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40、暗争锋

　　原来，徐允恭到达山海关的时候，朱棣恰好带着朱能在山海关巡查。
　　守关的将领认出徐允恭，便报告给了朱棣。
　　眼见徐允恭骑马经过关卡，往山海关方向而去，自然知道他缘何而来。
　　鬼使神差的，朱棣带着朱能紧随而来，他刻意与徐允恭保持距离，无非也是向看看徐允恭是否知道柳滢曦隐身何处。
　　熟料徐允恭往落霞谷而来，本来朱棣以为两人有约在先，等他来到落霞谷入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徐允恭飞身接住柳滢曦落地的那一刻。
　　徐允恭背对着入口，八尺身姿掩住了柳滢曦的目光，但是从两人的对话中，朱棣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欢喜和情谊。
　　恍惚间记起七年前，第一次在落霞谷见到他二人的情景，朱棣的手悄然握紧。
　　终究是没有去打扰他们，却克制不住心中的烦躁，直到两人拥吻在一起，朱棣终于看不下去了，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落霞谷。
　　朱能见状慌忙紧紧跟上，走出几步之后，朱棣气狠狠的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株柳树上，朱能见状忙劝解道：“四爷息怒！”
　　“本王有什么好怒的！”
　　朱棣怒气冲冲的瞪他一眼，说完便往山下走去。
　　被训斥的朱能只能奇怪的看一眼刚才无辜受累的那株柳树，无奈的向怒发冲冠的燕王殿下追去。
　　谁知道朱棣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思索一下，又反身折回。
　　朱能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开口问：“四爷，我们…”
　　朱棣脸色不耐的说：“知道允恭来了，总要打个招呼。”
　　朱能闻言有些担心，却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拦的了这位殿下，只得跟着走了过去。
　　好在两人再次进入落霞谷的时候，正迎上徐允恭和柳滢曦挽手走了出来。
　　朱能暗自舒口气：总算两人没有拥在一起，否则殿下气冲冲的闯进入，场面会有多难看和尴尬？
　　徐允恭、柳滢曦两人想不到朱棣会突然出现，两人松开手，徐允恭愉快的向他拱手势力：“允恭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语气清淡的应了一声，又看了柳滢曦一眼。
　　柳滢曦微微屈膝：“滢曦见过燕王殿下、朱护卫。”
　　徐允恭见朱棣面色冷淡，倒也没多想，开口问：“殿下怎么会来这儿？”
　　朱棣听了他的话，笑着揶揄他：“这儿是北平府管辖的范围，本王不能来？倒是你，来了也不跟本王说一声。”
　　徐允恭听出朱棣话中的责备，看了柳滢曦一眼，解释说：“允恭…有点私事要办，本想着办完事情，再去看望殿下和姐姐。”
　　朱棣猜测到徐允恭所说的私事为何事，却并不想让他说清楚，便道：“没什么急事的话，今日就跟本王去王府吧，妙心很想你了。”
　　徐允恭闻言，不由得看了柳滢曦一眼。
　　见柳滢曦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徐允恭回答说：“不了，殿下，我想最多耽搁两三日的时间，再去王府，劳烦殿下告知姐姐。”
　　朱棣盯了徐允恭和柳滢曦一眼，眉色一挑：“允恭，我有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徐允恭倒也不疑有他，只是觉得这次见面，燕王似乎很奇怪，便含笑答应：“好。”
　　柳滢曦也看出燕王的不快，便对徐允恭说：“徐哥哥，我在璇靥潭边等你。”
　　徐允恭点点头，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宠她笑着点点头。
　　两人的互动，自然一丝不拉的落在燕王眼中，旁边的朱能也是看的暗暗着急。
　　见柳滢曦往落霞谷深处走去，身影掩映不见了，徐允恭才问道：“殿下，有什么事，请讲吧。”
　　朱棣望着柳滢曦背影消失的方向，向徐允恭说：“你来是为了滢曦吧？”
　　徐允恭点点头，坦诚的回答：“是。”
　　“你们不合适。”
　　“为何？”
　　想不到朱棣会这么说，徐允恭不解的问道。
　　朱棣看了徐允恭一眼，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魏国公世袭罔替，若不是岳父大人去世之时，你坚持重孝，父皇三年前，便已经决定由你袭封魏国公公爵之位。你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却娶一个….怎么都要娶大家闺秀为正妻，婚事总要门当户对才行。”
