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风吹过》时光不知深浅

2、02

　　开学繁琐的工作对初出茅庐的周知予来说着实是一项挑战，尤其是一年级，不但要看户口本，核对出生日期，严格控制入学年龄，而且还要检查防疫证明、了解家庭基本情况，再加上带着各种各样问题来的家长东一嘴西一嘴，周知予感觉脑袋仿佛都要炸开了。
　　手忙脚乱的收钱、登记，好在李伶忙完后抽身过来帮忙，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一天。
　　“呼，我就怕收错了钱。”周知予把收到的学费清点了三遍，总算放心下来。
　　“现在很多微信支付的，已经很好啦，以前全收现金才痛苦呢，还可能收到□□。”
　　周知予伸了个懒腰，问道：“晚上吃什么？”
　　“我点外卖，你们今晚聚餐呀，你不知道吗？”李伶掏出手机，给她看群里的消息，“你看，今晚六点，新教师聚餐。”
　　“咦，有饭吃呀。”周知予忙了一天，根本没空看手机，连忙拿出来。“兴致酒店，在哪？”
　　“呀，那可有点远，都到郊区了，没有直达的公交，可能要转一趟。”
　　“那我打车吧。”作为一个路痴，周知予觉得自己很难完成转车这种高难度的任务。
　　“打车的话，起码三十吧，加上下班高峰期堵车的话……”
　　周知予一听，脸色瞬间垮了，“能不去吗……”
　　“那你联系苏主任，看看她能不能带你去吧，反正她也是要去的。”李伶提议道。虽然她已经来这里三年了，但是和名川的老师来往较少，除了几个领导，基本不认识几个人。而杉叶小学的领导早就先一步出发了，也没有人可以带她。
　　“可是我不想麻烦她，她可是教务主任，让她来当我的司机吗？”
　　“那你自己打车吧，40，来回80。”
　　“啊！”周知予惨叫一声，还是弱弱地拨通了苏卿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苏卿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你看，我女神很好吧。”
　　周知予附和道：“是是是。”
　　又欠了她一个人情呢。

