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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雨霖铃(一) ...
庆元十九年秋末,东南沿海一带生了瘟疫,流民四起,加之匪患多发,圣上命七皇子领雁南军前去,赈灾剿匪。
庆元二十年,仲春时节,微风和煦,七殿下班师回朝。圣上在宫中为其设了庆功宴,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员皆来赴会。
恰好老太傅年至古稀,前些日子上了乞骸骨的折子。圣上便也借着这次的宫宴为其送行,宴席上便难免地谈及了新太傅的人选。
放眼朝中,学问、资历、声望俱佳者,唯有翰林院首朱明煜。
老太傅向圣上倾力推荐其为太子太傅,圣上欣然允之。太子当即出列敬茶,行了拜师大礼。
然而,便在这等其乐融融的时候,皇帝端着酒杯,咂摸着杯中新进的贡酒,笑吟吟地又添了一句。
“待到今年冬天,老七便也及冠了。他前些年一直在边疆,虽然挣得了一身军功,也不见得正经地读了什么书。到时候封了亲王,出宫建府,若没有德高望重的老师引导,怕是不成?不如今日老七也行个拜师礼,日后便请朱院首同时为你二人讲学授课。众爱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众官员皆是微微变色。
依大昭旧例,太傅不比寻常皇子讲师。寻常皇子即便身份再尊贵,学得也是为臣之道。太子却是要在太傅的指导下,自幼研□□王心术的。
让太子太傅同时为一个庶出的皇子讲学……这其中弯绕,属实有些微妙。
果不其然,皇帝话音未落,太子的脸色便已变得难看至极。朝臣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翰林院首朱明煜亦觉得有些不合礼制,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进言,便听见七皇子笑声先响了起来。
“父皇,太子哥哥是储君,儿臣是臣子。君臣有别,即便儿臣再如何得哥哥宽纵恩宠,也万不敢与太子哥哥一道进学的。”
谢云骁整个冬天都在两广一带,整治瘟疫,安顿流民,剿除水匪,可谓立功不小。原本再呆上个把月,将沿海的匪患根除之后再行回京是最合适不过,不知为何上个月他却忽然请了急旨回来。因为年关的时候染上了疫病,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颌线更凌厉了几分,一张脸在貂领的围衬下,俊美得愈发盛气凌人了。
若按他往常张扬无度的行事作风,遇上这种场合,他是绝不会避让太子的锋芒的。不仅不会,甚至还可能刻意邀宠,耀武扬威,以激怒太子为乐。太子知他性格恶劣,早已怒目而视,却碍于其刚立新功,深得父皇爱重而隐忍不发。
然而今天也奇,眼见太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谢云骁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仿佛兴趣缺缺似的。
他转头,对皇帝笑道:“儿臣知道,父皇定是嫌弃儿臣只知舞枪弄棒,半点文墨不通。既如此,何不为儿臣另择名师?儿臣心中倒是有一极佳的为师人选,定能担此重任。”
“哦?你倒说说。”
“儿臣听闻,近日翰林院新调入了一个侍讲学士,姓柳。此人才华横溢,令儿臣心折,儿臣……”谢云骁抬头觑了一眼帝王神色,顿了顿,“想要她。”
帝王闻言微愣,片刻后,嗤笑一声。
“荒唐!”
皇帝将手中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朕请太子太傅、德高望重的文坛泰斗给你做老师,你不要,却偏要个和你岁数相仿的年轻学士,不是荒唐是什么?”
太子闻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朝臣们在下首却都窃窃私语起来,觉得谢云骁怕不是疯了,陛下有意抬举他,他怎么反倒不识好歹呢?
谢云骁却是神色不变,依旧坚持:“学问深浅,岂可由年岁衡量。况且儿臣本就是个粗鄙武将,学些粗浅文墨便足够了,何须大材小用,劳烦院首大人?”