　　徐允恭听了他的话，却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当殿下要叮嘱小弟何事，原来是这件事情啊。”
　　“怎么？本王说的不对么？”
　　朱棣见徐允恭笑起来，明显有些不悦了。
　　徐允恭见燕王不高兴，收起笑意，面色恭谨的说：“殿下息怒，殿下说的没错，允恭自然知道皇上对允恭的厚爱和殿下对允恭的关心，但是我与滢曦之间的情谊已定。殿下可还记得，父亲去世那年，我跟滢曦送殿下和姐姐北上之时，姐姐曾赠与滢曦一支‘并蒂百合簪’？”
　　徐允恭这一提醒，朱棣想起来，三年前徐达过世之后，自己到京城奔丧，离开之时，徐妙心确实赠与柳滢曦一支簪子，并明言是为徐允恭所赠。
　　而徐妙心对弟弟和柳滢曦的心思，朱棣自认心中十分了然，却并未接徐允恭的话。
　　徐允恭见朱棣未作答复，明白他自然是记得的，便接着说道：“姐姐的心思，允恭明白，并蒂同心、百年好合，这是允恭一直以来的期望。”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这也是父亲临终之前，对我和滢曦的祝愿。”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朱棣意外而吃惊的问：“岳父大人他…希望你娶滢曦？”
　　“是”
　　徐允恭神色依然：“父亲重病之后，滢曦曾侍奉床前，直到父亲病情好转，父亲去世前，又曾在病榻前侍奉良多，父亲曾想向高真人提亲，却终因当时滢曦年龄太小作罢，但是父亲已然把滢曦当做长媳来看了。”
　　听了徐允恭一番话，朱棣惊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徐允恭从不说谎，更不会拿父亲的临终遗愿来说谎。
　　其实当时他也看出了徐达对滢曦的喜爱，只是那个时候，滢曦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个懂事的小丫头而已。
　　朱棣这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变，变得是自己的心。
　　却终究有一丝不甘心，他剑眉一挑，不怀好意的问：“那…高真人呢？他是否愿意自己的爱徒，去过‘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日子？”
　　朱棣此话说得够难听，甚至旁边的朱能，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查探徐允恭的神色。
　　徐允恭早已察觉到朱棣的异样，直到这句话说得如此不客气，这才奇怪而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却转而微含了笑意说：“父亲说他虽然没有正式向高真人提亲，但是曾私下问过，高真人曾言…滢曦与我有姻缘定数，只是当时时机未到，而滢曦武艺不精，尚且不可离开长寿山。”
　　听到此话之后，朱棣用了很大的努力，忍住心中的烦躁，笑意疏远：“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希望岳父大人的心愿能都达成，但是…”
　　朱棣咬重后面两个字，逼近徐允恭说：“若是想要留住的，就好好守护着，不要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否则，由不得你后悔！”
　　朱棣后面话里的威胁之意，徐允恭听出来了，他虽然觉得这次见面燕王从一开始就表有些奇怪，但是并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听到最后，徐允恭心中升起越来越浓的担忧。
　　难道殿下对滢曦动了心思么？否则不应该两人一见面，就这么不愉快。
　　他敏锐的察觉到，一定是在这两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令燕王对柳滢曦如此上心。
　　朱棣对柳滢曦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只不过他不明言，徐允恭也只能装作不懂，便拱手说：“允恭谨记殿下教诲。”
　　朱棣不再说这件事，还了平常的神色说：“等你办完了事，来燕王府小住两日吧，妙心很想你。”
　　到底是一家人。
　　徐允恭闻言自然应声：“好，小弟也很想念姐姐和高炽三兄弟了。”
　　朱棣不再多言，深深看了看徐允恭又往落霞谷深处看了一眼，这才心有不甘的转首往山下走去。
　　朱能见状暗自摇摇头，向徐允恭施礼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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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落了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