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浦上》鲸鱼A

7、第 7 章

　　三百年前，大奕朝定都华京，三百年后，华京已然成为天下第一城，紫气浩荡，龙隐凤藏，因奕朝皇族以重瓣的白梨花为记，华京又叫白梨花城。
　　时值四月末，华京城外大片大片云锦般的梨花开到颓靡，阮小皖带着叫小原的少年在黄昏时候进了城，鲜红的夕阳照在苍白的花朵上，不知怎的竟有凄艳之感。
　　小原姓李，阮小皖派人去查过了，那个村子里倒是有这么个孩子，一直吵吵着要报答阮小皖，几个月前母亲过世，家中无人，就变卖了所有家产不知所踪。
　　既然这样，就先留着吧，什么时候看到了灰暗的一面，就会被吓走了。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阮小皖吩咐小原好生待着，自己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说起醉仙阁，华京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然而说起醉仙阁的幕后老板，倒是一百个有九十九个做茫然状，剩下一个三缄其口，匆匆而走。
　　这位老板人称九公子，他有多大的势力？不知道，但是在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们不敢涉及的下城区，他是真正主宰，黑暗的无冕之王。
　　阮小皖到的时候，醉仙阁门口刚点上红彤彤的灯笼，艳丽的陪酒娘倚门而立，美眸流盼。
　　不理睬她们，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踏上以包厢为主的二楼，立刻就有人殷勤地上前，却不询问，在恭敬和讨好之间恰到好处。
　　“西江月。”
　　那人低低地应了声，领着阮小皖走向只有直接面见九公子的人才有资格踏入的“西江月”。

　　房内摆设极简，却样样精品，阮小皖在乌木鎏金的椅子上坐下，面对正中的象牙六扇屏风开口：“在下阮小皖，贸然来访，请公子见谅。”
　　屏风后响起了轻轻的笑声：“能卖药圣手一个人情，我也很荣幸啊。”
　　出乎意料，竟然是非常年轻的声音。
　　醉仙楼少说也开了十年了，九公子更是早就不知从何时起扎根华京，阮小皖心中疑虑，却不露分毫：“传说公子计智过人，博闻强识，在下想打听一事。”
　　“阮圣手但说无妨。”
　　“从二十五年前开始，一直到近十年左右，各地均有孩童失踪的案件，最后的线索都指向京城，请问公子是否有所耳闻。”
　　“拐卖幼童与妇女的事情，各朝各代均有发生，即使是号称律法最严的炎帝期间也无法杜绝，恕我见识浅薄，并未听说。”
　　听出他在故意绕远，阮小皖反而不慌不忙起来：“我相信公子的实力，若有什么要求在下能办到的，公子尽管开口就是了。”
　　屏风后面轻笑一声：“圣手这就是强人所难了……”
　　“公子，你知道的。”阮小皖的语气还是那么淡，那么冷，却多了丝毋庸置疑的味道，“那个人，给了你多少好处？”
　　其实阮小皖踏入醉仙楼之前，并无一丝一毫的把握，但是所有线索均断在京城，也只有冒险一试，他也并不知道九公子是否牵涉其中，入水多深，但如此大规模长时间的犯罪肯定不是九公子一人能做出来的……那么，就是他背后的那个人了。
　　何况……谁知道“九公子”真正是何人。
　　屏风后静默一阵，那人缓缓地说：“阁下还真是大胆，以后在药材里添上一味圣手胆如何？”
　　阮小皖的语气依然平淡：“真不巧，在下今天坐在这儿的事，有几个江湖朋友也是知道的，当年掠夺幼童并且杀害其全家的行为危害之广，令人之发指，在下相信不少人也会有兴趣来问问公子的。”
　　那人不怒反笑：“醉仙楼的酒卖久了，也该换换口味了，圣手慢走，不送。”
　　出了醉仙楼，天已经完全黑了，阮小皖信步向客栈走去，心里明白，恶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