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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上古卷轴祭神之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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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幻境穿了那么多次第一次见到这枚金叶子,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莫名有种被命运暗中牵引的错觉。
可两人的心情却颇为忐忑,此时夕阳已没入山峰,烈焰云彩也只剩下最西边的一片,离戌时不过两刻,恐怕这次是最后的试错机会了。
季炑视线从金叶子收回,眸色略为凝重地望向远处锣鼓喧嚣的方向,“走,过去看看。”
南宫星石收起金叶子点点头,刚踏上飞行法器,忽然天地翻涌,狂风四起。绵延的擂鼓声戛然而止,只见满愿村的方向一道晴空霹雳,将层层云层劈开,穹隆深处裂开了一道裂缝,一道万丈金光从中泄出,顿时将黄昏映成了白昼。
“这是……神域!”
南宫星石和季炑对视一眼,顾不上其他,即刻火速赶往满愿村!
纵使流星赶月,当他们来到满愿村时,只见祭坛四周火光烈烈,高耸的祭台上一名身着月袍笼罩在一层金光里的女子化作点点星光散落,下面,是数以万计的村民面朝祭台叩首跪着,那散落的星点就如同一场金色的春雨,雨露均沾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洒于每寸土地里,仿佛带着生的力量,温暖而慈悲地润泽万物。
金光消散,祭台上已空无一物。
可这哪里是飞升?根本是消散啊!
那些跪在地上接受圣女福泽的村民却无一人抬头,唯独在队伍的最前面站着六名身披斗篷的人,以三角形站队,为首的举着一根枯木权杖,他们低头吟诵着什么,一卷羊皮制成的卷轴浮在半空中缓缓展开。
上面绘写着图案和文字,与七星阁拍卖的残卷十分相似,随着卷轴的缓缓展开内容被重新更替书写,卷轴最后一幕,便是现在的一幕。
圣女以身献祭,
福泽回归天地,
祭神之礼圆结。
——开古二百九十万年戌时。
这是一卷完整的上古卷轴。
南宫星石和季炑望着卷轴最后的时间落款都相对无言,既与残卷的时间记录不符,说明他们并没有回到正确的时间里,并可能永远被困在时间幻境里。
而一场祭神大典,除了圣女飞升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真相?
擂鼓声重新响起,震耳欲聋。众人围着篝火踩着欢快的鼓点载歌载舞,庆祝祭神大典的圆满结束。
但此时,多少显得有些凉薄。
众人在欢声笑语,唯独在人群之外站着一名身披破烂斗篷手握枯木权杖的老人无声凝望着祭台。
虽然看不清神情,却仿佛无比悲伤。
“她手上握着的,是不是村长的枯木权杖?”隔着人群距离有些远,南宫星石有些不确定。
季炑习惯性眯了眯眼,那是之前有些近视的习惯,“看不清,过去看看。”
两人径直穿过载歌载舞的人群走向那名老者,那老人面色惊讶地转过头,正好与二人对上了视线。
“她能看到我们?”
这里分明不是正确的时间,在时间幻境穿了那多次,第一次有人没将他们当成空气。
老者亦拄着枯木手杖蹒跚走来,脸上布满了树皮一般的褶皱,骨瘦嶙峋的,一如行将之木。可那双眼却黑白分明格外澄澈,宛如少女。
老者手中的枯木手杖确实是村长的手杖。
“敢问老人家与满愿村什么关系?可否知道破解时间幻境的方法?”
南宫星石开口有礼,然而老者没有回答,不知是不想答还是不能答,一双明亮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二人,随即将枯木手杖往地上一拄,伸出骨瘦嶙峋的手示意两人一起握住手杖。
没有感受到敌意,季炑首先伸手握住了手杖,南宫星石瞄了季炑一眼,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在同一位置将手覆了上去。
季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想将手抽出来,天地忽然失色,火光停止摇曳,欢声笑语凝滞,周围的景物就好像摁下了暂停键,随即数条记载着时间碎片的虚空纽带从手杖柄伸出,类似胶卷一样的形状互相缠绕围绕在他们周围。
老者似有目的地点了其中一块时间碎片,周围的景致顿时从载歌载舞的静止画面变成一片荒芜。
这里只有荒山和黄土,脚下塌着干涸龟裂的土地,四周一片混沌。
刚才祭神大典热闹的气氛不复存在,这里只有贫瘠。
“叮铃铃。”
混沌中传来一串悦耳的铃音,一阵夹杂着黄沙的风吹过,一群披着兽皮斗篷的人缓缓在混沌中现出了身形。
他们围着一个三丈高的祭台,祭台上一名明眸皓齿的年轻少女一身素衣,手握一个银铃手捧,光着脚无声起舞。
