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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   17

      元贞打算从凉亭上下来,这时才发现有些尴尬了。

      无他,这凉亭高耸,顶又是盔顶式,又高又没有地方借力。

      两个禁军试了下,徒手根本爬不上来,她自己也下不去,这一时半会儿手边也没有工具借用,那边正乱着,想找个梯子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那蛮人是怎么把她放在这里的。

      “算了,我就先坐在这。”元贞道。

      绾鸢扬着脖子担忧问:“公主可冷?”

      其实元贞有些冷的,可当着禁军的面也不好明说,只能摇头说不冷。

      可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事。

      希筠道:“我去寻人找个梯子。”

      禁军拦住她,苦笑道:“内人你就别添乱了,若非公主在此,我等也不会在此候着,人手实在不够。”

      东岸虽有禁军巡逻,但顶多也就十来人不到,即使从别处调人过来,也需要时间,可现下的场面却不等人。

      元贞也知这道理,道:“行了,别添乱了。”又对两个禁军说:“你们别在这守着了,去帮忙吧。”

      禁军犹豫。

      元贞又道:“我坐这么高,你们都无法把我弄下来,谁来又能伤得了我?”

      倒是这么个理。

      “那还请公主安坐在此,我等去帮忙了。”

      两个禁军也不再犹豫,很快便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全靠绾鸢希筠两人不断和元贞说话,才能熬过。

      眼见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还是无人前来。

      绾鸢看了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公主,说:“我去看看,找人拿个梯子来。”总要让公主先下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绾鸢回来了,随同而来的还有蒋尚。

      蒋尚搭好梯子,亲自上去搀元贞下来。

      “都指挥使说已经将贞妹妹安置好了,我倒没想到……”蒋尚满脸苦笑。

      是的,那蛮人就是这么安置她的。

      元贞一肚子气,碍于体面,也不好当着人面发作。

      “蒋慧她们呢?”

      “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回去了,我以为都指挥使已经命人将贞妹妹你送回去了,万万没想到竟把你漏下在此枯坐……”

      蒋尚一脸愧疚。

      他扶元贞时,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很凉,显然受了冻。

      “都怨我疏忽了!”

      自责完,他反而替杨變解释,“场面实在太乱,都指挥使一直忙着,刚开始人手不够,都是指挥使亲自带着人疏散人群,又带着人灭火,至今还未闲下……”

      其实他也一样,一直带着人疏散人群又安抚受伤百姓,好不容易闲下这时绾鸢找了来,这才知道元贞竟被丢在了凉亭上。

      .

      此时杨變也正往这里走,身边跟着权简。

      权简说:“瞧瞧你办的什么事,把人家金尊玉贵的公主就这么扔在那亭子上吹冷风。”

      “当时情况紧急,我手边无人又要离开,怕她出事,就寻思把她放在高处,就算碰见什么坏人,一时半会也做不了什么。”

      杨變也知道自己办得这事不地道,可他并非故意,实在是忘了,直到绾鸢找过来说要梯子,他才想起人被他丢在凉亭上了。

      而且——他怎知道宫人给她送去了,还过去了几个禁军,这么多人都没办法把人弄下来,她还又让禁军转头回来帮忙,自己坐那吹冷风。

      “去了好好跟人赔个礼,今天这事我看不单纯,多少年了,金明池也没出过这般乱子,怎么你一来就生了这等事,我恐怕这会儿已经惊动宫里了……”

      说到这,权简突然打住了声,却是见前头来人了。

      正是元贞等人。

      .

      事情禀来时,宣仁帝正在清心殿。

      陈贵仪以袖掩面,声泪俱下地说着自己未教好淑惠公主。

      宣仁帝满脸不豫之色,顾忌着一旁眨巴着大眼的小皇子,到底没说什么。

      之后,陈贵仪小意儿陪好,又抱着小皇子逗趣给宣仁帝看,渐渐宣仁帝也一扫不悦,露出几分笑颜。

      见此,陈贵仪更是小意儿,想留下圣上在清心殿过夜,如此一来明日看还有谁敢看她笑话。

      就在这时,刘俭进来了。

      他步履可见急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已经下匙的宫门开了一角,数名官员步履匆匆踩着夜色进了皇宫。

      .

      金明池畔。

      见杨變径自站着也不吱声,权简陪笑说:“公主勿怪,实在是人手不足,方才来的路上我正说他,怎么办事如此不细心,竟疏忽至此。”

      元贞冷眼旁观,寻思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以杨變此人目无余子的秉性,大概也不会主动过来赔礼。

      可当着人面,她也不至于驳了对方脸面,遂假笑说:“怎会怪?毕竟杨将军可于我有救命之恩。”

      行吧,这一看就是得罪上了。

      权简也不好多言,只道马车已经备好,这便送公主先回去。

      一行人往外走去,来到临江的街面上,此地虽距出事的地方有些距离,但依旧可见混乱后的残余。

      彩棚帐幕塌的塌倒的倒,落在地上的彩灯、棚布,洒了满地的各种吃食、衣物、字画等等,到处都是水,还有的地方冒着烟。几辆水龙车停在一旁,有几队禁军兵卒正四处翻检,查看是否还有未灭的火。

      又有一处人影幢幢,似乎安置着受伤的百姓,因为离得太远,也看不分明,只隐隐听见有抽泣声痛呼声。

      往前又走了一段,终于来到一处僻静干净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自是不能与元贞所坐的香车相比,却是一应用物齐备,不光有热水,还有一件厚实的披风,以及一双女子的绣鞋。

      看得出披风和绣鞋都是新的,也不知一时半会他们从哪儿寻来的。

      上了车后,元贞在绾鸢的服侍下饮下一杯热水,又将披风披在身上,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

      “怎么还不走?”见车一直不动,希筠好奇道。

      元贞摇头,制止她探头出去询问。

      .

