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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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到江州市一万四千多公里，得飞十几个小时
历筠宜中途醒过几次，但都只是迷迷糊糊的，紧了紧手里的电脑包便开始继续睡
期间身旁的纪寻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并没在意
再醒过来是被一阵颠簸晃醒的，机舱里的灯光很暗，暗黄色的灯只照亮过道
温柔的声音播报着：“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我们的飞机受气流影响遇有中度颠簸,请不必担心,在座位坐好并系好安全带,不要在客舱中站立或走动,洗手间停止使用,我们将暂停服务工作,带有小孩的旅客请照看好您的孩子，待飞机平稳后我们将继续为您提供服务，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谢谢！”
播报完，舱内就传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大家都担心得要死，紧紧地抓着座位扶手，等待颠簸结束
隔了一扇门的头等舱内，历筠宜坐直了一点，也将手往扶手上搭，害怕倒不至于，但这样强烈的颠簸她也没遇到过几次，紧张肯定是有的
历筠宜喃喃一句：“真够倒霉的……”
“姐姐”
一丝颤抖又脆弱的声音冲进她耳廓
她下意识，“恩？”
向旁边一看，这时她才注意到身旁的男生整个人都蜷缩着，死死的抓着毯子，好像因为恐惧，背脊起伏，他呼吸抖动，彰显他的害怕，他整个人都在抖，好像喘气都困难了
历筠宜凑过去，手虚虚搭上他的肩膀：“你……没事儿吧？”
纪寻颤声道：“姐姐，我害怕”
历筠宜愣了一下，默然，片刻有点想笑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再张狂也是小孩儿
但她也理解，这种刚过青春期的大男生也就是看着狂妄，但根本禁不住吓，像这种场面，恐怕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轻轻摸他的头：“不怕，很安全的，放心，只是气流导致的颠簸”
纪寻立刻将双手从毯子里伸出来，转身握上历筠宜手，头也往她肩膀上倚，呼吸喷在她手臂上，洒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的气息让她滞住了
“你先放手…”
她伸手想推开他，刚一用力，纪寻把她两只手都抓着，而且抓得更紧，使劲往她那边蹭，哭腔道：“不要，我害怕，求你了”
历筠宜：“……”
她不习惯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皮肤贴着皮肤，体温互相融合，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但这次她没再推他，看他实在抖得厉害，还一下一下摸他的头安抚他
静谧的空间里，纪寻趴在她肩头像个小狗似的，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李秘书张了几次嘴也没叫出口，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窗外云层很厚，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方向，迷茫无助席卷着所有人
迷途，消亡
那天下飞机的时候，纪寻对她咧着嘴笑，乖乖的叫她姐姐，郑重又乖巧地说：“姐姐，我叫纪寻，纪念的纪，寻觅的寻，姐姐叫什么”
她说：“历筠宜，筠，清风高节的筠。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左宜右有的宜”
那天之后，她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时不时就有前台的电话接到助理那儿，纪寻这个小尾巴总捧着零食来找她，有的时候是送饭，很快仅仅几天时间，公司便掀起一阵舆论
