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浦上》鲸鱼A

10、第 10 章

　　琉璃彼岸，无根无涯。
　　琉璃司，官署，即琉璃缉事司，取琉璃透明澄澈之意，从大奕开朝便成立，然而几百年来，除了知道它负责缉访刺探情报，其他的一丝一毫未曾泄露出来。
　　甚至渐渐地，不少人怀疑这个组织的存在，更多的则彻底忘记了。
　　然而阮小皖不会忘记的。
　　这个名字在童年时就用大火和鲜血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被叫做小原的少年勾起了嘴角，夜是这样的黑，他不必担心自己的表情泄露什么：“虽然很不甘心，我还是要问问，你是如何识破的哪。”
　　不再是小原刚变完声的青涩稚嫩，反而有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就像那晚缭绕在醉仙楼屏风后的声音。
　　“没有识破。”阮小皖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因为，一直都没有相信过。
　　如果这些年的流亡有给我什么的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温紫萝？”
　　阮小皖笑了笑：“谁知道呢。”
　　少年清咳几声：“伪装组那些人真是……好了，你快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就快点把这事结了吧。”
　　“说话的时候。”
　　“？”
　　“其一，表情。”
　　少年怒极反笑：“开什么玩笑！”
　　阮小皖缓缓地开口，就像老师在劝导疑惑的弟子：“作为小原的时候，你对我所作出的表情，左脸永远比右脸夸张，因为你在撒谎。
　　其二，节奏，即使是一同出生长大的双生子语调节奏也略有不同，而九公子和小原的嗓音不同，口音不同，却有一样的扬声降调和停顿，不是很奇怪吗。”
　　“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倒也不怕冤枉了一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家伙哪。”
　　“琉璃司出手，身份举止自然是无懈可击，小皖不才，只有走旁门左道了。”
　　少年笑了：“你运气还真好。”
　　“最后证实还靠九公子的配合。”
　　即使知道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少年还是微微颔首，像是赞同似的：“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
　　突然右脚灌上十成功力，踏碎脚下青石板砖，左脚尖随即踢起碎石，向阮小皖激射而出。
　　几天的跟踪确定了这个家伙在京城孑然一身，多次试探也绝对身无内力，少年咬牙：一击必杀！
　　不偏不倚击中前方的人影，响起的却是玉石碎裂之声！
　　这是……少年来不及多想，左手一捞扣住三块碎石，暗暗握于袖内。环视四周，偌大的院子竟是一棵草木也无，一时寂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定了定神朗声说道：“阮圣手，不要做那偷偷摸摸的把戏了，”看了眼厅堂口，在微弱的月光下地面上有点点闪光，心下了然，“镜子？阮圣手什么时候喜欢这娘们的玩意了？”
　　等了片刻，小院中还是一片沉寂。
　　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九部和四部，虽不能跟得太近，然而凭自己一手训练出的引魂蜂，现在也该循着气味把他们带到了。
　　突然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天空中孱弱的月牙竟未移动一分。
　　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把脑海中这个古怪的念头刨去，暗暗咒骂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怎像黄口小儿般相信怪力乱神！
　　不管三七二十一，少年跳起飞身想踏上屋顶。
　　明明只有一层楼的屋子却突然暴长，屋檐近在咫尺却无法再接近一寸！
　　力竭后只好翻身落下，少年又试着攀上墙头，均是如此。
　　八成是入了阵法了……虽然不曾听说有哪家阵法可以达到如此境地，但是要他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是万万不可能的！
　　视线从屋顶上落下，看进门户大开的厅堂里去。
　　如同深不见底的洞穴一般。
　　哼，阮小皖，你以为你是谁！少年冷冷笑着，迈步向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