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双璧》柒葇

33、凤阳往事

　　第二天清晨，朱棣醒来的时候，发现柳滢曦不在身边，昨晚披在他身上的衣衫，已盖在自己身上，旁边有火石和燃尽的灰烬。
　　茅屋外面天气晴好，自己背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
　　他刚想站起身，却听柳滢曦的惊喜的声音传来：“殿下，你醒啦？”
　　抬起头，看到柳滢曦用短衫打了一个包裹，自己只穿着里面的长裙，更显得利落清爽。
　　朱棣含了笑意问她：“你去哪儿了？”
　　柳滢曦将短衫放在地上，一边打开衣衫一边回答：“我刚才去摘了一些野果，这山里其他的没有，这些东西还是不缺的，就是要委屈殿下了。”
　　朱棣看到里面有山桃、苹果、甜瓜之类的。
　　柳滢曦觉得自己吃这些东西，本来也没什么，毕竟自己自小便是用这些的，只是对于朱棣来说，有些委屈。
　　哪知朱棣却拿起一个果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说：“山里有这些东西已经很好了，怎么会委屈。”
　　柳滢曦闻言含笑：“王爷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难怪北平城的百姓都说王爷能与民同乐。”
　　看了一眼外面的河水，朱棣微微笑着故意逗她：“可是这些怎么够呢？”
　　柳滢曦看了一眼，有些为难：“那怎么办？”
　　朱棣望着她为难的样子，笑道：“我有办法，跟我来。”
　　看到朱棣用贴身匕首砍下一个粗壮树枝，又把树枝削尖，柳滢曦终于有些明白她的意图，担心他的伤，便对他说：“殿下，你的伤还没好，我来吧。”
　　朱棣却灿然一笑：“你的药真的很管用，伤口不疼了，再说本王身体强健，没事儿的。”
　　柳滢曦有些不相信堂堂一个王爷，能做的来下水抓鱼这种活，可听他这么说，又不好坚持，便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朱棣做好了鱼叉，笑着看了看她，真的就挽起袖子，往河边走去，柳滢曦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河水清清，水中鱼儿往来成群，朱棣脱下鞋袜，挽起裤脚，站在河水中，仔细观察，猛地一下把鱼叉插入水中，再拿起来，便看到鱼叉上面叉着一条大鱼。
　　朱棣扬手向柳滢曦抖了一下，柳滢曦惊讶的目瞪口呆。
　　朱棣望着她惊得圆圆的眼睛和嘴巴，不由得好笑：这个丫头真是有意思，就因为自己是皇子王爷，所以她就以为自己养尊处优，什么也不会做吧？
　　见她傻愣愣的看着他和手中的鱼，朱棣一扬手把鱼儿抛到她身边，对她下命令：“你来把它洗干净。”
　　柳滢曦忙点点头，也挽起袖子，蹲坐在河边，动手清洗朱棣抓到的鱼。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朱棣竟然抓了五六条鱼，柳滢曦直看的欢欣雀跃。
　　朱棣觉得差不多够两个人吃了，而且背部的伤口微微有些疼，便走上岸，来到柳滢曦身边，看着她冲洗那些鱼和之前采摘的瓜果。
　　柳滢曦挽起袖子，白藕般细嫩的臂弯处，一颗鲜红的“守宫砂“时隐时现。
　　朱棣看在眼中，方确定，柳滢曦留在中山王府的这一年，与徐允恭真的是以礼相待，虽然两人情深意切，却不曾有任何僭越之事。
　　虽然自己一直相信他两人的为人，但是看到柳滢曦手臂上的“守宫砂”，朱棣的脸上还是不自觉得浮上一层笑意。
　　柳滢曦见朱棣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奇怪问他：“殿下，您…笑什么呢？”
　　朱棣意识到自己居然因为这个事情傻笑，敷衍她：“额…没什么，只是见这儿景色很好，我…心情也很好。”
　　柳滢曦见朱棣笑得奇怪，回答的更奇怪，也没再问，低首仔细的去清洗鱼儿和水果。
　　朱棣见快要洗好了，收起自己的心思对她说：“我去捡些柴火来生火？”
　　“恩，好。”
　　柳滢曦低头一边冲洗食物，一边应声。
　　朱棣含了柔和的笑意看了她一眼，便往河边的树林去捡来一些枯枝树叶，用火石在河岸边生起火来，又用新鲜的粗壮树枝架起支撑，将鱼搭在上面烤。
　　很快鱼儿便烤好了，鱼肉新鲜肥美，两人也真的是饿了，一人拿着一条鱼，坐在河边吃了起来。
　　朱棣看着山水清明，不由得感叹：“这样的滋味真不错。”
　　柳滢曦听了，不可置信的笑着说：“殿下不是在说笑吧？”
　　朱棣闻言，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着对她说：“滢曦，你相信么，这样快乐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并不多。”
　　她自然不会相信一个王爷会在意这样的生活，更不会了解作为一个王爷要担着的责任和风险。
　　柳滢曦并不能明白朱棣话里的意思，但是见他神色真挚，也不再多说，却转了话题：“殿下一夜未归，王妃一定很担心，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吧。”
　　说到徐妙心，朱棣含了一种会心的笑意：“放心吧，妙心与本王成亲近十年，她虽然担心我，但是知道我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柳滢曦点点头，不免羡慕：“王爷和王妃一定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所以感情深厚。”
　　“是啊，我是皇子，也有皇子的无奈，好在妙心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管是是荣宠还是失意，她一直在支持我。”
　　柳滢曦听得感动，脱口而出：“所以王爷就藩之后，一直没有纳妾，只将王妃视作唯一的妻子。”
　　朱棣闻言，有一瞬间的迟疑，也没有否认，望着水面说：“在所有的王妃中，妙心是最受父皇和母后喜爱的。”
　　柳滢曦当时还不会懂得朱棣话语，背后隐含着的深刻含义，眼前却浮现出王妃温婉贞静的闺秀气质，和倾世绝伦的才貌双全。
　　她几乎具备了男子对妻子的一切完美要求，温柔贤惠，举止得体，持家有方。
　　有燕王妃那样的女子陪在身侧，寻常女子怎么可能入得了这位英俊不凡的燕王殿下的眼？
　　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主的感叹：“殿下和王妃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朱棣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手递给她一个刚刚烤好的鱼，侧首望着波光映照下，她恬静纯和的面容说道：“刚才是不是不相信我真的能抓到鱼？”
　　柳滢曦被朱棣说中，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我真的想不道殿下这么厉害。”
　　朱棣的神情了然而无奈：“不怪你不相信，恐怕在很多人眼中，皇室子弟都是养尊处优的，可是我不一样，想不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好啊。”
　　朱棣见柳滢曦答允，便笑着向她讲述起自己就藩之前在中都凤阳的一段生活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