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八个机位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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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
赵慕重新教风游识字，虽说大部分字都没有变样，但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看这个喜字，写起来比之前简单多了。”赵慕说着给风游拿钢笔描了一遍。
风游端正地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誊抄一遍，写上哑谜送给赵慕。
“送给你。”
“吉下两点一口，又有欠字相依。”赵慕读了一遍，问这是什么字。
“你是木头脑袋吗？”风游说着把纸拿走，这么明显的字都猜不出来，是喜欢二字啊。
“你给我，我好好看看。”赵慕拿过纸，风游钢笔字也是写得苍劲有力，十分舒展。
风游的大眼睛下忽闪忽闪的超级漂亮，勾死人，看着新华字典上的字，十分轻松地说：“这些东西我都会，见过一遍就会。”
“你好骄傲哦。”
“我本来就会。”
风游值得为自己骄傲，他不过几日，就掌握了大部分字的简体书写。
一日，风游在书房里练字，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吓得风游一哆嗦，看一下时间，赵慕也快下班了，万一回家淋着怎么办，拿起伞和桌子上的医院地址去给赵慕送伞。
赵慕坐在办公室十分着急，往家里打电话打不通，看着窗外一个个闪电，十分不安。
“铃儿，去给主任请个假，我先回家了。”赵慕拎着衣服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加班狂魔都学会翘班了。”铃儿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怎么都等不了十分钟。
赵慕打车匆匆赶回家，回家的路上堵车，一直走不动。
“师傅，我有些着急，你看能不能抄近道。”
“近道，这个点，下班高峰期，怎么会有近道。”师傅说道。
赵慕看着走不动的车辆，直接下车披着外套往家跑，一路上心脏跳动不停。
跑回家，天都黑了，赵慕推开门，没有见到风游，挨个房间喊风游的名字，头脑发蒙。
风游急忙去保安室查看监控，在小区门下的大树旁，风游站在车旁边，一道闪电，人就没了。
“是上车了吗？”保安说道。
可是车半天没走，过来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妇女上车后，车才发动。
看到这里，赵慕崩溃得瘫在保安室，风游消失了。
“您没事吧，先生。”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询问好不好去看医生。
“没事，只是恢复原状罢了，我本以为就是一无所有。”赵慕残存的一丝理智，让赵慕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回家。
保安听到赵慕的话，一头雾水，什么恢复原状，什么一无所有。
赵慕浑身湿淋淋地蹲在沙发旁，沙发上还有风游的练字纸，上面抄写喜欢你。赵慕有些心绞痛，倒在沙发上抱头痛哭。
原来风游说他心脏有些痛的时候，就是这种痛法。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赵慕刚刚停止自己的思念，以为可以会幸福，就又要失去一切。
赵慕懵了，一个受过三十年教育，一直追求理性的人，彻底懵了，脑子里没有一点想法。在手术室，任何危机的大场面，赵慕都能挺身而出，化险为夷，这一次，赵慕脑子里除了混沌，还是混沌。
赵慕找到冰箱的酒，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有换，坐下冰箱下面喝酒，什么也不吃，一直喝，喝得心脏有些麻痹，大脑失去意识，睡一觉，明天继续机械的医生生活。
窗外天晴了，天已经黑下去，一阵穿堂风吹过客厅，赵慕坐在阳台边上，眼神落寞。
“你回来了？”
赵慕听到身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慢回头看，风游正拿着伞站在身后，重复地说了一遍：“你回来了，我刚才去给你送伞，怕你淋湿。”
赵慕从地上跪着站起来，使劲搂住风游，差不多要把风游勒断气。
“你怎么了，怎么还喝酒。”风游接过赵慕手中的酒瓶子，悄悄地喝了一口，度数真高。
风游揉揉自己的脖子，看着赵慕，赵慕一身湿透，透过白色的衬衣能看到里面的胸肌，头发乱糟糟，身上一股子酒味，皮鞋也是湿的，裤子紧贴着身上，风游从未见赵慕这样狼狈过。
