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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十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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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给安志逸去信后,我每天都抢在文勇之前到收发室瞧瞧。虽然没抱太大希望,但是想到万一被文勇那个八卦站长拿到又一封“笔迹阳刚”的信,他非给我们班诸位同学在增加课余生活的丰富色彩上做出巨大贡献不可。
已经两周过去,看来没什么希望了。安志逸应该只是大学生活闲了,突发奇想给班上每个同学都写了一封“慰问信”吧,不幸我当真了。还好还好,我写的信极有分寸,毫无越礼勾引的意思,不然要是听了云的话直接示爱,我现在不糗死了?!今天真的最后一次来看了,每天这么跑着我自己都觉得怪傻的,加上我这两天得了热伤风,蔫蔫的,太阳底下走着,着实不是滋味。正琢磨着,就走到了收发室门口。
“姑娘,这是你等的信吗?”收发室大妈手里扬着一封信,高喊。
我立窘,“您怎么知道我等信?”
“哟,每天来得比邮递员还准时,到了就问有没有林小慧的信,大妈又不傻。”大妈呵呵笑。
我两颊火热,赶紧从大妈手里接过信来,胆战心惊地一瞟,耶!是安志逸的信,是真的!
我咧着拉都拉不回来的嘴,一转身,“哎哟!”撞到人了,“对不起。”视线上移:似笑非笑的唇,两道浓浓的剑眉微蹙着,眼神不太暖。
看清来人,我本来准备小心翼翼赔不是的,立马变得理直气壮:“文勇,你偷偷摸摸挨我这么紧站着,一点声气也没有,这要是晚上会吓死人的,知道不知道?!”
“你天天来收发室,就是为了等这个人的信?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神经!”
“不是男朋友?”怎么听着声音有点高兴起来。
“不是。我没人要,你满意了吧?”不等他说话,我挥挥手走了。我得赶紧找地方看信去,谁有空和你磨叽?
拆开信封,抽出信,一张什么东西随着掉到了桌上。我捡起来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安志逸身穿蓝色球衫,右手夹着个足球,斜靠在球门柱上。绿色青草地,金黄色的笑容,似乎懒散却峻拔的身姿,漂亮眼睛里无比的自信,仿佛活的画,隐隐从里面透出阳光。
信不长,说本来接到我的信就想回的,恰逢学校组织系足球联赛,耽搁了,现在联赛告一段落,他参加的系队已进入决赛,趁备战间隙给我回信。另外,值得高兴的还有一件事,他六级通过,得到excellence,自诩“勇士”。寄上照片一张,同学们都说照得还行,想听听我的意见。末尾,问我:一直认为写信是最有诚意的交往方式,尽管周围的人都笑我“山顶洞人”,可依然愿找一个同好的人这样古老地聊聊天,你可愿意?
放下信,重新看照片,心里暖烘烘。我当然愿意,我愿常怀一份期待,如饮美酒,醇香馥郁,回味悠长。
这一天,我都好脾气,乐呵呵,看什么都觉得很好,怎么什么都那么恰到好处呢?真可爱。我把安志逸的信随身揣着,上课揣着,食堂吃饭也揣着。突然想到,照片不会弄皱了吧?得找个地方好好收藏。对了,万一以后他还寄照片来呢,我不可能就拿个信封装着吧?这是一张有“历史意义”的照片,我不止要收藏它,还有我的心情,悄悄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晚上,我上完自习,回到寝室,翻出一个笔记本,拿上照片,钻进蚊帐。千万不能让寝室的这帮“狼”看见,她们一定会笑得声振寰宇,然后很恶毒地说:小尼姑动春心了?靠,坚决不能如丫们的愿。
手中的笔记本是大一时打系篮球比赛得的战利品,十分精美,浅黄色塑料亚光外壳,中间一朵勿忘我。小小的,刚够贴一张照片。我把安志逸的照片贴在第一页上,又欣赏了一下,翻过来,在第二页写到:大二,夏天,在灰暗的心情中接到如此明媚的照片,心情随之明媚。和它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也已妥善收藏。没有过多的幻想,只想把这一本贴满这个人的照片,即使没有和他同看的那一天,我愿留来独自欣赏。
写完,收好,正放在胸口上回味,突然听敲门声,寝室里有人高声问:“谁?找谁?”