纪寻又蹦跶着来了，还是提着一袋零食，他倚着前方的高台桌子，明说不管用后开始软磨硬泡，对着眼前的两个前台小姐撒娇，嘴角又染着邪邪的笑：“你们最好了，我找姐姐，我坐了好久的车才到的，你们就帮我通知一下嘛，好不好？”
他戳戳手指，埋头恳求：“求求你们了”
他本身长相出众，一双狭长的眼却因为撒娇显得多情，愣是把两个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
但饶是这样，她们也不敢再为了他将电话往董事长助理那儿打
历筠宜的警告，她们可不敢忘
“小弟弟真的不行哦，历总明确说了，你找她，不许帮你连线”
她话一出，纪寻眸间一闪而过的阴沉，顷刻他抬起头，瘪嘴问：“姐姐很讨厌我吗？”
“额……”两个女生相视看对方一眼，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清楚，还能避免眼前这个大男生受伤
她们朝他勾勾手，“你过来点”
纪寻凑过去，又带起一股薰衣草的香味
“历总不讨厌你，她只是不能亲近人而已，也挺可怜的，她看起来比较严肃，但对公司的员工还都很好的”
纪寻蹙眉，不能亲近人他又可怜兮兮继续问：“为什么呀？”
“我们也是听说的，你可不能说出去”
纪寻连连点头，拍拍胸脯仗义说道：“当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们瞅了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默然片刻才开口：“历总本来不应该是这样——”
李秘书冰冷的声音闯进三人的秘密谈话：“工作时间干吗呢不想干了现在就去人事结工资！”
两个吓得缩紧脖子
李秘书上下打量了纪寻一眼：“你以后也别来了，我们历总很忙，没时间应付你，飞机上的事只是举手之劳，还有，你兼职的事，如果需要的话历总可以给你安排，就当赔偿你的”
说完她直接进了直达顶层董事长办公室的电梯
纪寻立在原地，掐紧了手，眼廓里藏着深深的情绪，他站在大堂中央，将目光移到最顶层，越发深沉，仿佛深渊要吞噬一切
……
江州市这个时节雨水多，晴空万里骤转连绵的大雨，哒哒地砸在地面，路上的行人将包顶在头顶，行色匆匆
所以杵在雨里像个傻子般不避雨的人，就像个异类
下午六点，天色黑得却像深夜，因为下雨的缘故，甚至
历氏集团的会议室，这场重大会议还在继续，会议只有无人参加，历筠宜，手下的秘书，还有技术部的负责人，和两个技术部的研发人员
李秘书怎么看都觉得历筠宜太冒险了，那可是公司的所有流动资金，历筠宜总是猎奇，开发软件也总是开辟新风向，但新事物不仅代表着新奇，更意味着风险
历筠宜坐在主位，专注地听研发人员的阐述，这款产品刚开发出来，需要调试和修复完善的地方很多
现在修正和调试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后续产品试用后，删改和编码的资金，才是最让人头疼的，这可是笔不小的资金
技术部负责人问：“历总”
历筠宜听到讲述内容，在电脑上记录什么，听他支支吾吾的，淡淡笑道：“要说什么，直说”
对方鼓足勇：“其实我不是很赞成您的做法”
历筠宜是个民主的领导，闻言笑意更甚，一边听着一边记录，还得分神跟技术总监说活
“嗯？说说原因”
默了两秒
那人一咬牙，一鼓作气说道：“如果将重心移到乐京上，下个月要发布的TENSION可能后续资金会跟不上的，这样会不会导致两头都……”，到最后，他说得欲言又止
一旁李秘书心里连连赞同，终于有人说出了她的担忧！
历筠宜轻笑，随后将电脑合上，看落地窗的雨水哗哗的往下滑，将外层的景象完全遮挡住，只能得知天色的漆黑，裹挟着压抑和沉闷的气息
她自信笑道：“不会，你们不必担心这些”
她对所有人说：“你们的任务，就是把漏洞逐一修复，该改良的改良，下个月腾众发布后，用户体验这块，多找一些员工去直观感受一下，要最切实的评论”
众人齐声：“明白”
她站起身，看着被黑夜包裹的世界：“乐京那个历史记录那块，色点调一下，排板也要重新排，弄得突出一点，我回头发你们邮箱，天色黑了，先下班吧”
伫立在市中央的写字楼，最后一盏灯暗下时，历筠宜走出来
家里的司机正在等，接到历筠宜的电话立刻就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老板”
司机给她开门，态度恭敬
历筠宜上车，疲惫的倒在真皮椅子上，呼出的气化成一圈渺渺白雾，消散不见
“历总，老夫人让你回去吃饭”
历筠宜揉着眼睛的手一顿，白皙的手在车灯照耀下白得反光，她问道：“她打电话了？”
“嗯，说是表少爷的欢迎会”
