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大粤湾(GL)》澜羲

32、姐姐们好

　　江一岚知道今晚沈冉曦要请她的老板娘吃饭，所以并没有像往常这个时间会给沈冉曦打电话，两人聊聊天，最后互道晚安后才上床睡觉。

　　她半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冥想的书，轻轻地诵读着其中的字句。这些短小、平实的词语从她的嘴里出来后，似从山洞高处滴落的山泉水碰到了岩石，发出叮叮的回响，直到最后在平坦之地汇成了一汪清泉。如果此时有赶路的行人经过，用手掬一捧送入口中，一定会觉得滋润心田、周身舒畅。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一岚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沈冉曦的微信。

　　“睡了吗？如果睡了，就不用回复。就当是我的早安问候吧。我刚到家，放心吧！——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你的小可爱。”

　　“没睡呢。听你说晚安后，我会睡得更香甜。”江一岚看着沈冉曦发的最后几个字，忍不住嘴角上扬，心中的甜蜜已经四溢开来。

　　“可我不想跟你说晚安……但我又不得不跟你说晚安，因为我希望你好好睡觉，每天都光彩照人。那么，晚安，我的女神。”

　　“我也希望你每天都心情美美的。晚安，我的小可爱。”

　　热恋中的人们啊，柔情蜜意太甚，浓得化不开。

　　第二天，林诺依如约到了彭嘉丽的办公室。

　　彭嘉丽因为当天要出差，就没有去公司，她在电话里简单地给费小樱交代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去机场了。

　　彭嘉丽的栖凰深圳办事处的办公室在海边的一个创意产业园里，过了马路对面，就是海边栈道，栈道两边分布的是一颗颗高大的棕榈树和宽阔的草坪带。

　　办公室不大，但loft的结构却让整个空间很有层次感，上下两层全是落地大玻璃窗，隔窗远望，海上帆影点点，天上白云飘飘。

　　一进门的右手边一直到墙角处是一排原木酒架，墙角的另一侧则是一排书架，书架上多是些葡萄酒专业书籍和杂志。

　　进门的左手边是一个半封闭的小型酒窖兼会客区，酒窖三面靠墙全是原木的葡萄酒架，一个上空悬挂着玻璃杯挂架的洗手池镶嵌在两个墙角之间。酒窖正中央是一张白色大理石台面的长条桌，长桌子下面放了一排造型简洁的黑色木制高脚凳，长条桌正上方垂吊着一排可升降的白炽灯管。

　　办公室正中是一排背靠背的真皮沙发，坐在面向落地玻璃窗一侧的可以看到海，坐在面向酒窖墙体那一侧的可以看到酒窖墙上的投影幕。

　　几张办公桌椅沿着落地玻璃窗呈不连贯的W形状交错排列着。

　　从下层靠墙的楼梯上去则是Loft的上层，沿着玻璃围栏走到尽头就是彭嘉丽的办公室。

　　从玻璃门进去，最吸引人的就是正面墙上的巨大墙画，那是一幅朝阳升起时的葡萄园的全景图，近景的葡萄粒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两排葡萄架之间是升腾的雾气，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两个墙角各放了一个黑色的文件柜，一套简洁但却有设计感的黑色办公桌椅斜放在一个文件柜的前方，一个移动白板放在另一个文件柜的前方。

　　林诺依跟着费小樱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之后，又从费小樱那里了解到，彭嘉丽在深圳的办事处目前虽然只有3名员工，且全是女的，但个个来头都不小。马德琳，笔名Ada，35岁，品酒师兼前葡萄酒评论杂志专栏作家；蒋心月，28岁，本科在国内读的建筑，后来又在法国葡萄酒学院和蓝带厨师学校学习；就连费小樱自己，25岁，也是国内一流农业大学葡萄与葡萄酒工程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但林诺依去了三天，也发现了一个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正常来上班的除了费小樱，另外两人，她连面都没见过。而费小樱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处理邮件和接听电话。

　　林诺依坐不住的时候，问费小樱她需要做什么或者能帮点什么忙。费小樱就给了她一些法国葡萄酒庄的资料，让她试着翻译。

　　虽然对葡萄酒的专业词汇很陌生，但凭着法语考试养成的那股子钻研精神，查字典，找参考资料，林诺依还是很快交了让费小樱满意的作业。

　　费小樱本来以为林诺依不是老板家的亲戚就是朋友家的孩子，打着实习的名义，来公司玩玩，打发时间的，没想到林诺依还真的是想认真学习点东西的。

　　她从公司的书架里找出来一本厚厚的《世界葡萄酒地图》，坐到林诺依旁边的椅子上，把书递给林诺依，说：“看完这本书，你就算是入门了。”

