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时遇你》丛边安枕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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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昔医生是和我同期进入医院实习的实习生，他的女朋友是我中学时的好朋友，同时也是我的好闺蜜，闺蜜叫小枫。
　　余者在高中遇到小枫，那时候他已经在大学读了两个多月，却依旧对自己所在大学不满意，回来复读，但复读不在他原高中，而是去了别的高中，在那里，他遇到了小枫。
　　他们并不同班，甚至在高三上学期结束前都毫无关联。放寒假，虽然假期有十几天，但是余昔也审请了留宿，于是整个校园只剩下余昔以及值班老师。
　　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欢乐气息。
　　小枫忘记拿资料书，回了一趟学校，看见余昔正一个人坐在树下的椅子吃着刚到的外卖。
　　余昔也看到了她，基于礼貌，小枫朝他笑了笑，以示问候。小枫拿完书回来，他还在。小枫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问：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过年？”
　　余昔觉得当时脑子灌了寒风，变迟钝了，点了头，跟着人走了！
　　小枫家人很热情，热情到余昔有些无措，吃完年夜饭，放了烟花，小枫家人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余昔也有。
　　晚上，余昔被安排在小枫旁边的空房间，床太硬，他睡不着，起来，正好也看到小枫出来，小枫愣了一下，问他：“睡不着？”
　　余昔点点头，他只知道她叫小枫，不知道她的学名是什么。
　　小枫是知道他的，余昔刚来学校没多久，全高三的人都知道了，班上的男男女女都在说他长得高又长得帅，成绩还好。
　　“要不你去我房间睡吧，平时我不在家，我弟就睡我房间。”
　　余昔没有客气，真的就跟小枫换了房间，小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书桌，其间小枫非常不经意地说了句：
　　“这是我男朋友给我的。”
　　于是,余昔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失了。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心仅的专业，而非来这里谈情说爱。
　　余昔的寒假是在小枫家度过的，他晚上起来，经常会看见小枫在楼下空地背书、写作业，深夜寒冷，余昔被这种学习精神打动了，开始和小枫一样，和着寒风学习。
　　开学后，小枫见了他，也只是点头问好，根本没有他所担心的事。
　　一天，小枫和宿舍同学一起去吃自助餐。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喜欢吃辣，小枫也不例外，还是要了特辣的那种。
　　余昔闲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小枫，等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小枫高考完，连门都没出病倒了，被人急急忙忙送去医院。余昔才知道，原来小枫有先天性心脏病。余昔填报高考志愿时，鬼使神差地将原来的专业改成了医生。
　　小枫开学前出了院，开始了大学生活，并且不用军训。
　　余昔问小枫，为什么她男朋友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枫笑：“哪有什么男朋友？因为当时有个人对我不死心，我就造了个出来，于是就跟所有人说我有个男朋友。”
　　后来，余昔表白了，小枫没有答应。
　　“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啊……”
　　小枫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于是开始肆意生活，把快乐留给家人，痛苦让自己承受。
　　因为病情，小枫要比同龄人早熟很多。别人尚未意识到死亡的时候，小枫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包括生前身后。小枫的父亲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小枫母亲熬了两年后改嫁，生下一个小男孩，也就是小枫的弟弟。
　　小枫觉得，一切都刚刚好，母亲有人可依，自己再无牵挂，她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像个透明人，这样她突然离去时，周围的人不至于那么难过。
　　小枫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自己活成肆意模样的心脏病患者。
　　小枫说，她已经想好了，等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事，她就离开，去另一个世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观，也许对小枫来说，去另一个世界，是一种洒脱，正如她的前半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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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枫大学毕业后大病一场就住院了，家里为了她几乎光了积蓄，可是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没有放弃她，是小枫放弃了。
　　小枫说，自己还能活多久听天由命，她并不在意，如果家里再敢为她出一分钱，她就立刻离开。
　　那之后，小枫出院，独自一人，走着她的旅途。
　　余昔始终没有放弃小枫，他在原地一直等，小枫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大概是身体真的再负重不了，又大概是只有这个城市才是归宿。
