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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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得不错，起码写对了四分之一。”梅弄说完翻过卷子开始看背面，“起码这样看来你还有进步空间，下次争取写对四分之三。”
于聲喝着冷饮干巴巴地笑道：“呵呵，借您吉言。”
“没有讽刺你，我真心的。”梅弄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我上次给你的卷子带着了么？”
于聲应了声，“我真的有认真在看，每天晚上打完游戏都看俩小时呢。”或者还不忘记竖起两根手指。
梅弄挑了下眉尖，少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梨涡凹陷：“这么乖啊？那咱们下次不打游戏了，直接看书行么？”
现在是放学的时间，奶茶店里大部分都是学生，店内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英文歌。于聲舔了舔下唇水渍，犹豫了一秒：“其实我也可以两头兼顾的。”
“人生苦短，应多打游戏。”于聲说完后自己都没憋住笑，“对吧？梅老师。”
梅老师笑着没有说话，只是从被背包里掏出一套新的卷子平铺在于聲的手边：“嗯，梅老师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希望于同学能够上点心。”
于聲转着笔看着眼前的英语卷子，顿时一个头三个大：“我现在看见卷子就想吐，咱们不能歇一天吗？”
“嗯...”梅弄思考了一下，“这样子吧，于聲。”
少年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放到于聲的手边：“下次考试，你英语要是及格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句话像是勾起了于聲内心的小九九，少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眼神炙热地盯着梅弄：“真的假的啊？”
“你不听也可以，”梅弄很轻地笑了一声，“我觉得你不会感兴趣的。”
于聲‘啧’了一声：“不要吊我胃口，你要都这么说了，我肯定是会想知道的啊。”
“你等着吧，我肯定能及格。”
“......其实也可以往更高考，不要只把目标定在及格分上。”
从那以后的每天，于聲上英语课的时候没有再打过瞌睡，课间的时候除了上厕所，就是从课代表手里借笔记，或者是看梅弄的笔记。他已经一个月没碰过游戏了，高二的课程似流沙一般从指尖缝隙流过，长风伴着星月陪着他背单词。
高二的期末考，于聲难得考了个九十分的成绩，年纪排名一瞬间从倒数第三窜到了前五十名。
纪琛看着他的成绩条不禁感叹一句：“我草。”
“哥们儿，不是说真男人不上补习班的么？”纪琛看着满分的理科，以及两门九十多分的文科有些震撼。虽然知道这人这些日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但实属没想到进步如此神速。
于聲抽过自己的成绩条放到桌面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课桌下方地长杠上，校服就没有好好穿过，敞着个怀活似大爷，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哥们儿没补课，哥们儿这是真实水平。”
于聲说着，指尖挑衅似的点着桌面上的成绩条，他微扬起头将年轻气盛，心比天傲展现了个淋漓尽致：“哥们儿，你考的怎么样啊？”
“还行，也就排名比你高两名。”纪琛坐在他旁边从书桌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放假有什么安排么？”
于聲想了想，将腿收回来，一本正经地看着纪琛，严肃地说道：“玩他一个月的游戏先。”
“......”纪琛翻了个白眼送给他，“那梅弄呢？”
“有我在你身边还不够么？为什么要问他？”于聲拿过桌面上的可乐拉开喝了口，“这种问题，你不是应该问向漾么？”
纪琛有时候真的很想给这个嘴跑在脑子前面的人来一拳，他呵呵了两声：“听说过两天《万世》有个BOSS出现，这不是提前来组个队么？之前一直听你吹梅弄多牛逼什么的，有点好奇。”
于聲手指轻敲易拉罐瓶身，凉气顺着小口滋滋往外冒，指尖浸上水珠，“全服前十的技术大神，能不牛么？”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怎么上游戏，梅弄也就从榜上掉下来了些。于聲给自己灌了口可乐：“行，到时候是怎么弄？网吧还是家里？”
“去网吧吧，解放一下自我。”纪琛说道。
五天后T市下了场雨，于聲原本是带着滑板出来的，结果半道下了雨，一路淋了过来。于聲拎着滑板撩开网吧帘子，凉气顺着袖管往里面钻，少年嘶嘶抽了口气把一张红色大钞拍在吧台前。
“来瓶可乐，十七号桌在哪？”
黄毛正叼着根烟恹恹地掀起眼皮看向于聲：“少爷，你没零钱是么？”
于聲哑了声，“好像没有...”