      车下,不远处。

      权简送走来报信的仆人,转身回来跟杨變说:“你亲自去送。刚收到信,爹已经进宫了,另外吕相公、陈相公、王相公、刘中书等,几位相公都去了。宋太师因年纪太大又病着,不便出行,让长子宋副使去了,另还有几位御史谏议大夫,以及步军司的褚副都指挥使。”

      杨變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好啊,这是都到齐了,都等着向我这个负责开池期间戍卫的倒霉蛋问责?”

      “所以这趟你一定要亲自去送。”

      权简边说边往马车那看了一眼,“这位若能帮你说上一两句,今晚这事不算什么,若是不能,怕是——”

      剩下的话权简没说,杨變也明白其意。

      “此事本就是无妄之灾,如今事情原委还没有查清,他们就这么急着找我追责?”

      权简能说自打他们入京后,那些文官就等着挑他们的错,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不会放过?

      这个道理杨變未尝不懂,不过是气怒之下说辞。

      权简招手让人牵了马来,又说:“这位公主并非不明事理,不然也不会在寒风中枯坐近一个时辰,才使了人去说。本就是你不对,你陪个不是,又有之前的救命之恩在,她不会与你为难的。”

      杨變明白他的意思,想到漏夜入宫的义父,到底翻身上了马。

      “是时你随机应变……”

      杨變懒得听他罗里吧嗦,一夹马腹走了。

      这时马车也动了,元贞顺着车窗望出去,正好见着杨變骑着马从窗前经过。

      她先是一愣,旋即扬起纤细的眉梢。

      .

      上京是没有宵禁的。

      进了顺天门,门里和门外俨然两个世界。

      门外,混乱方歇,到处凌乱不堪,气氛紧张。

      门里,各处夜市酒楼勾栏瓦舍依旧灯火璀璨,隐隐能听见丝竹乐声,街上可见行人流连。

      马蹄声清脆,回荡在静谧的御街之上。

      元贞见马车走得如此之慢,早就明悟在心,见那人又一次骑着马经过车窗前,她撩起车帘子,对外面道:“有话就说,不用转来转去。”

      杨變长这么大,何曾碰见过这种场面?

      他桀骜惯了,与人低头的回数便很少,莫说与个女子低头。

      赔不是?怎么赔?

      他不会。

      可想着权简循循善诱,想着大晚上拖着病躯还要进宫的义父,他又很纠结。

      见他不言,元贞倒说上了。

      “方才说我是个麻烦时,怎么没想到有今时?”

      这女人!

      事到临头,杨變反而放开了。

      他嗤笑一声,驱马来到车窗前。

      “公主何必如此说,怎么说杨某对公主也有救命之恩,若非杨某援手,公主今晚怕是要遭难。”

      元贞也不甘示弱笑了一声,道:“那杨将军又怎知我不是被你牵连了?杨将军入京后领的第一个差事,怕就是金明池开池期间戍卫吧。这才几日?先是被人坑得撞破宫闱阴私,今晚又出了这等事。将军又怎知不是因为自己平时为人太差,得罪了太多人,所以才有这接二连三的绊子。”

      杨變沉默,半响后自嘲:“公主倒是清楚杨某私事。”

      “非是我了解将军私事,实在是将军为人太过高调,屡次三番撞到我面前来,若非如此,我一皇宫深苑中的女子,如何能知晓这些?”

      这话实在太狠了,也是元贞首次当面挑明了此前杨變妄言之事。

      杨變本想反驳,听完后却哑了声。

      确实,本就是他冒犯在先,虽是被人曲解讹传,又是酒后之言,但有些话确实出自他之口。

      她能不记恨说他乃功臣,不管此言真情假意,但她之后又替他在御前解围是真,此女胸怀诚如权简所言堪称大度。

      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疏忽,其实也不算疏忽,他是迁怒了,想让她吃个教训,浑然忘了自己是男儿身,不该跟个女子计较。

      怨是早就积下的,这些年来西军是如何被各路监军文官卡脖子,还历历在目。各种刁难就不说了,期间因为他们不懂领兵却胡乱指挥死了多少兄弟袍泽。

      好不容易攻下西狄,按理说是大喜事一件,谁知同袍将领们纷纷接到调令,各奔东西,往日拧成一股绳的西军一朝尽散。

      义父忧心忡忡,却不得不领命入京。

      及至来到上京后,那些文官们各种高高在上,立功的武将却各种受制,乃至一些其他的所见所闻,都致使他心中的憎恶感不断攀升。

      他困兽犹斗,他毫无作为。

      西北的鹰就该在高原上肆意翱翔,而不是被困在这看似繁华的鸟笼子里,成日里与人谋算争斗。

      所以他不自觉便把一腔怨气宣泄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她不过一女子,哪怕身为公主,平时吃穿用度奢侈了些,也是上赐,根由并不在她,却被他迁怒。

      “此前妄言虽是为人曲解讹传,但事情起源确实因我,是杨某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能原谅。”

      元贞眨了眨眼,这是低头了?

      “但公主生为皇女,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公主不知低调,被那妓子效仿,以至引来混乱,今晚之事虽无法全部归咎于公主,但多少也与你有些干系,还望公主日后谨言慎行。”

      好嘛好嘛,本来听了前半段,元贞还蛮高兴的,心想此人也并非那般蛮横目中无人。

      哪知话说到一半,就变味儿了。

      什么叫她该谨言慎行?

      可细细一想,那名妓效仿她的装扮,以至于引来人群骚动,确实好像与她有一些关系。

      两双眼睛,你看我,我瞪你,皆不肯服输。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说话声,却是已到了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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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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