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南宫》迷诗的童年

43、误会

　　总有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

　　多年后，某个灯下的晚上，蓦然想起，会静靜微笑。

　　那些人，已在时光的河流中乘舟远去，消失了踪迹。

　　心中，却流淌着跨越了时光河的温暖，永不消逝。

　　当一个人觉得美好时，时间总会过得比往常更快。

　　眨眼，已初夏。

　　封笑天百般无聊地撑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心中却愁云密布。

　　今天，是尉迟淙给的最后一天了。一想到明早要回去，不禁暗暗祈祷时光停止。不是任务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他发现自己是真赖上柳雅茹了。

　　这一个月，过得很是可笑。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没皮没脸在一个女子那蹭吃蹭住，虽说出来丢人，但封笑天却很喜欢这种微妙的关系。他在感情的世界中放纵自己，有意无意地去靠近那个女子，可又在理智的世界中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可能。

　　这一个月，他很快乐。他会时不时大费周章处心积虑地设下套，只为让柳雅茹多陪他一会儿。他们站在石拱桥上看波光粼粼，坐在青石板上望月朗星稀，在雨中漫步听风声，在柳林休息闻莺语……

　　这一个月，他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在柳雅茹的记忆中多留下一些痕迹。

　　可是，柳雅茹呢？她还是那个优雅不失礼貌的标准微笑。他似乎掀不起她的情绪波浪，她要么不笑，要么微笑，除了用心观察可以发现的一些细微变化之外，她基本上就没有别的表情。当然，除了个别时候。她很安静，特别安静，安静到给他一种疏远的错觉。

　　到现在，对于她对他的感情，他只能肯定一件事——她不排斥他。

　　原来，他爱她爱得这么卑微。

　　手指一转，手中多出几个金币，闪闪发光。

　　最后一天，他只有一个愿望：让她抱他一下。

　　这么奇怪的要求说出来谁会答应？现在他只想到一个办法——她是妓女。

　　不经意间，柳雅茹回来了。两人像往常一样扯了几句。

　　“柳雅茹，”封笑天的语气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般你接客要什么价位？”

　　“你说陪客人吃饭？”柳雅茹背对着封笑天，叠着晒干的衣裳，“我一般只陪熟人，两三个金币意思下就行了。”

　　“不，我说的不是陪吃饭，是指陪一天，从早到晚的那种。”

　　“包括陪睡？”

　　“对。”

　　柳雅茹动作一顿，语气立即冷峻不少：“你问这个干什么？”

　　封笑天没有留意到她的变化，只是捏紧手中的金币，很严肃地说：“我想花钱买你一天。”

　　柳雅茹没有立马接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很是深刻，让他忽然有刀锋过体的寒意，缄口不语。

　　“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她微微地笑，唇角带有一丝讥诮，意味深长，“我在你眼中也是一个可以用钱买的女子，是吧？”

　　“……”他一时间被她的锋芒压住，竟是没有说话。

　　“封公子，请你从我眼前消失，现在立刻马上，谢谢配合。”她冷冷、平静的愤怒掩盖住眼底的受伤，一字一顿格外清晰，“请不要逼我对你说出‘滚’，赶紧给我走人。”

　　他一愣。

　　她是真的怒了，可是，为什么呢？

　　最后，恍恍惚惚，封笑天他自己也记不清是怎么走出那个门间的。只记得沉重的关门声和响亮的上锁声，以及最后的最后，是一阵轻微的哭泣声。他只觉得心蓦然很痛，似有一道裂痕慢慢延展开来，痛得他几乎窒息。

　　转身，匆匆离去。走在晴阳街上，那些繁荣的喧嚣离他很近又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