翰林院首朱明煜原本只是觉得陛下这样安排有违祖制,却不曾想七殿下宁愿要一个乳臭未干的从五品做老师,也不愿意拜自己为师,心下十分不忿。
他是满腹经纶的大儒,真正做学问、做文章的人,官至正五品,已是年过半百。本就瞧不上因为裙带关系调入翰林院的柳鹤清,认为其在文章一事上只会投机取巧,曲意逢迎,这回更添不喜,当下沉着脸一言不发。
皇帝沉吟片刻:“宣柳鹤清。”
-
圣旨一去,不到片刻功夫,柳鹤清便赶来了。
恰逢春雨连绵,她着一身绯色官袍,在殿外收了折伞。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步入内殿,口呼万岁,撩袍下拜。
听到皇帝叫她平身的声音,她才直起身来。几乎是刚一抬头,目光便与谢云骁撞了个正着。
自从去岁,谢云骁领兵去了东南之后,两人有小半年不曾见面了,唯有书信可以交流。
眼下骤然瞧见,柳鹤清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殿下怎得瘦了这么多。
想来这几个月赈灾剿匪,怕是无一件差事轻松。
然而,她又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只觉得谢云骁虽然唇角含笑地望着她,那笑意却实是有些浅淡了,像与她隔着很远似的。
忽而,一道清朗的少年声响起,霎时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皇爷爷!”
殿外内侍宣召的声音还未落下去,众人便见一华服少年步履匆匆地步入殿中。
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生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一双星眸尚含着几分稚气,气度却是出众,与殿内一众文臣武将相比,丝毫不显逊色。唯独面目偏阴柔女相,细看之下,倒与坐在皇帝右手边的淑妃有几分肖似。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今天下,敢这般不经通传,便径直登堂入室走到皇帝身边的,也就只有小皇孙谢灵初了。
他前两年被皇帝送去了江南,跟着大儒宋平章做学问,去年才回京城。刚一回来,皇帝就升了淑妃的位份。
淑妃如今已是皇贵妃,在后宫中仅屈尊于皇后之下了。
果不其然,皇帝虽然象征性地斥责了他几句不知礼制,却也并未当真,反倒笑眯眯地叫人为他在谢云骁的下首又添了坐席。
“小子无法无天!这时候,不在宫中听先生讲学,四处乱逛什么?”
虽是怪责的话,但从皇帝嘴里讲出来,却是全然变了一番味道,只剩下慈爱与宠溺。
不只是谢云骁,就连太子坐在一旁听了,唇角也难免往下撇了撇,脸色沉了沉。
谢灵初笑道:“皇爷爷,孙儿可不曾偷懒。今日先生身体不适告了假,孙儿偏又读书读到了不懂的地方,只好自己去找老师。方才正在向柳大人请教文章呢,恰巧听见了圣旨。孙儿想起今日是七王叔回宫的日子,宫中一定摆了宴席,这才跟过来凑凑热闹的。”
他顿了片刻,这才试探着道:“不知皇爷爷找柳大人来,是为何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心里霎时间都明明白白了。
这小皇孙哪里是来凑热闹的,分明是恰巧听见陛下不知因何缘故宣召柳鹤清,放心不下,这才跟过来的。
真是奇了!
这个柳鹤清,何德何能?叫七皇子和小皇孙两个人都这么着紧他!
皇帝似是也觉得稀奇,目光在谢云骁和谢灵初脸上来回游移了两遭,这才落到柳鹤清面上。
“柳爱卿,你调回翰林院有多久了?”
“回陛下,上月吏部才发得调令。”
去岁,柳鹤清在烟柳桥救下了刚回京城、私自外出游玩的小皇孙,得了皇帝重伤。朝中都传言,她因此搭上了淑贵妃的路子。果不其然,她在礼部没待多久,很快就又被调回了翰林院,做了侍讲学士,官居五品。
皇帝道:“严老太傅马上要告老还乡了,宫中皇子们的讲师也要有变动。方才朕与众爱卿还在商讨此事,老七想请你做他的老师,你意下如何?”
柳鹤清闻言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道:“陛下,臣不敢。”
“有何不敢?”
“皇子之师,兹事体大,非资历深厚、名望上佳的宿儒不可担任。臣才疏学浅,岂敢为之?”
皇帝尚未再开腔,一旁的小皇孙倒是先讶异地开了口:“皇爷爷,七叔想请柳大人做老师?”
“是,又如何?”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小皇孙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其实孙儿也早想请皇爷爷做主,请柳大人做老师了。”
“……”
嚯,竟是争起来了!
谁人不知,七殿下离京前,小柳大人与七殿下相交甚笃。眼见才不到半年,他这么快又攀上新枝儿了。
座下的官员们大多默默埋首喝茶。也有些好事的,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挤眉弄眼,大意是这下有好戏看了。
老皇帝捋了捋胡子,没有说话。半晌,斜眼看向谢云骁,笑了:“老七,你觉得呢?”
