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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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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朝日是个特别怂的家伙,他被父亲逼着来到了太傅府。他昨日被亲爹因着一个外人举着棍子打了一个下午。现在负伤又被赶了出来,还说什么,若郁清欢不肯原谅,就别回家了。
听听,这什么话,当他傻,不会住客栈吗?
呵呵,可真是赶尽杀绝,不准带银两。身上唯一一个值钱的又是一个礼盒。还是赔礼用来送给郁清欢的。为了防止齐朝日将礼品当了,齐青山甚至放下狠话,齐朝日敢买了,他就敢杀儿子。
别人赔礼,礼品由下人所拿,而他齐朝日赔礼,就一个人,寒酸极了。像闹着玩似的,即无正式也无诚意。
齐朝日发现了,郁清欢倒真是个君子,以郁夫人亲切的语气中,齐朝日得知了郁清欢并未告状一事。
“阿福,朝日不熟悉太傅府的路,你带朝日去试春小院罢。”郁夫人叫了一个小厮带领齐朝日。
“是春小院”?齐朝日以前也没个兴趣去了解他人院子名字,且从未拜访过郁清欢。自然是不知道郁清欢住在哪里。乍一听这个名字,心中略有疑惑,不知这“是春”取的是哪个字。心道:郁清欢应该不会取这么低俗的名字吧,不知哪两个字组起来才文雅又好看。
见阿福恭恭敬敬将自己领向越来越偏远的地方,齐朝日摸了摸下巴,问道:“为何走向太傅府边处?”
阿福笑道:“齐公子不知吗?五公子素来喜清净,特意挑了个偏僻的院子。”
齐朝日倒是不知,道:“郁公子好生风雅。”
“齐公子,到了,请等候片刻,我前去通报一声。”
“试春小院”?
这字型迎让有致,舒展自如,气势雄伟但仍有姿致而不显板滞。只是郁清欢将它写作篆书,齐朝日等着小厮进去通报,闲得蛋疼的他装模作样欣赏了一番。
他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得出了浓缩成精华的二字真言:“好看。”的确是好看,就是他这个半吊子也能欣赏的好看。
“齐小公子。”郁清欢那极有辨识度的嗓音冷不丁出现在齐朝日身后,“昨日是我冒昧了,真是不好意思。”
齐朝日回头,只见郁清欢微微笑着。
说句心里话,郁清欢也是真的好看,果然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欺我。
其实齐朝日也是数一数二的俊公子,就是行为不拘,一股浪荡之气挥之不去。他是冲着明朗那方面去长的,俊眼修眉,身段修长,端的是一副好面孔,七分英气,三分内敛,粗略看过去是个肃正稳重的老实人面相。若是不生这双眼睛就好了,平平毁了这张脸。应是随了母亲,他眼角微微上挑,竟是一对狐狸眼。还好这一般属于女子的眼睛在他脸上不显突兀,平添了一分风流。
“……”齐朝日无语了片刻。明明是他被压着来道歉,“哪里,昨日明显是我的不对,还望公子莫放在心上才是。”
郁清欢本来都调整好心态了,此时却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齐朝日昨日还那样出言挑衅,今日居然说出这样有礼的人话,“没有没有,我一怒之下而走,其实应该是我不对。“好了,齐小公子,请进来喝口茶罢。”
“先、生。”齐朝日却没有动,皱眉扭捏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个称呼,“你……不,您把学生昨日的话当做屁话吧,您宽宏大量,学识渊博,收我做学生吧……我挑三拣四竟冲撞了……先、生。我如今意识到了您对我的重要。是我不对,我诚心向你……您道歉,先、生,您先别生气了。”一段不长的话硬是叫他嚼着吐出来的,其中的牵强换个聋子都听得出来。
而郁清欢却当做没听出,很有风度笑道:“韶华不为少年留啊,你能反思言行,的确是很好的。孔夫子教书育人多年,当时齐将军能请来他,再请一次应不太难。若请不到,我也可以帮忙说一下。我想了想,我毕竟年纪轻见闻学识阅历样样不够,哪怕别人因我为太傅之子而夸赞,我也知道我几斤几两。齐小公子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郁清欢仍然坚持道:“齐公子还是进去坐下了谈吧。”齐朝日没办法,只得跟随一起进入厅堂。
齐朝日哪知道这次波折如此大?唯恐郁清欢执意不肯收徒。明知道此事办不成回家也不会真的死,但他就是想死犟这件事。算了,反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脸这东西要它有何用。心一横,牙一咬,齐朝日掀起衣摆,作势便要跪下去。
郁清欢这次看出了他的意思,忙伸手扶住,道:“用不着啊。”
齐朝日又行他法,拿着案上的茶壶便往杯里倒茶,倒得郁清欢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又目瞪口呆,大概是他从未见过谁将茶倒满整个杯子的吧。齐朝日已将茶杯举向郁清欢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大有郁清欢不接他不起的意思。郁清欢又是惊了一下,他理解不了齐朝日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先生在上,请受学生敬茶。”
齐朝日等了一会儿,不见郁清欢有什么动作,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甘油然而生。刚抬头,然后他听到了头上一声低低的叹息,郁清欢有些拿他没办法,无奈笑了一下,接过了齐朝日手中的茶杯。齐朝日笑眯眯的,所以手那么一抖,茶水又因为太满而溅出来一些。正好洒在郁清欢那双泛着莹润光泽,白玉雕琢似漂亮的手上。
场面一瞬间极度尴尬。
好在水是温的,应该泡好有一段时间了,没有烫着手。郁清欢没有在意,见齐朝日看着不好意思,马上接过茶杯,表情略微严肃了一点。
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他道:“好,齐朝日,我既收你为我的第一个学生,那便绝不敷衍。尽心教你明事理辩是非。所以,我也愿你不要再同以往一样,现在静下心来,莫与他人共混于市井了。”
齐朝日听着他郑重的话语,答应道,但心里却想着有的没的。心里好像放弃了什么,待郁清欢没有下文后,正要照例磕三个头。
郁清欢忙道:“哎,齐小公子,你我平辈,不用行如此大礼。”才一下子,他刚才严肃的语气好像没有存在过,又变为温温和和的。
哼,爱受不受,齐朝日趁低头的一刹那挑了挑眉,不要脸地想到:谁能想到老子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呢,又下跪又磕头的,要是知道,谁不乐呵呵受着?
他站了起来,本来都打算放弃那个称呼了,但是嘴巴欠的,他还是吱了一声:“呃……先……生……”
“嗯?”郁清欢之前听着齐朝日叫得那么勉强,以为他之后不会再叫了,没想到出乎意料,“齐小公子若是不习惯这样叫我便不必勉强了。”
齐朝日却又叫了一次:“先生。”
郁清欢没办法,开始理解不了这位别别扭扭的齐小公子,只得又应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