“你怎么了，手术失败了？”风游听赵慕说过，他手术失败的时候喜欢喝点酒安慰自己，但今天喝得未免太多了。
“没有失败。”赵慕的声音平稳下来，问到：“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是你说的，打雷天不要看电视，玩手机，会被雷劈的。”
赵慕松一口气，风游捧着赵慕的脸，赵慕脸上几道泪痕，两眼通红，“你哭了？”
“没有。”赵慕解下白衬衣，随意套上一个T恤，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明明情绪已经好了，可是身体反应延迟那么久，还在继续疼痛。
物业打来电话，说没有找到路口消失的人，要不报警吧。
风游跑到沙发边，看着赵慕难受的样子，问到：“你该不会以为我消失了吧。”
赵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这么难受，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头脑子嗡嗡响，“你还笑得出来，给我倒杯水去。”
风游端过水，慢慢帮赵慕揉心脏的位置：“我拿钱坐出租，谁知道正好打闪，我害怕就蹲下了，本想去给你送伞，旁边有个小孩突然癫痫，我就一直掐着他的穴位，先让大姐去儿童医院，又去找的你，谁知道半路上就晴天了，路上堵车，走不动，我不认路，就沿着原路返回了。”
赵慕听着这魔幻的经历，揉揉太阳穴，风游傻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回去。”
“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赵慕不搭理风游，刚才的事情，吓坏了赵慕，不过也解开了赵慕的忧虑，下雨天也不会带走风游。
“你真的不怕吗？”风游握着赵慕的手，赵慕的手冰冰凉。
“我怕啊，我当然怕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听话，手机还没学会，就敢随便出门，我用得着你给我送伞，我自己不会打车，我就算淋着回来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感冒，你要是真的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赵慕一口气说完，眼眶里没流的泪，又忍不住流出来。
风游委屈地拉着赵慕的手，把赵慕下半身湿透的裤子脱下来，给他换上干净的短裤，拿起卡片大声背诵：“aoeywu，我马上就会用拼音了，到时候就给你发短信了。”
“z-h-a-o，m-u，你看，你看我会拼你的名字。”风游拿起手机，在九宫格上输入赵慕。
“你别生气嘛。”风游继续翻开拼音卡片，想要读下去，看到赵慕忍不住笑了，“你看，你笑了，你笑了就是不生气了，我给你揉揉心脏。”
风游慢慢地把脑袋贴在赵慕的怀里，仔细倾听心脏跳动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多年前，你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心脏也这样疼了很久，还没有人给我揉呢。”
几天后，风游在家手机还没玩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追剧打游戏了。
赵慕下班回到家，风游正懒洋洋地坐在赵慕的电脑桌前打游戏，手上玩着游戏，平板上播着古装剧，还有一台电脑显示屏，正在播放游戏解，赵慕都愣了。
“你这看得过来吗，我在医院给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无聊，我真是想太多。”赵慕说着坐下看风游打游戏。
风游还不搞懂怎么玩，兴致勃勃地看着操作说明，一旁还有赵慕给他精心准备的简体翻译字典。
“你这个游戏打的，比我爷爷炖得猪肉还烂。”赵慕吐槽道，接过游戏机帮风游打游戏。
“哇塞，你好厉害啊。”风游夸赞道。
赵慕听得都不好意思，“这就是个冰火人的游戏，我五岁就开始玩了，你快穿鞋，我领你去买衣服，吃饭。”
风游乐呵呵地穿好衣服等着赵慕换衣服出门。
自从风游在家后，赵慕再也不睡在医院里，有时候赵慕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现在都知道到点下班回家，搞得铃儿一头纳闷：“这还是我老师吗，怎么每天春风拂面，都不骂我笨训斥我了。”
有一天，赵慕下班路过家门口的甜品店，看见风游坐在甜品店门口，十分惊讶：“风游，你干嘛呢？”
“赵慕，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风游拿出店里的蛋糕面包碎料，都是切面包剩下的料，“好好吃啊。”
“你今天干嘛了？”
“我下午出去溜达，看到甜品店的老板在做蛋糕，我趴着玻璃看了一下午，他就邀请我进去，我就坐在店里看他制作了一下午的蛋糕，好漂亮，好好吃啊。”
