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71、真相1

　　一盆水兜头兜脸的浇下来，徐允恭的意识一点点回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勉强睁开眼，迷蒙中似乎看到张士诚的灵位，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面向那些牌位，沉默的杵着。
　　用力的摇摇头，让自己意识清醒一些，他认出背向自己的正是吴景儿，就在他勉强要站起的时候，腿弯却猛地被人用剑柄一戳：“跪下！”
　　重心不稳，徐允恭又跌倒的地上，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后，有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汉子，虎背熊腰。
　　此时的徐允恭并不认识赵休宁。
　　吴景儿木然的看了徐允恭一眼，向赵休宁说：“师兄，你去告诉义父吧，。”
　　赵休宁有些迟疑：“这…”
　　吴景儿依然面色冰冷：“既然被他识破了，自然不按原定计划了，计划改变了，总要告知师义父才行。”
　　赵休宁看了徐允恭一眼，终究走了出去。
　　徐允恭腿弯吃痛，只能勉强坐起。
　　环顾四周，猜测自己应该是在北极阁后殿的那间暗室中，里面没有窗户，暗室内点燃着蜡烛。
　　杜云锡、柳滢曦、耿瑄三人快要接近北极阁的时候，远远看到赵休宁出来，耿瑄神色一沉：“当日在鳌山下边，意图侵犯吴景儿的人就是他，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
　　柳滢曦闻言看去，记起之前在鳌山卫发生的事情，心中滋味万千。
　　三人待赵休宁走远了，这才悄悄探入北极阁。
　　不想三人刚刚进入正殿后面的院落，立刻有弓箭自四处射来，三人一边躲避一边往后殿内闪去，不及进入，却看到从殿内出来及几个人将三人围在院子中间，眼前形势，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北极阁暗室修缮的极好，所以此时在暗室中的吴景儿和徐允恭，都没有发觉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徐允恭此时手臂被缚，脸上、身上全是冷水，腿上传来一些麻木和疼痛，吴景儿看着徐允恭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最终还是转身，面无表情的往暗室外面走去。
　　就在要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徐允恭冷冷的声音：“我该叫你吴景儿还是…张景儿！”
　　吴景儿身体微微一震，转过身望着被绳索束缚的徐允恭，转而冷笑一声：“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已经都知道了。”
　　徐允恭没有回答，但是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是默认。
　　望着她震惊而怨恨的目光，徐允恭叹口气说：“别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了。”
　　吴景儿，不对，应该是张景儿，见徐允恭承认了知道所有的事情，冷眼一笑：也好，既然不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那就先解决他！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在鳌山卫你试图诱惑我的时候。”
　　徐允恭的话让张景儿有些意外，继而有些心慌，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知道的那么早，却一直隐忍，难道…？
　　徐允恭看出来张景儿的恐慌和疑问，接着说：“在鳌山卫的时候，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吧，你房间的外面种植了很多凤仙花，蛇不喜欢凤仙花的气味，你不知道么？”
　　张景儿面色有些愠怒，原来他一直知道！
　　那么从那时起，后来所有的事情，一直以为掌控全局的是自己，却不知道暗中操纵一切的，早就已经是徐允恭了。
　　徐允恭仍旧缓缓说：“当然，那个时候，我只是以为你因为爱慕我而诱惑我，但是你做事的心机城府，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说的身世是不是真的，直到你意图伤害滢曦，我确定你是别有所图，所以我派人到济南府花莺楼暗中打探，那个时候，也只是知道你的身世绝没有那么简单，却也没有料到，你会是…吴王张士诚的后人。”
　　张景儿听了徐允恭的话，苦笑一声：“原来，你一开始真正相信的人就是她！”
　　说道柳滢曦，徐允恭微微一笑：“我与滢曦相知多年，她说的话，我从未生疑！”
　　“所以，你是故意把柳滢曦赶走的吧？”
　　直到此时，张景儿终于了然。
　　说到这件事，徐允恭心中也是十分恼怒，他盯住张景儿，蓦然冷言：“若是我不赶走她，你是不是会继续陷害、伤害她？”
　　“是！若是有人敢阻挠我报仇，我就杀了她！”
　　张景儿一说到柳滢曦，就变了语气，怒恨之下也狠厉了起来。
　　徐允恭听了她的话，愠怒不已：“可她是无辜的！”
　　“无辜？谁不是无辜的。”
　　张景儿凄然一笑，逼近徐允恭一步，语气哽咽着说：“我爷爷…他也是抗元义军的一支，朱元璋最后怎么样，要将他挫-骨-扬-灰！”
　　最后几个字，她咬着牙关，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徐允恭知道她不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便扬声说：“皇上没有！”
　　“什么？”
　　徐允恭尽可能的放缓语气说：“不错，吴王是在被俘之后死的，但是皇上没有本不想杀死吴王，只是吴王只求一死，不肯归顺皇上，自裁而死的。”
　　“你撒谎！”
　　张景儿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
　　徐允恭知道当年父亲攻破平江，张士诚妻、子多人自缢焚楼，也有后人流落民间，虽然当时张景儿尚未降生，但是作为张家后人，不可能不恨。
　　他叹口气，尽可能缓和语气向她说：“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我父亲亲手擒获了吴王，今天既然落在你的手上，我也不求你放了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接近我之后，本可以有很多机会杀了我，为什么不动手呢？”
　　张景儿听了徐允恭的话，眼中闪过一缕伤情，慢慢浮起一层泪光。
　　徐允恭看了她的反应，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心中微动：张景儿的心意恐怕不全是逢场作戏，所谓“旁观者清”，之前邓铭、耿瑄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自己一直不曾注意，或者有心忽略。
　　张景儿眼中的情绪一闪即逝，两人已然对立，她不想也不能承认，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令爷爷妻离子散，令张家家破人亡的仇人的后代，更何况眼前的人，对自己没有任何情谊！
　　硬生生掩饰下去自己的心意，张景儿情绪却有些失控了，冷笑一声：“徐允恭，你以为我的目标只是你自己么？我本想接近你做上魏国公夫人，接近朝廷，谁想到被你识破了，不过没关系，我之所以选上你，不过是想一石二鸟而已，既然被你识破，我自然还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