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系列》飞鸟时空

17、第 17 章

　　杨明封在陌生的乡村里找了一份工作，是负责拉车载客。乡村里的达官贵人很少，能够坐上车子的人也不多，一天想要拿到比较可观的收入几乎是很难的，但杨明封并不愿意从事别的职业，他自己觉得根本没办法坐在一个紧闭的屋子里工作，除了他本身没有很高的学历以外，如果连他的手都接触不了土地和阳光的滋润，原本的生存的流淌着梦想和激情的潮流都凝固得变成了雕像，置身在悬崖峭壁之上。
　　他常常会注意地看带着面纱的女乘客，他的眼睛一直穿透似的射进女乘客的脸庞，几乎难忘的回忆和痛楚都因为她的眼泪而扰乱了他的思绪，他很奇怪自己的心为什么默默地讽刺着新婚的妇女，尤其是面容姣好而优雅的，眉宇间都散动着爱情的诗意的女人，她们都会让他面红耳赤，心烦意乱，他自己像喝醉酒似的幻想着喧嚣和宁静的生活，似乎女性的沉默都会带给他无尽的反感和厌恶。
　　他在晚上的时候从不会回去家里，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人而感到凄凉，是因为凄凉而不能回家。树叶婆娑地在空气与月亮之间亲密地接吻，柔媚的柳叶在黄昏的夜色中尽情地扭动着妩媚的身姿，不知疲倦地挑逗昏睡而迷惘失措的青年才俊。
　　灵动着穿越地域大洋的古埃及建筑的神韵和气息像从深远的黑空中向他的脸庞逼近，他觉得自己的身躯在渐渐下沉，大地像开裂了一般，可以埋藏任何纠结的爱情。然而他竟奇怪自己不愿意闭上眼睛幻想出轨的王后如何被正义的骑士射死的神话，他的怨恨和残忍都在盘旋着魔鬼似的呼号，眼前仅仅的极小的天空，躲藏在乌云和霞翳之间的暗光似乎才能奏出他勃发的动力。想那勇敢而深沉的大海，能够永含着和时间一样持久的生命的神灵，却无法放开和风暴的热恋，它瞬间的激情可以吞噬一只漂泊的帆船；想那高耸而冷面的峭壁，可以等待着几亿年的磨蚀，却无法坚持原本的娇容，终为平凡的游客抛弃。而他的忍耐竟可以沉默得惊人，他鄙视着华贵的妇人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当年的风情，更鄙视着对爱情专注而认真地朗读圣经的教徒，当幽静的山林和凝冻清泉像杰出的吉他手和疯狂的主唱手一般极尽完美地配合的时候，当不远的教堂传诵着激情豪迈的诗人在朗诵着伟大而圣丽的宣言时，他都觉得像被悬在断头台上一样滑稽可笑，伟大的诗人并不在身边，神圣的职责也是不由他们来承担的，而且那扬着比教堂的大钟还吵的呀声听得他五脏开裂。
　　当揣着虚假温柔的教士在用权力和威严向他的愚民诉说着真理时，落下的黄叶和浮过的云片在轻蔑地讥笑他，他也在狠狠地讥笑他，当饥饿和寒冷侵蚀着他的同伴时，他怀着孤寂而虚假的同情在安慰他们，他任由他憎恨的拥有着权贵的武士把曾与他一起度过生死难关的难友送进地狱。
　　他又渴望着年老的孤寡的妇人在挥弄磨刀的声音，渴望着妇女在房间里毫不拘束地换衣服的动作，由此，他觉得有必要写信问候遥远的灵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