“他给你的吗？”赵慕指着一袋子面包碎片。
“对啊，我给他卖面包，她送我一袋子。”
“你送我去学做蛋糕吧，我去天天给你做蛋糕吃。”风游说道。
“行，没问题。”赵慕吃着风游带回来的蛋糕，拿起马克笔，在黑板上写下蛋糕师三个字，指着一黑板的字问风游，“宝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医生，电竞选手，男演员，司机，蛋糕师，针灸师，医生，警察，开火车，开飞机，你到底要干什么。
风游挠头笑笑，还没想好，正打算明天继续出门溜达看看。
过了几天，风游又有了事情要做，风游坐在沙发上盘腿等赵慕下班，赵慕刚回家，风游就指着门外说：“我要去学自行车，你知道吗，楼下三岁小孩子，竟然嘲笑我不会骑自行车。”
风游头微微下倾，瞳孔放大注视，像个小孩，看得出实际上十分在意和期待对方的情绪反馈。
赵慕立马激动起来，说道：“什么，他竟然嘲笑你不会骑电动车。”
“对啊，我可是他老祖宗的老祖宗的老祖宗，他竟然嘲笑我。”风游拉着赵慕的手往外走，“我今晚就要学会。”
赵慕站在花园里看着风游骑车，歪歪扭扭，十分担惊受怕，万一摔着碰着。“你三十五了，老胳膊老腿，你再摔着，跟一个孩子置气。”
风游扭头瞪了一眼，赵慕立马扶稳车，说道：“好好好，学，我扶着你学。”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风游学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学会汽车，一圈一圈地绕着赵慕转圈。
“赵医生，嘛呢？”周围下夜班的邻居和赵慕打招呼。
“散步。”赵慕和邻居打招呼，对风游说：“也就是你了，这要是换个人大半夜让我陪他在小公园熬夜喂蚊子。”赵慕想了想，发现根本不会有这种假设。
第二天，赵慕去医院上班，风游下班骑电车去接他。
“老师，你家属来了。”铃儿看到风游，着急的打电话通知赵慕。
风游坐在走廊老实的等着赵慕下班，整个科室的医生装模作样的路过风游身边，看得风游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他怎么变帅了，上个月来瘦骨嶙峋的，现在面色都红润起来。”一个小护士说。
“我也觉得他变帅了，他是不是富家公子，看着贵气十足。”
“谁知道呢，你看他脖子上的那个玉佩，感觉是贵。”
“他身上这身西装也很好看啊，你说是不是赵医生给他买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赵慕穿着白衬衫衣经过她们，吭一声，众人各忙各的离开。
“你怎么来了。”
“等你下班啊，我学会骑车了，来接你。”风游笑嘻嘻地说。
赵慕看着医院外的共享电动车，看看车，看看风游，问：“你从哪里扫的小黄车啊？”
“路上啊，我看她们都骑，我就扫了一辆，接你下班，这种车就是比骑马舒服。”风游把安全头盔带在赵慕头上。
“我有点害怕。”赵慕说着搂住风游的腰，担心风游的技术。
“放心吧，我练习了很久的。”
“你会看红绿灯吗？”
“会，我在家看视频，什么都快学会了。”风游带着赵慕往城外走去。
“我们不回家吗？”
“不，我们去骑车追落日，我下午在家看电影，感觉好浪漫，我们也要去追落日。”
夏日傍晚的风吹过两人面颊，温暖舒服，晚霞渲染整个天空，赵慕在医院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看过晚霞。
风游和赵慕停在郊外的桥边，整个江面波光粼粼，风游拉着赵慕的手说：“他们还有八个机位的吻呢。”
“哦。”赵慕觉得惊喜，逗风游玩，“你还知道机位呢，你的相机呢。”
风游盯着赵慕的眼睛，赵慕的眼中满是喜悦，风游的眼神透亮，说道：“没有相机，但是有吻。”
风游捧住赵慕的脸，小声说道：“电影里亲的哪里来？”
风游一愣，赵慕搂住风游的脸亲上去。
拜托，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沉思，好吗？
“然后呢？”赵慕温柔地看着风游，看看风游究竟看个电影学到了什么？
“然后下一个画面就是上床，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回去得那么快，我们还要慢慢骑车回家。”风游眼睫毛浓密得像一把扇子，忽闪忽闪。
“你在哪里看的电影，以后这种电影要多看，知道吗？”赵慕坐在车子后面开心地张开手臂。
风游骑着带着赵慕回家，路上连打了几个喷嚏，还遇见了交警。
“对不起先生，根据最新道路安全法，不允许电车后面载人，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赵慕忘记身份证这事，没有和风游回家，反倒是进了交警局，罚款警告后，天已经黑了。
“身份证，你还没有身份证。”赵慕给风游披上衣服，风游有点要感冒的样子。
风游回家后发低烧，嘴里含着温度计乖乖地躺在床上，浑身害冷，盖着被子一脸不开心。