谢云骁的目光方才始终落在柳鹤清身上,见柳鹤清抬起头来,皱眉向他摇头,他也不理,反倒收回了目光。
他转过眼来笑道:“既然灵初也有意,倒不如让小柳大人自己挑学生如何?”
皇帝笑了:“只怕朕的探花郎,看你二人一个也瞧不上!这样吧,鹤清也不必嫌他二人愚笨,只管挑一个。宫中的讲师尽是些年老顽固之辈,也该用些年轻人了。”
柳鹤清的目光在谢云骁和谢灵初之间徘徊了两下,迟疑了片刻,道:“臣学识浅薄,原本不配为皇子讲师,承蒙陛下抬爱,方才有幸担当重任。七皇子是将才栋梁,若不是鸿儒巨擘,根本不配为其师。而小殿下尚且年幼,只教些浅显文章……微臣尚且力有所逮。”
“老七,这可不是父皇偏袒。”皇帝哈哈大笑,“这样吧,还是请朱明煜去教你。若有不通之处,也能多跟你三哥请教请教。”
谢云骁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哎,儿臣天资差,自幼就不得先生的喜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臣谨遵父皇旨意便是。”
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仍旧与身边人神态自若地谈笑着,仿佛并未着恼。
却是直至宴会结束,也再没看柳鹤清一眼了。
-
君无戏言。
宴会结束之后,便有翰林学士拟了诏书,送至文华殿等皇帝御笔朱批。小皇孙欢天喜地跟在柳鹤清身后,不住地念叨:“以前想在下值时候去寻先生,还要出宫。如今得了父皇恩准,可以请先生时常来宫中相见了。”
殿外春雨如丝,天边乌云笼罩,隐隐有滚雷之势头。柳鹤清捉着油伞立在殿外飞檐之下,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谢云骁这次回来得突然,入京后也并未去找过她。今日见面,其实是他们阔别了小半年后的初见。
怎么偏偏就闹出了这般不愉快的事?
小皇孙还在兀自高兴,欲请她到自己的绛云宫去坐坐。柳鹤清叹了口气,温声道。
“殿下,臣今日尚有些私事,不便再陪殿下温书。臣告退。”
-
柳鹤清并未出紫禁城,反而一路行至泽恩宫的大门前。
谢云骁的这处寝宫,是旧日里德妃所留,地处偏僻,少有人来,却胜在环境清幽,无人打扰。
柳鹤清叩了宫门,却半晌无人来应。眼见着雨势渐强,只好撑起纸伞,在宫门外等候。
天色渐晚,霞光散去,四周皆陷入死寂。柳鹤清的衣衫鞋袜皆被打湿,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早知今晨出门便不该躲懒将暖手炉丢下,该听江小鱼的再多套几件棉衣才是。
正在发愣的时候,泽恩宫的宫门忽然开了。一列小宫女挑着灯鱼贯而出,将宫门口的琉璃灯点上。
一个面相伶俐的小宫女瞧见柳鹤清,脆生生地道:“这位大人,等在宫门口作甚?我家殿下染了风寒,已早早睡下了,不便见客。大人明日再来吧!”
柳鹤清道:“明日再来,殿下便肯见我了么?”
那小宫女轻嗤一声:“这可说不准。兴许殿下的病,明日也好不了呢。大人还是先回,等什么时候殿下愿意见你了再来吧!”
柳鹤清道:“好,那便劳烦姑娘通传,就说柳鹤清在宫外等候。下官会一直等到殿下风寒痊愈,能出门见客为止。”
“哎!你这人,怎得这般呆,殿下都说了……”
那小宫女还要再说,已被一个年长些的领事宫女拦住了,低语道:“殿下只说了不让他进来,你跟他多啰嗦什么呢。他愿意等,让他等着便是了。”
几个宫女说着,又掩了宫门,声音渐行渐远。
雨水打在琉璃灯的灯罩上,泛着晶莹的光。柳鹤清抬头看看殿门前的牌匾,忍不住叹了口气。
瞧着模样,殿下多半是生气了。
只是半年不见,难得重逢,殿下这气生得……未免也太莫名奇妙了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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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雨霖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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