　　小枫一开始是真的铁了心不愿意和余昔在一起，小枫说，她这一生，大概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余昔带回家过年。
　　小枫：“如果我当时只是走了，他只是孤独一时，也不会在未来平白为我难过。既然我没办法陪他到最后，我又何必去伤害他的未来。”
　　余昔明确地告诉她：“没有你，我也爱不了别人！”
　　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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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枫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足够透明，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的弟弟。小枫母亲说，小枫弟弟对小枫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小枫的继姐对弟弟很好，经常给他买玩具，带他一起打游戏，他要什么，继姐就给什么。
　　相比之下，小枫在家只会成天板着脸，面无表情，不准他打游戏，不准他看手机，不准他乱扔垃圾，他哭，她从来不慰他，只会骂他，他吃太多糖，蛀牙了也骂，也让母亲不给他糖。
　　他会毫无负担地随意出入继姐的房间，但他去 房间找小枫，只会在门外徘徊，轻轻地敲门，直到小枫允许他进来他才会进来。
　　按理说，弟弟该害怕小枫的。
　　可是小枫大概忘了，除了他父母，小枫是陪伴弟弟最久的人，可以说弟弟是小枫看着长大的，小枫是弟弟看着从初中升高中，再到大学的。
　　小枫的口袋里总会有几颗糖，她不想让弟弟吃糖，但每次学校放假回家，她都会给他一颗糖，小枫会陪着他看一加一等于二的教学视频，小枫买东西总喜欢买双份。
　　弟弟生日，她会提前定好蛋糕，即使那个时候她正在学校学习，小枫写作业的时候喜欢在弟弟满是红勾的作业本上画笑脸，小枫会在他父母吵架时，把弟弟带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放着最高兴的音乐，坐在他身边教他画画。
　　小枫高中毕业后，她已经教弟弟学完三年级的教材了，即使那时候，弟弟才六岁，正在上一年级。小枫大学毕业，弟弟已经开始接触初中的内容了，即使弟弟五年级。
　　小枫母亲说，弟弟对小枫是不一样的。对弟弟来说，小枫是他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人。
　　小枫病倒的时候，弟弟哭得比任何时候都伤心。弟弟说，他要快点长大，他要做个医生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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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枫喜不喜欢余昔，我不知道，我猜，大概是有动心的。
　　余昔熬了这么久，总算熬出头了，小枫终于松口答应做他女朋友。
　　余昔的父母自然是知道小枫的，在余昔读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了。他们不反对，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他们眼里，余昔一直是个很独立的人，他很少外露情绪，曾一度让他们怀疑余昔有什么认知障碍。直到某天深夜，他们看到余昔抱着一张照片，红着眼，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照片上。
　　那一刻，他们才觉得余昔是有血有肉的是活着的。
　　小枫开始了养生生活，她不再吃辣，不再喝酒，不再吃雪糕，较之上次见面，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破败不堪的身体也有了些好转。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小枫会突然离去，但也因此，他们每个人都珍惜着活着的每一天
　　未来毕竟有无限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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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枫依旧是我的闺蜜，依旧会故意板着脸骂弟弟，但弟弟去房间找小枫的时候不再徘徊，而是轻轻地敲门，进去。余昔做了一个准爸爸，龙凤胎都很健康，但他依旧把小枫视作珍宝。
　　有时候会看到小枫带着两个小孩出来散步，哥哥妹妹见了人也不怕，谁逗都笑，可能是我抱多了，两小孩见了我就会费劲地伸出手要我抱，小枫还打趣我：
　　“你什么时候跟傅医生生一个啊了”
　　我：“……”
　　小枫：“我们一个个都结婚了，你们什么时候才提上日程啊?”
　　我：“……”又来一个！
　　跟傅医生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结婚这件事变的好像只差一张证了，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傅医生尊重我的想法，等我毕业再结。我也能隐隐察觉到，一方面他在等我毕业，另一方面，他心里有个期待，希望我毕业的时候，夏夏也回来了。
　　夏夏是他妹妹，没道理哥哥结婚，妹妹不参加的，但是夏夏现在非常忙，忙学业忙工作。
　　而且，我也希望，我们结婚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不留遗憾的。
　　余昔家离医院近，是当初他为了小枫买的，我跟小枫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医院的小花园。
　　小枫说：“薄小西，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佛系的人了！”
　　啊，我不知道她到底脑补了什么，但是，我并不是很想解释呢。
　　手中的孩子突然乐起来，咿咿呀呀不知在表达什么。
　　小枫含笑，眉目温柔：“他爸爸来了。”
　　我目送他们走远，我知道，未来还有无限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