　　车渐渐驶离市区，路上来往的车少了很多。苏卿几乎不说话，周知予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只好主动找话题聊，不过不管她聊什么，苏卿都能很好地接上她的话，不会让她冷场。
　　这样的氛围倒也舒服。
　　“现在这边车少了很多呀，”周知予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树，随口说道，“在这开车应该很舒服。”
　　“你有驾照吗？”
　　“有啊，很早就考了，不过一直没有开过。”
　　“要不要试试，”苏卿难得转过头来，朝周知予微笑道。
　　“不了不了，”苏卿突然一问，吓得周知予连连摆手，“万一磕碰了哪里我可赔不起。”
　　“没事，”苏卿说着便减速停在了路边，“我在你旁边看着呢，来试试吧。”
　　那我更不敢开了！周知予在心里哀嚎了一句，但是车已经停下来了，苏卿直接下了车，周知予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上了驾驶位。
　　“基本的知识记得吗？”
　　周知予摇摇头，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别说开车了，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了。苏卿简单的教了一遍，特意把声音放低，让她先安神。
　　低沉的声音总是能让人很有安全感，周知予狂跳的心脏也渐渐慢下来。
　　“调整一下座位。”苏卿比周知予高一点，提醒她道，“座椅左边下面。”周知予用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在哪，苏卿凑过身子，握住她的手，放在了开关上。
　　“在这。”
　　因为两人靠的太近，苏卿身上的香味扑面而来，像是森林深处幽静的草木香。刚刚放松下来的周知予全身立马都僵硬起来，背直直地贴在座椅靠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在苏卿的指导下，周知予缓缓将车开起来了，保持在了30左右的速度。
　　“很好，就是这样，沿着这条路一直开，然后右拐就到了。”苏卿系好安全带，柔声道，“别怕，我看着你呢。”
　　有了苏卿的保证，周知予胆子大了点，苏卿见周知予已经上手，也不再多说，她知道新手开车，旁人说的越多，只会让人越紧张。周知予开了一会后稍微放松了一些，甚至可以和苏卿聊天了。
　　“苏主任，您紧张吗？”
　　苏卿把头仰起，靠在座椅上，“我紧张什么，人没事就好，车坏了修就是。”
　　“您这辆车多少钱啊？”
　　“二十多万吧。”
　　周知予马上闭嘴，专心开车。
　　由于最后这一段路周知予开得实在太慢，等她们两人进去的时候，参加聚会的领导和其他新老师都已经到了。
　　贺校长见两人进来，打趣道：“我说你怎么还没来，原来是学雷锋去了呀。”
　　苏卿笑了笑没说话，和周知予一起落座在给她们留出的两个位置上。
　　“诶，坐这边来呀，”贺校长说，“迟到了不得罚几杯啊。”
　　“不了，我还得开车呢。”
　　“哈哈，别找理由了，”坐在旁边的一位副校长开口笑道，“我刚刚看到你的车了，我还奇怪呢，怎么开得这么慢呢，超车过去一看，是这位——”
　　“周知予。”
　　“啊对，周老师开的吧。”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催促苏卿坐过去喝酒。周知予连忙说自己不敢开，却是人微言轻，根本没人理她。
　　看到了周知予担忧的目光，苏卿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没事。”然后便起身换到了领导们边上。
　　周知予真想抽自己两耳光，没事提什么开车。如果不是自己提到这事，苏卿也不会让她开，现在也可以用开车做借口了。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其他新来的老师都已经离场，只剩下周知予在等着。她抬眸偷偷瞟了一眼苏卿，后者嘴角挂着浅笑，正端着酒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看不出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周知予掏出手机，随意地在各个APP之间切换着。
　　“周知予，走吧？”苏卿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
　　周知予点点头，把手机塞进口袋。
　　“敢开吗？不敢的话我请个代驾。”
　　周知予犹豫了一下，想着早点回去，就点了点头：“我开慢点。”
　　“你待会怎么回去？”苏卿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酒后劲真大。
　　“我扫一辆共享单车就行了，我记得路。”
　　苏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车内气氛又安静下来，不过周知予忙着开车，也没空管车里气氛如何，苏卿喝了酒，更是不会再说话。就这样，周知予一路提心吊胆的把车开到了苏卿家门口，转头发现苏卿竟然已经睡着了。
　　夜幕降临，白天周知予一直不敢和她对视，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苏卿。苏卿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几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路灯微弱的灯光让周知予看不真切，即便如此，周知予还是看得入了神。
　　苏卿的睫毛动了动。看她要醒了，周知予连忙转过身子，把手放在手刹上，假装刚刚停好车的样子。
　　“到了？”
　　“嗯嗯。”周知予有些心虚，不知道刚刚那样盯着她看有没有被她发现。
　　“我醒醒神。”苏卿坐直身子，头歪着睡了一路给脖子太重的负担。
　　苏卿把手搭在脖子上，转动着头。
　　“苏主任。”
　　“嗯？”
　　“您喜欢这种场合吗？”酒桌上的苏卿言笑晏晏，是整桌人的焦点，但是周知予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她。
　　“什么？”刚刚睡醒的苏卿还没跟上周知予的思维。
　　“就是这种酒局。”周知予转过去看着她，见她没有回答，便自问自答：“应该不喜欢吧。”
　　说完周知予就后悔了，恨不得能从嘴里撤回这条信息。自己实在太唐突了，和她不过相识一天，又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实在不应该开这个口，犯了交浅言深这一大忌。
　　苏卿这才反应过来，垂眸解开安全带，一边下车一边回答：“习惯了。”
　　“你一个人回去要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嗯，好的。”
　　回去后，周知予本想打电话，想了想还是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苏卿的手机号码，根据手机号加了苏卿的微信。
　　对方很快通过了。
　　“苏主任，我到了，谢谢您。”
　　“好，早点休息。”
　　“嗯嗯。”
　　周知予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了，别让她又困扰了，睡觉吧。
　　苏卿盯着手机，过了几分钟，对面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便放下手机，倒在床上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