这么一说，她又明白了，什么欢迎会，分明是鸿门宴！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出国镀层金回来，就像夹带着关系进企业上班，她去就一定得应下帮忙，若是不去，那些人唾沫都得淹死她，落人口舌
“！！”
历筠宜正想着，司机一起步突然一个急刹，“什么事——”
她因为惯性猛地往前倾，抬眸，话夹在喉咙口，与前方一阴沉的目光对上
纪寻挡在车前，全身湿透，发梢的水一滴一滴混着雨水砸到地上，也不只在这儿站了多久，整个人就像在水里泡过般，谁都顺着脸颊流，车灯晃到他脸上，将他的脸称得苍白
历筠宜朝他招手
他不动
她开窗冲着窗外喊了声，他还是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幽怨的盯着她
“你到底上不上车？不上我走了！”
纪寻还是不动
历筠宜没耐心了，皱眉，坐回座位，对司机说：“开车，绕过去”
司机得了命令准备起步，车刚一动，前方的纪寻动一下，挪了下步子，“咚”一下直直倒在大雨里
……
“老板，没事了”，穿着妥帖黑西装的司机向历筠宜汇报情况
历筠宜捂着电话，往偏厅方向又走了几步，身后喧哗的聊天声才小下来，过往的佣人连连叫大小姐好
“嗯”
她找到处安静的走廊，说道：“没事儿就行，醒了吗？”
司机往病床看了眼，答道：“没有”
“等他醒了，把他送到纪家去”，历筠宜交代
纪家？司机震惊
有佣人在找她，她也急着挂电话，，“嗒嗒嗒”踩着高跟往主厅去，那有一大群‘长辈’需要她应付
司机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好的”
这时，病房里传出女护士的喊声
“诶，你别起来，你还在发高烧呢”
纪寻因为虚弱无力看起来好像站不稳，与按他的护士纠缠起来，执拗地拖着步子往外走
司机往里去，对电话那方的人说：“老板，他醒了”
历筠宜：“嗯，亲自送他回去，务必送到纪家，出事我们付不起责任”
司机直接到纪寻面前传达了历筠宜的意思
纪寻唇色很白，没有血色，不屑道：“装模作样”，话毕错开身从病房出去，手里还提着下午
司机拉住他，强硬地将手机塞到他耳边：“老板要跟你说话”
纪寻推开手机，眼里充斥着暴戾：“滚开”，他带着倔强往前走
他走了两步被抓住，手机又递到他面前
“老板要跟你说话！”
纪寻瞥了眼手机，眼眶里包裹泪水，没头没脑来了句：“不要”
“嗯？”，司机不懂，挥挥手让护士离开，直接按开免提让他听
历筠宜驻足，觉得这个小孩子心性的人有点好笑，无奈叹口气终于出声了，笑道：“纪少爷，能冷静吗？”
纪寻不语，眼神看起来委屈极了
历筠宜靠着走廊墙壁，说：“我知道你是纪家人”，直言不讳向他说明：“你是我的人送到医院来的，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历氏是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毕竟”，她顿一秒，“你出了什么事，我历氏负责不起”
医院走廊很安静，历筠宜立在走廊尽头，也很安静
她听见他更重的喘气声，应该是生气了？她没在意
纪寻问：“你送我来医院,也是怕付不起责任”
历筠宜并不否认，直接承认：“当然，纪少爷总是这么出其不意，是不是对我的车有什么特殊情结？”
她语气散漫，眼神落在往她这里走来的二世祖身上
她看不到此时电话那边纪寻眼中撕裂的破坏欲，他额角青筋凸起，背对着历筠宜的司机的背影都夹带着让人看不透的狠厉
历筠宜声音更小，调侃道：“纪少爷要是喜欢，那鄙人成人之美送给纪少爷，只是大少爷您可别再这么倒我车面前，着实，有点吓人”
“你要去哪儿让我的司机送，我也好交代不是吗？”
“表姐，原来你在这儿啊！”，一身红西装的人晃着高脚杯一脸惊喜的模样加快速度往她这边来
历筠宜说道：“好了，我很忙，先挂了”
“你大爷的！我他妈——”，纪寻的脏话被截断
冰冷的提示音嘟嘟地响，激发着纪寻体内的暴力因子，他捏着手机的手都暴起青筋，下颌骨因为他死咬着牙鼓起来，眼里是风暴
他炉火中烧，直接冲出医院，那暴力又发狂的模样，陌生得不像他自己，只是纪寻还没意识到
“表姐”
历程泽跑到历筠宜身边，瞄了眼她的手机，好奇地问：“谁啊？我好像听见了脏话哦~谁敢对你这么不敬！”
“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她笑，开始与他谈家常里短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