　　“谢谢。”林诺依接过书，看着不苟言笑的费小樱，心中对她多了几分亲切。

　　“知道吗？我从小是在葡萄园长大的，闻着味儿，我都知道哪颗葡萄树上的葡萄熟了。”费小樱靠在座椅上，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看着玻璃窗外的蓝天说道。

　　“是美丽新疆的葡萄园吗？”虽然剪着一头短发，穿着略显正式的衬衫和西裤，但大眼睛、高鼻梁、深眼窝的费小樱看起来还是明显有异域女子的样貌特征，林诺依脑子里一闪而过在葡萄藤下翩翩起舞的新疆姑娘的身影。

　　“咱们国家幅员辽阔，土壤类型丰富，可不止新疆有葡萄园啊。当然，最好的酿酒葡萄品种一般都是在干旱半干旱的地区，我的家乡虽然土地贫瘠，但却能长出最好的酿酒葡萄。可惜，老家太穷了，酿酒葡萄种植投资大，成本收回的周期又长，以前本地种植户都是分散种植，没有形成规模效应，这几年更是没有人种植酿酒葡萄了。”

　　林诺依想象着费小樱所说的话，一时还无法理解，所以又问道：“以你的学历，不是可以去大公司吗？”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到了彭总这么小的公司吧？”

　　“嗯，是有点好奇。”

　　“研一那年，彭总跟一个国际的葡萄酒专家调研团队去过我们家乡，据说那次考察其实就是她促成的，专家组认为我们那里大有可为，我当时是在勤工俭学，学校分配过来给他们做翻译和当联络人的，她要了我的电话号码，之后，她又资助我参加了学校为期两年的波尔多访学项目，所以，研究生一毕业我就投奔她了。”

　　“感觉彭总是谜一样的存在。”林诺依脑海里浮现出仅在视频里见过一次的彭嘉丽的样子。

　　“嗯，跟她比，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贫乏了。”费小樱语气极轻，轻的就像话一出口就被吹到了她视线所及的天空。

　　“你们都很厉害，都很有追求的样子。”林诺依还是扑捉到了费小樱漂浮在空气中的语气。

　　“哈哈，我是装作有追求的样子，彭总是真的敢说敢干的人。这不，她最近又在策划一个葡萄酒大奖赛的事情，忙着呢。”费小樱大概是被林诺依给自己的人设给逗乐了，她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一改刚才的黯然神态，脸上的笑容天真而明亮。

　　“Ada和蒋心月那两位姐姐，她们一般不来公司上班的吗？”

　　“她俩啊，老板来她们可能才会来。”

　　“那咱们公司靠什么赚钱啊”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每月工资卡里有工资就行了，没工资我不早走人了。”

　　“那我实习也有工资，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这个嘛……确实，毕竟无功不受禄啊。”

　　“费小樱，你又在吓唬小孩子了！”

　　听见背后那人的声音，费小樱倒是没什么反应，林诺依反而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身后一片花团锦簇，倏而一闪又离开了。

　　“来，放这儿。”Ada指挥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外国男子，把他怀里抱着的两个看起来有点分量的纸箱放在了靠墙角的酒架层板上。

　　“谢谢马克，有空再聊。”

　　“再见，Ada。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放下箱子的马克，起身本想说点什么，看Ada无意挽留，只好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一边挥着手，一边用流利的中文向Ada道别。

　　“好的，马克，再见。”

　　“Ada，彭总不在，你也不在，我也算是前辈了，帮你们引导引导新人怎么啦？”看着高大帅气的马克的背影刚一消失在门口，费小樱马上扭头看向Ada，不满地说道。

　　“我不算人啊。”

　　还没看清刚才从身后一闪而过的Ada，玻璃门口又闪出一人。

　　林诺依打眼一看，差一点以为是个男子，但是听说话，却是柔美、悦耳至极的女声。她留着几乎贴头皮的小平头，一件宽松款式的白色衬衫扎进烟灰色的西装裤里，脚底一双黑色的平跟凉拖鞋，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站在门口。

　　因为声音喜欢一个人，林诺依还是头一次。

　　“呀，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两位大神都出山了。来，林诺依，刚好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两位前辈，免得以后有人说你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呢，是Ada。” 费小樱拉起呆坐在椅子上的林诺依，面向Ada。