祭台周围站着六名身披兽皮斗篷的人,帽檐下均是长相清丽的少女,她们低着头,配合祭台上的铃音念念有词。
跳着跳着,祭台上的女子被一道金光笼身,原本年轻的面容瞬间变得苍老,乌黑的长发变白,娇嫩的肌肤化作龟裂老树皮,一如油尽灯枯。可唯独,那双眼睛还保留着黑白分明澄澈的原貌。
随着少女的迅速衰败,天空下起了雨,将周围死一般的荒芜染上了一点生的气息。
这时,脑海中传来一个陌生清亮的少女声:“我便是祭台上将自己献祭了的少女,亦是满愿村初代圣女。”
季炑和南宫星石寻找声音的来源,虽然老者没有开口,但毫无疑问脑海中的声音就是她传来的。
“满愿村原为巫氏一族,巫氏一族以圣女为尊,我们通晓祈天之术,世代供奉九阳神君,以自身代价换取福运。”
周围景致继续变化,祭台上是一个又一个少女的衰败,换取一次又一次在死亡干旱时降下甘霖。
不知牺牲了多少,渐渐地,荒芜的土地生出绿芽,混浊的空气开始充满了灵气,就连干涸的土地也淌出了一条小溪。
人们靠着勤劳,逐渐将这片土地变得肥沃,日益繁荣了起来。
这时画面极速一转,一场山洪将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极度饥荒的人们将一百名巫族圣女赶上祭台集体献祭。
“世间福运皆恒定,一个人获得多一些,那就会有人获得少一点,此乃天道。”
“我做的第一件错事,就是以一百名巫族圣女的性命换取万人生机。”
说到这,老者流出了极度悲伤的眼泪。
“为保留巫族所剩无几的血脉,我开始四处寻找拥有天女命格的女子以替代巫氏献祭。”
画面尽是老者跋山涉水四处搜寻拥有天女命格之人,有襁褓中的孩子,也有十六七的少女。
“天女命格万里挑一,她们天生被天道所偏护,命运非富即贵。纵使一生坎坷,也必成人上人。”
“我做的第二件错事,是以一人之命换取满愿村百年风调雨顺。”
周围所有景致消散,季炑和南宫星石此时身处一个空白虚空幻境里,面前插着那根枯木手杖,时间碎片的纽带如同水中海藻漂浮在空中。
虚空中环响着少女清亮的声音:“时间幻境同时记录着正在发生的事件。你们只需在来的这天结束之前找到正确的时间碎片便可破除时间幻境回去。”
“我自知罪孽深重,在时间幻境中彷徨数万年,若你们成功出去,可否恳请替我向巫氏后裔传达——人命各有定数,贪婪终会反噬,切勿将罪恶延续。”
最后一句说完,便再也听不到了。
南宫星石没有想到卷轴的真相竟是如此,长叹了一口气,“以一人换万人生机,对错何辨?”
季炑毫不迟疑嗤道:“自愿牺牲为大爱。被迫献祭皆暴行。以少换多从来不该由‘少’以外的任何人去决定。”
南宫星石饶有所思得看向季炑,心中觉得这位姬宗主有些深不可测。
季炑一心只想回去,视线落在那些虚空纽带上问南宫星石:“残卷中记录的祭神大典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些纽带记录了上万年的时间碎片,想要在碎片里找到正确的那块无疑是大海捞针。
唯一看过完整残卷的南宫星石托着下巴思考: “残卷里记录的是开古三百万时期的祭神大典。若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凝在那些时间纽带上,“它是历史上的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季炑微微蹙眉,有种不太确定的猜想,“难道说这次的祭神大典失败了?”
南宫星石摇摇头,“残卷之所以为残卷,就是缺失了那么一些往往关键的部分。”
季炑心道:这种相当于奸商的发言最好别让花了巨款灵石的风衍听到。
对了,风衍!
将他们关进时间幻境里的无疑是村长他们。原因很可能是识破了他们的假身份(毕竟破绽百出,能坚持到最后也是奇迹)。可为何只关他们两个?风衍又去哪了?
季炑脑海中浮现出那块写着:一夜暴富祈愿札牌,转头看向南宫星石:“如何得知一个人是否为天女命格?”
忽然被这么一问,南宫星石有些懵,算命之术恰好落在知识盲区,于是含糊答道:“主要看生辰……再结合骨相面相……什么的吧。”
不,并非如此。
刚才在时间碎片中看到老者跋山涉水寻找天女命格之人。有河边捡到的襁褓中的婴孩,父母双亡的少女,被族里认定的废材,被渣男退婚的女子……
并非所有人都能知晓他们的确切的生辰八字。
“天女命格”只是一个幌子,巫族一定有特殊的方法鉴定一个人的“气运”。这才是被选为圣女的关键!
“找祭台上是三岁小孩的时间碎片!”
被季炑这么一说,南宫星石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一起寻找符合的画面。
时间碎片就如幻灯片一样时间同步流逝,但每场祭神大典的结束却并非完全同时。
“嗯?”
作为鉴宝专家,南宫星石的眼力自然比寻常人尖得多,眉头紧皱看着其中一块时间碎片。
“找到了?”
季炑朝南宫星石的视线落点看去,画面中,一名身形玉立身披月白斗篷的女子正缓缓登上祭台。
“这是……天女阁所制的金丝斗篷孤品——追月。”
风衍花了三百中品灵石在七星阁拍下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