“文勇。”隔着门,外面声音听着有点闷。
室长“午餐肉”(谁让她叫梅林呢,怪谁?)赶紧开门,“哟,班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进。”
“我找林小慧。我看她感冒挺严重的,送点药给她。她在吗?”
嗯,找我?我忙把上半身探处蚊帐,笑道:“在呢。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药了,你拿回去吧。你该不会是怕我传染给班上同学才送药来的吧?是班费买的吗?放心,我加紧好,保证当不了害群之马。”
文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我纳闷,我说错什么了我?这小子怎么那脸色,好像受了调戏的小媳妇一样。午餐肉看看我,又看看文勇,过来掐了我一把,向文勇谄媚笑:“这孩子不懂事,呆会我教训她。别理这疯子。我看着呢,她根本就没吃药,你把药给我吧,我押着她吃。班长多好的人啊,这么关心我们,小慧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怒视午餐肉,有异性没人性啊!文勇小子是有二分姿色,可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兄弟,你就五迷三道不惜出卖我了?我太痛心了。可是我的痛心疾首对午餐肉一点效果都没有,她根本不看我,直直把文勇盯着。
文勇点点头,“那药还是留下吧,以后你们寝室谁感冒了都用得上。我走了。”说完,转身朝门走去。
大门“砰”地打开,一个人旋风般地冲进来,把文勇撞得身子一偏才停下脚步。进来的是我们寝室的小妹,陈宇娇。她见撞到了人,也不抬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到自己床前坐下。文勇没说话,出了门。
我好奇:“宇宇,今天出去练旋风斩去了?功夫不错啊。赶明儿也教教姐姐啊。”换来陈宇娇泫然欲滴的双眸。
“呀,你别动!”我惊叫,“你脸上是什么?不会是磕着了吧?磕哪儿了?这也磕得太奇怪了,这么圆圆的?嗯,有点像个嘴巴的形状。你不是去跳舞去了吗?哎哟,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不会是跳舞的时候没站稳,磕你男伴的牙上了吧?哈……”
“呜……”我话音刚落,陈宇娇一下扑到床上大哭起来。我和午餐肉都吓愣住了,完全出乎意料,不知该怎么办。半晌,我才结结巴巴地说:“宇宇,这个,你看,我复习功课复习傻了,胡说八道。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别哭好吗?就算是真磕牙上了,那,我也不是故意要料事如神的…”
“你还说,你还说!”午餐肉毫不留情地在刚才才被她掐过的地方又拧了一把,痛彻心扉啊,过期午餐肉,恶婆娘,看谁以后敢要你。
午餐肉搂住陈宇娇,细声问:“宇宇,是不是谁欺负你?别难过,我们大家都在呢,告诉我,一定让那家伙不得好死。”
抽抽搭搭好一会,陈宇娇才停下来,于是陆陆续续回来的寝室姐妹也才了解到“真相”。
一个叫李强的男孩,陈宇娇的舞伴,在特定的舞曲灯光下,在陈宇娇粉嫩娇美的脸蛋蛊惑下,情难自禁,吻了我们尚未被男孩吻过的小妹,并且情节恶劣的是,由于小妹当场吓傻,一动不动,李强错误的认为小妹对他有情,于是乎,此吻缠绵,缠绵到留下“罪证”,缠绵到舞室里众人皆知。小妹回过神来后第一件事极其给女同胞们长脸:赏了那占便宜的家伙一耳光!是不是“狠狠地”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陈诉,全寝室静默。刺激过头了,找不到语言表达。“要我说啊…”我才开头,被大家怒目而视,我急忙打住。罢,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慧,我刚才在楼下碰见文勇了,他说是从我们寝室下去。他是来找你的吗?”“事妈”金丽娟问我。奇了,这不是在说陈宇娇的事吗,这么绕到我头上来了?声东击西吗?嗯,我要积极配合。
“是找我。他说我感冒了,来给我送药。咦,文勇只是说来我们寝室,又没说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找我?”
此言一出,众人眼光均看向我,看得我有点瘆。
金丽娟款款走到我床前,深情地拉住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原来,你不是装的,你真是个傻子啊!”
“哈……”全寝室笑开,连陈宇娇还挂着两颗水晶豆豆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罢,罢,罢,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寝室,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