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西》孟箩

1、全文

　　若西喜欢看韩剧，我不喜欢，我和阿汤都叫他们高丽棒子。若西是个有品的人，我一直很费解她为什么唯独干这件事那么没品。
　　有次，阿汤趁聚会的机会，成功将若西灌醉。可惜，他的诡计只得逞了一半。因为烂醉如泥的若西双手死死得拖着我。若西一直是个面容清纯内心狡诈的女生。看吧，紧急状态下还如此机警，不容易啊。看着阿汤仇恨的眼睛，我想，得，又一笔账，我和阿汤的革命友情怕是要夭折在襁褓里了。我寻思着，此时此刻由不得我不占这个“便宜”了，遂搂紧了若西，阿汤果然红了眼，啐了一声“变态”。我听了呵呵直笑，想必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内心狡诈外表奸邪的人吧。
　　就在那个晚上，我窥视了若西的秘密。再从小馆子到寝室的一路上，若西搂着我，喃喃呜咽着：欧霸。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分辨出这是韩剧总令人狂呕的称呼。对若西在昏迷状态下还做出此等没品的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我的鄙视并没有影响若西，她一直紧闭双眼，卷翘的睫毛颤动着，投下令人怜惜的阴影。我叹了口气，搂紧了她，还好今天不是阿汤看见，否则他肯定要万劫不复了。
　　第二天若西起来，一脸平静冷淡，完全颠覆了昨夜我见尤怜的小女儿姿态。我故意刺激她：“你昨晚一直在叫欧霸，真恶心。”若西楞了一下，绷紧的脸皮垮了下来，随即低下了头。在我快忘了这差事时，她突然来了句：“你知道我为什么爱看韩剧吗？那里面的女生叫最爱的人欧霸，我也是。”那一瞬间，我仿佛有看见了昨晚脆弱的若西，吓得没刚吭气打击她。
　　第一次见到海洋时，若西这么说的：“这是我哥哥，海洋。”阿汤赶紧狗腿的奔向未来的哥哥，一脸的奴颜媚骨。我愣住了，海洋的名字和若西八竿子达不到一块（也不知道他两爸妈怎么想的），可那相貌摆在那里，谁也不会怀疑他俩的兄妹身份。听见海洋淡淡的声音：“你是孟箩？若西经常提起你。”这句招呼言简意赅，我有些惶恐，不知道若西怎么提起我的。
　　大家都说，海洋和若西真的很像，我觉得，在他两发愣的时候最像，都是带着迷惘和忧伤。
　　若西离开后，我住进了海洋的公寓。偶尔探望海洋爸妈时候，老人家总是旁敲侧击我俩什么时候结婚。那个时候我总是假装害羞的笑，内心一片荒凉。老人家偶尔也会奇怪，为什么我不和海洋一块来，说着说着又欣慰的看着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孝顺，倒像半个女儿。”说到这儿，老人眼眶也红了，我转开脸，想，若西，你会怪我吗，你最不忍爸妈伤心了。
　　我从来没有和老人家说，我是代替若西来孝顺他们的。就像阿汤每月定期汇给老人家巨额生活费却从不露面。
　　阿汤再婚，象征性的给我发了请帖，我却去了，阿汤看见我，眼里满是震惊，羞愧，伤痛。我向他和蔼的笑笑，天地良心，这个笑绝对不阴险，因为当时我内心只怀着一个单纯善良的想法：这像哪门子成功商人啊?分明还是当日的毛头小子。他急匆匆的拉我到角落，结结巴巴的解释：“阿罗，我，我，是我爸妈让我再婚的，他们想抱孙子……”我了然的笑笑：“我来混吃混喝的，红包就不包了。”这么说还是没让阿汤解开扭着的眉头，看来我是越来越没有幽默感了。阿汤讷讷的开口：“听说你和海洋在一起……”我又笑了笑，不打算说什么。阿汤终于还是寻回了商人的机敏，不再问什么。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感慨，一切都变了呢。只有我和海洋，若西离开后，就停止了生长。
　　回去后我打着饱嗝抚着肚子和海洋说起了阿汤的排场。海洋盯着电视，没有任何表情。他今天失踪了一整天，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失踪，是去陪若西了，还是想一个人呆着，我懒得去探究。没等我说完，海洋准备回房间睡觉，在他手扶在门把上时我还是决定说出来：“阿汤今晚肯定不好过了，他居然在婚礼献词最后一句说："我之所以选择今天结婚，是因为有一个人呢，她虽然离开了我，但还是希望我重新获得幸福。"阿汤还是懂若西的。”海洋只停顿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我还在客厅翻转着看着电视，偶像剧里的小男孩小女孩还在玩着爱情的家家酒。
　　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酷的一个人，我和海洋住在两个房间里，我们不会结婚，也不会□□。我们清心寡欲的搭伙过日子，好像早已感觉不到悲喜。记得有次我问起海洋为什么要我住进来。他说：“我们是一样的。住在一块，能成全彼此的怀念。”那一刻，我不再感到害怕，心中潜藏的秘密终于找到一个出口。若西离开后第一次哭了出来，我那晦涩的爱恋，终于找到了一个见证，见证人曾经离我最爱的人是那么的接近。我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18岁的若西和孟箩搂在一起放肆的笑。我对若西说：“若西，阿汤今天结婚了。他还是那么笨，在酒席上给自己找了晦气。他先天不足，这辈子是甭想聪明过来的，你别为他担心了。若西，晚安……若西，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