下来的3天，都是紫色的脸，张先生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紧张，害怕。
第四天他请了假，第五天白天也没来上班，下午他打电话给我，请求和我成为室友。我同意了，毕竟有个熟悉的朋友摊房租挺好。
我以为他会等第二天再过来，没想到他挂断电话就过来了。我打开门，吓了一跳，他脸色很不好，像是几天没睡觉了，我让他赶紧去我房间睡一觉，他却摇摇头，央求我和他喝一顿，他保证喝完酒就乖乖去睡觉。
没法子，我点了外卖，送来了烧烤和啤酒。我注意到，外卖来时他很紧张，我去开门时他似乎退到了我卧室门口。
后来我们在盘腿坐在地上，拉开啤酒拉环，碰杯，先一口气吹了半瓶。他歪倒在沙发边，大口大口灌着啤酒，闭着眼睛，皱着眉，左手伸进兜里，给我讲述了这几天他的经历:
“前些天，哦，对，是3月21号，很普通的一天，没什么大的波澜，按部就班的工作，把你们发来的恐怖视频当做平淡生活的调味品。
下班，草草的打包了一份公司食堂的盒饭回家，是C窗口的鱼香肉丝盖饭，不算很好吃，但胜在便宜。
回家依旧是坐3号地铁，人很多，毕竟是下班高峰点。我像被装进沙丁鱼罐头里一样，被挤着站到回家的地铁站。
楼上的吵闹声很久没听到了，原先是一家三口，他们家小女儿很可爱，嗓门也很大，半夜尖叫起来楼下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搬走了？大概是为了上个好幼儿园吧，嗨，我还没脱单呢，不着急考虑这个。你呢？你们处那么久了，还没点意思？”张先生难得漏出一点笑容，但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我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他转着手里的啤酒瓶子，继续讲着故事:
“那天有点累，大概是因为被甲方的吹毛求疵气到了，所以决定早点睡。睡到几点不记得了，但是根据后面的事，应该是凌晨3点多。
我本来睡得很沉，三点左右意识清醒了，然后听到楼上有吧嗒吧嗒的响声，是水滴到地板上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就不响了。
我也没管，只是觉得半夜不睡觉有病吧，就转头又睡了，那是第一天。
3月22号，3月23号，这两天都是三点左右醒的，第三天我一醒就去看手机，是3:23，那天楼上也在响，因为响了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朝楼上大喊了一句:半夜能不能别玩水了，很吵人休息哎！
唉？对了，你记得那几天那个小本上是什么表情？”他问。
我掏出手机翻了翻那姑娘发的图片，是红脸，也就是生气的意思。“是红脸。”
3.23 红，3.24 绿，3.25 红，3.26 紫，3.27 紫，3.28 紫，3.29 空，3.30 空。3.30是今天。
难得的绿脸那天，大概是因为向楼上喊话后觉得心里痛快的多。
再往后翻一页，算了，删除，已经结束了。
张先生探头过来，我斜着屏幕给他看，他看完又缩回了那个角落，继续讲着故事。
“我本来以为23号那天我吼完楼上就能消停了，哈，我在指望什么？指望一个鬼会消停？”他低着头，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里，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鬼？你都干什么了？”我意识到这个故事的走向有点不太对，这是鬼故事走进现实了？我有点紧张，从沙发上捞了一个枕头抱住。
低头闻一闻，抱枕上有一股烧烤的味道，不经意暼到另一个抱枕下压着的照片，我伸手将它藏在掌心并塞进了身旁装垃圾的袋子里。
张先生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他全身心投入到回忆中了。
“我照常上班，因为这几天精神不济还被老大训了。我装着心思回家，衷心的期望着半夜楼上能不响。
但是很遗憾，我还是半夜醒来，还是听到了楼上的滴水声。我真是，草！我应该早一点上去的，明明她已经给我这么多暗示了！”
“暗示？你干什么了？”我很好奇，又有些紧张。“我第二天有个重要会议，所以打算下班后去楼上敲门问一下。
呵，我还想好了如果是漏水我就和她平摊维修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想什么啊！？”张先生似乎被自己气笑了，脸涨得通红，用力擦着笑出的泪水。
我从沙发上捞起卷纸扔到张先生身上，他胡乱的擦了一把，仰头靠在沙发边喘着粗气恢复心情。良久，他开口了。
“你知道吗？我下班了去敲门，没人给我开门。半夜我又去了一次，门却开了。我没敲门，它直接开了。我没敲门。”
“你……没事吧？”张先生的脸色，很可怕，像是被死神贴过后背一样。
他不理我，继续讲着故事。
“我没……我在床上熬到天蒙蒙亮，然后鼓起勇气上楼，瞟了一眼那一户，发现门已经关上了。
我当时真的松了一口气，上楼的时候我的腿软到使不上力，手心都是汗。我敲了那一户邻居的门。是一个哥们开的门，我问了他隔壁的事情。”
“那一户住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是在那一家三口搬家后住进去的。应该不是工作狗，因为出门的时间没有规律。但是已经一个月左右没见到她了。我那天差点因为干这事迟到了。”
“然后，然后……”他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wctm，我当晚又去楼上了，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门又开了！我还进去了！我竟然，我竟然进去了。为什么啊……”
“你”
“一开始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角落亮着光。我本能的掏手机，打不开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用了。我只能去那个角落。”
“喂！看我，看我。”我移到他面前晃着他的肩膀，很吓人，他刚才眼睛都不眨，直直的看着一个地方。
过了一分钟，他的眼睛里终于有我了，眼泪也掉下来了。“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我看到一只手，攥着手机，屏幕上都是血点子，什么“亲爱的”“对不起”“为什么”……那晚怎么回家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听懵了，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联想到自身这两个周的失眠，我有了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那天早上，我请了假，不敢上楼去看，以为这只是个梦。我在家狠狠地补了一个觉，□□上很轻松，精神上却紧绷的要命。当晚，我没醒来，却梦到有人下来了。”
“很可怕，那是第一人称视角，我看到她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扭扭的打开自家门，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我家门口。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她打开了我家大门。我吓醒了。
我拼尽全力爬到卧室门口反锁房门，打开了屋里全部的灯。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会疯的，所以我选择报警。”
故事讲到这里，一切都明了了。警察来了，在敲门无果后强行破门，屋里有女尸一具，割腕自杀，手机里据说是男友发的分手信与自身的遗书，当然还有诅咒。
张先生人生第一次进了局子，讲述了这个充满奇幻色彩的故事。当晚他在警局附近找了家酒店凑付过夜。
“我在酒店喝了一整瓶威士忌才成功昏过去。我竟然梦到了她给我发信息，内容是“谢谢”……她也许是个好女孩，希望她能安息。”
“是嘛……希望她能安息。”我闭上眼，和张先生一起祈祷着。
张先生的故事讲完了，今晚他就住在我隔壁的卧室，我们两个草草收拾了一下客厅就各自回屋了。张先生能不能睡个好觉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能睡个好觉了，你说原因？
“叮咚”
是短信铃声，最近每天都会收到。
内容是，一封诅咒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头顶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