　　穿着一身露肩印花大长裙的Ada把休闲西装外套和手提包放在自己办公桌上，摘下墨镜，优雅地转了个身，向林诺依微笑着点了点头。

　　费小樱继续有板有眼地介绍道：“公司1号员工，著名葡萄酒杂志酒评人，也是一位美食家，记者，摄影师，当然本人可能还有其它深藏未露的技能，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了解哈。”

　　费小樱又拉着林诺依的胳膊转向左面，说：“这位呢，蒋心月，蒋大小姐，公司2号员工，酒界大咖蒋伯君的掌上明珠，本科读的是建筑和化学双学位，后又在法国波尔多学习葡萄酒和在蓝带学习厨艺。当然本人可能还有其它深藏未露的技能，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了解哈。”

　　蒋心月此时正坐在她们身后的一张办公桌上，双手撑着桌沿，双腿吊在桌沿下，光着脚一晃一晃的，一双平底凉拖鞋躺在地上。她像发现稀有物种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诺依。

　　“Ada姐姐好，心月姐姐好。”林诺依分别朝Ada和蒋心月礼貌地点头问好。

　　“这位是林诺依，高中刚毕业，彭总带来让在咱们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瞧这小摸样，水嫩水嫩的，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长得真好看！年轻就是好啊！小樱，以后不许再说‘前辈’两个字，把我都说老了，我有那么老吗？”Ada靠在桌边，手里一边摆弄着墨镜，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林诺依，微卷的长发全拢向一侧，漂亮的一字肩，更显出脖颈的修长和五官的精致。

　　“有些人啊，一把年纪了，一点管不住自己，看见帅哥美女就想撩，我呢，就不一样了，我很专一的，我只撩有内涵的小姐姐。以后呢，不用叫我们姐姐，就直呼其名好了，叫我心月，叫她小樱，不然有些人玻璃心，你要把她叫老了，她晚上会失眠的。”蒋心月双手一撑，从桌边跳了下来，穿上鞋。

　　“来，坐这边，让我们好好聊一聊。”说话间，蒋心月已走到林诺依身侧，左手搭在林诺依的左肩，右手搂住林诺依的右肩膀，一笑起来脸上露出的两个梨涡像会说话一样，林诺依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坐到了办公室中间的沙发上。

　　“可别再吓唬人家小妹妹，让人以为来咱们这里就像进了狼窝了。”Ada背过身去，似乎不想看到蒋心月跟林诺依套近乎的样子。她拿起桌上的一个蓝色小喷水壶，给桌上的一盆龟背竹喷起了水。

　　费小樱似乎见惯了这俩人一见面就斗嘴，充耳未闻一般，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看起了刚收到的一封邮件。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我妈喜欢元曲，《琵琶记》听过吗？里面有一句‘我本将心照明月’，我爸为了讨我妈欢心，就取了其中的‘心’和‘月’作为我的名字。”

　　“真好听。”林诺依看着蒋心月说话时若隐若现的梨涡，觉得她的名字好听，声音更好听。

　　“你知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不知道。”

　　“‘奈何明月照沟渠’，所以，我妈最后还是离开我爸了。”

　　“《琵琶记》精彩啊，活活的把一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说的跟苦情剧男主角一样。”Ada在边上一语双关地适时补充道。

　　“哎呀，什么情情爱爱的，爱就爱，不爱就拉倒，完事儿！男男女女的，不就那么点事儿嘛！快看看你们的邮箱，彭总发邮件过来了，说让我们好好看看邮件，务必在今晚12点前给她答复。”费小樱一语定音。

　　“开始干活了哦，某些人，别闲聊家常了。”Ada这话明显是对沙发上的蒋心月说的。

　　蒋心月的心情好像并没有被两人的话影响，但对彭嘉丽的邮件还是很重视，她站起身，冲林诺依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好看的梨涡，说：“我去看看邮件，就来。”

　　“不过，这晚上12点怎么定的？谁还晚上不睡美容觉，会在12点给她发邮件啊？”Ada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看着蒋心月走向对面的座位，然后又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

　　“哇喔，西部之旅，这也太刺激了吧？行程这么长啊，里面还有你的家乡呢，小樱子，你看到没有？”蒋心月一边翻看着长长的邮件，一边提醒着坐在她身后桌子上的费小樱。

　　“嗯，看到了。林诺依，你的邮箱告诉我一下，我也给你转发一封，彭总说让你也看看。”费小樱显然刚才已经看完了行程表里的全部内容。

　　“好的，谢谢。”林诺依赶紧跑到她的桌子前面，找了一支笔和便签，把邮箱写好后递给了费小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