赵慕坐在床边，认真地给风游填写居民身份证申请表。
“这是第一次录入信息，我得给你填写完整，你今年三十五岁，往前推你就是1986年出生，你出生地跟我写一样的地方吧，行吗，风游？”赵慕问风游的想法。
只见风游神情落寞地看着赵慕手中的纸，说道：“我不想叫风游，我想改个名字。”
“改名字，你名字多好听，为什么要改。”赵慕察觉出风游情绪的不对劲，趴在床边握住风游的手。
“我的名字一点都不好，我姓风，明明已经是飘忽不定的姓氏，名字里还有一个‘游’字，像风一样游荡，哪里都呆不住，你知道吗，你走后，我的也家散了，我就在天地之间游行，我的弟弟也是，风离，谁的名字里有‘离’这个字，我弟弟一生跟父母离别，跟妻子离别，跟儿子离别终身不得相见。”
风游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赵慕紧紧抱住风游，风游额头冷冰冰的，就像掉进冰窟一样，风游继续说道：“还有风铃儿，铃儿，多么好听的名字，到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串风铃，我们的小师妹，青柠，你说谁会拿一种又酸又涩的水果当自己的名字，还有维行，我就不该给他改名字，维行，维护我的意思，到最后他真的为了保护我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风游倒在赵慕的怀里，哭到不能自已。
赵慕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无事无补，当一个在为自己的亲人逝去而痛哭流涕时，不要去安慰他，也不要去说我懂你，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有怎么会懂得，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轻轻地拍他的背，让他哭个痛快，这是赵慕在医院工作多年，见证生死离别后知道的道理，赵慕抱着风游的身体轻轻摇晃，试图给他一丝安慰。
风游宣泄完自己的情绪，赵慕揪起自己T恤上一滩水渍，鼻涕眼泪都蹭到了赵慕衣服上，这是在所难免，赵慕说道：“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猪。”
“你才是猪。”风游看着自己哭出来的印记，印在赵慕体恤上就是一个小猪的轮廓。
“不许哭了，眼睛都肿了，起来，我们去洗澡，我帮你想名字。”
风游站在花洒下，掰着手指头细数他知道得有黏性的物品，“双面胶，五零二，哥俩好，胶带，你觉得我用哪一个做名字好。”
“哪一个都不好，风游，你就叫风游。”赵慕被风游想出来的名字逗笑了，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电视上，电视上有人卖东西，说这些东西很黏，我想取个有黏性的名字，我名字不能像风一样轻飘飘的。”
赵慕捧住风游的头，来回晃荡，“你的脑子里是什么啊，是水吗，没有人会给自己取一个胶带一样的名字。”
风游双眼无辜地看着赵慕，害怕自己又像一阵风一样，不知道被带往哪里去。
浴室里昏暗暧昧的灯光照在风游身上，赵慕与他面对面，门外随机播放着轻缓的音乐，赵慕认真虔诚地看着风游，盯着风游的眼睛。
“没有关系，风游，你就算是一阵风，我也可以找到你。”
风游又要哭，咬着嘴憋住自己的情绪，赵慕看出来风游在尽力压制自己，把风游推到花洒下，调下花洒的水量，“快，快在花洒下哭，哭的时候就看不到眼泪了。”说着晃动挠挠风游的头，越挠洗头膏的沫越多，一个劲地往风游脸上流，刺激得睁不来眼睛。
“你有病吧，赵慕。”风游锤打赵慕的胳膊，被赵慕弄的哭笑不得，刚才沉浸式的坏情绪一消而散。
赵慕拿毛巾擦干风游的头，说道：“你都洗干净了，不准再哭了。”
“嗯。”风游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鼻子也通透，喝点感冒药昏昏睡去，赵慕静静地看着风游，在心里说道：你就算是一阵风，也该有吹到的终点，这里就是你的终点。
风游睡得香甜，这比他四海漂泊时睡过的地方柔软又舒服，风游的眉间有一道细细的疤痕，赵慕想知道，又担心勾起风游不好的回忆，赵慕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风游的疤痕，风游没有意识地伸手挠挠脸，因为害冷，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
窗外，淅淅沥沥下雨，细小的雨声敲打窗户，赵慕搂着风游，慢慢入睡。
屋外哪怕在狂风暴雨，也不会再淋湿屋内的你。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八个机位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