“下次来我们这儿带把子零钱行么，”黄毛站起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周身冒着凉气的可乐，“这瓶算我送你的，赶紧进去吧，上楼左转。”
于聲道了声谢，三两步一个台阶的往上跑，黄毛看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
也不知道谁家的少爷跑这儿消遣来了。
可能是人相对少一些的原因，二楼的烟味比一楼的要好些，于聲皱着眉头在一片片惨白的电脑荧光前穿过，最后停在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少年身旁。
少年左手夹着烟，右手点着鼠标，不知道是不是冷气给得太足的原因，于聲感觉这人看上去跟平时不一样。
但好像多了些戾气。
于聲戳了戳他的肩膀：“今天打算...”
梅弄抬起头看向他，少年乌黑的眼珠没有之前的温情，鼻梁上没有那副薄眼镜，绷直的唇角有一团擦伤的痕迹。不知道有没有上药，现在还有些渗血。
梅弄也没想到这人来的这么措手不及，他慌张地动了动胳膊，将桌子上的药袋子扑棱到下面的主机上，声音有些哑：“你来了...”
“怎么弄得？”于聲看向他的胳膊，那里也被擦伤了，有好几道血痕。
于聲坐在他旁边的机位上，白嫩如玉的指尖攥着滑板的力气有些大，现在正泛着白。
梅弄笑叹了口气，习惯性的想抬起手去于聲的头，结果清瘦的手腕被于聲攥在掌心里。他无奈笑道：“真没事，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来的时候下雨，没看清路，脚滑摔了一跤。”
于聲视线移到他的胸口前，那里已经被染的一团黑，还有几滴零星的血迹。
少年眼神难得发着狠，说话的时候都在忍着恶情绪，“你别骗我。”
梅弄牵着发疼的嘴角笑道：“没必要，我...
“你要是不说实话，就别做朋友了。”于聲缓缓低下头，他将梅弄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心脏揪着疼，活像是掉进了海底一样喘不上气。
明明受伤的不是自己。
梅弄抬起手指勾了勾于聲的手指，像是安抚一般，连语气都缓和下来：“路上碰到了同学，发生了点口角，没忍住打起来了。”
雨是八点半开始下的，梅弄举着伞走在路上，这天儿穿半袖还是有些凉，应该穿个外套再出门的。心里想着，左手伸进口袋里打算掏出手机给于聲发信息。
刚点开聊天框，脚下慢慢悠悠滚过来一个易拉罐。
“好巧啊，小娘炮。”一道熟悉的声音伴着雨声砸了下来，伞面噼里啪啦，梅弄眼也不抬的继续朝前走。
站在前面的几个男生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多少掺了些恼羞成怒在情绪里面，其中一个蹲在地上的站起身堵住了他面前的路：“喊你呢，小娘炮。”
梅弄撑着伞吸了口气，眼神平淡的看着面前的人，语调比平常听低了一个调子：“让一下。”
“嗯？想过啊？”那人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过笑一个，让我看看你那娘里娘气的两个涡。”
梅弄抿着唇没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双方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中。
“别闹了，”另一个男生走到同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赶紧笑一个，乐完了我们就放你走。”
话音刚落，男生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有了第一拳，后面必将不会停止。为首的男生看到这场景后一脚踹在了梅弄的肚子上，干净洁白的白衬衣上出现了一个肮脏的鞋印，梅弄没能承受住，一个劲儿的向后倒，最后背部撞到了墙上。
疼。
除了疼没有别的感受。
雨伞掉落在地上被人踩扁，有人走过来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头。
“聋子是么？”揪着他头发的人正叼着根烟，说话的时候烟灰随着抖动落下。
梅弄平静的看着他，在这人说第二句话之前，抬腿朝着下半身就是一脚。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他靠着墙根处缓和的喘着气，眼神凶狠地瞪着剩下几个人。
不知道是谁先骂了句脏话，一瞬间几个人冲了上去，几个力气大的箍住少年的胳膊腿，全然等着地上的人爬起来。
地上爬起来的那位，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他看着梅弄的脸，直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闷雷冲过云层，闪电接踵而至，雨下的越来越大，砸在脚边的时候发出噼啪的乱响。
梅弄趴在地上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又一脚，身上的肮脏的鞋印数不清多少个。他不能哭，也不能晕，有人在等他。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不知道是夜巡还是周遭有人报警了，几个初中生骂了几句后分头逃窜，只剩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梅弄。
雨落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他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像是一个被人仍在在街边的破烂玩偶，没有人会捡他回去，他只能在这条肮脏污臭的街上独自漂流。
他渴望这个时候能够来一个人，像阳光一样闯进他的视线，把所有的光倾数倒在他的身上，让暖意驱赶雨水的寒冷。
他运气不好，光出现的晚了些。
但还好，他被光照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