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疏桐》城主

4、第三章 苏眠枫

　　压下心中惊讶与疑惑，我抬眼扫了那男子两眼，他眉如刀，目光深邃坚毅，挺鼻下的唇紧紧抿着，使他他看起来像是个很固执的人。长发竖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似是含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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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烟轻呲：“我救你一命，你却弄坏了我的流光手镯，叫你拿这戒指抵给我，我已经很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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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故意弄坏的，那天的事，实属在下无心之过，我已向你道歉。你不该强取了我的戒指，柳姑娘，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戒指是不能给你的。”苏眠枫有些微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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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眠枫，你当明白我的规矩，我救了你，随我喜好拿走一样东西。救你之事就算了，流光手镯乃是我师傅亲手所做，世上再无第二件，你赔得起吗？哼！我这翠谷虽然不是什么狼潭虎穴，机关重重，但你不请自来，又是何道理！”柳含烟也一脸的愠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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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三天前已经拜下数帖，无一回应，对于不请自来，在下抱歉，只能打扰了。柳姑娘要什么都可以，只是这戒指，还请姑娘还给我。”苏眠枫抿唇不卑不亢，已经将刚才的愠色藏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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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烟突然一笑，看的人不小心晃了眼，只觉满室茶香也不敌这一笑芬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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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可以？那好，我可以不要你的破戒指，前提是你应我三件事，如何？”柳含烟轻抿香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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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违天理，任姑娘吩咐。”他正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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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柳含烟虽不是什么名门正道，可也别瞧不起我，这世上除了武学还没我瞧得上眼的。第一件事，做我书童两年，你若应，戒指这便还你。”柳含烟微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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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不怕我拿了戒指走人？”苏眠枫忍不住想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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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觉得你的武功比我高？还是你在说自己是轻诺重利的小人？”柳含烟回道，神情悠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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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非君子。约定生效，戒指？”苏眠枫满不在乎，嘴角弯起小小弧度，一种清闲淡定的出尘韵味忽从他轻挥衣袖的举动里逸出，也让人移不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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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三公子的确不是正人君子，"怪客"可真适合你。苏家小三，这是我的朋友，叶疏桐。疏桐，这是天下首富苏家三公子苏眠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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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童？名字真有趣。我们真有缘，我现在也是书童了。”他满不在乎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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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是疏密的疏，梧桐的桐，苏公子见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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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他故意如此调侃，缓和初时气氛，而名字不过代号一个，不用介意。观察他半日倒觉得他是个简单随性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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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柳含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苏眠枫又何许人物？也许以后翠谷不无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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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我也从当事人的言行中一知半解的了解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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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眠枫，全国首富苏家第三子，苏家老大苏云枫，老二苏玉风。苏家二老五年前仙逝。那个颇让我郁闷的钻戒是从出生时就握在手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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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喜欢上青楼而不眠花卧柳的怪公子。他经常问自己从哪里来，惹人笑他痴。人，不都是从娘胎里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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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遍全国，与名伶琴音相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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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说他怪，我却不觉得。他不像有些假道学哪么虚伪，而是敢作敢当。他流连烟花场所，却又洁身自好。有时候，他对着自己的手发呆，沉思不语，好像在等待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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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精通音律，和柳含烟经常邀他去后山，他抚琴，她舞剑。后来月亮爬上来，我们三人喝着红袖酿的清风醉，一边弹着随意粗犷的调子，一边唱着自己随即乱编词，互相嘲笑一个比一个又疯又怪，却是感动这样的随心随情快乐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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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次，都想问他关于钻戒的事情。钻戒是现代才有的东西，他怎么会有，而且还是从出生就握在自己手心，这太不可思议。克是要怎么问呢?太冒昧，太无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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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柳含烟身世要比他凄凉多了。她是翠谷上任谷主柳清池的义女。柳清池本是江东柳家堡的大公子，是个不世出的一代侠医，却在挽救不了自己爱妻性命之时欲自绝辞世，恰好救了当时被遗弃在山谷的还在襁褓重的柳含烟，岂不是天意？此后，置了些产业，二人隐居在这翠谷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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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烟长成，出落得倾国倾城，初入江湖，一时多少英雄豪杰，甚至达官贵人，都慕其名欲与之结好。而柳含烟也许生性无拘无束，又在磨练中，看透了一些凉薄世情，立誓不言嫁娶，转而痴迷武技。心无旁骛，她练成一身绝世武功。从此江湖上就多了一代痴武的倾城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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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她创建痴武山庄，救了些人，这些人包括红袖都是身世孤单，不愿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一直跟随她生活在翠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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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非完全隐居，她只是不喜欢江湖中的虚伪。她有自己的生活，随心随性做自己愿意并喜欢做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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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她外出采一味药，在靠近漠真的一个叫承平的小镇上曾遇见苏眠枫，也只是擦肩而过而已，双方并没有在意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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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再次验证了缘分这东西的真实性。 ­

　　她面色淡然出镇，想去一瞧那大漠落日的苍凉广阔。他流浪着提了琵琶与酒，信步到了安平桥，那里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晓风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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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膝坐于桥头，大漠的冷风拂过发梢，掀起衣角，带来一阵阵清寒。初融的雪像一块块白云轻浮在辽阔的大地上，落日就轻吻着这些残雪，像美人眉间一点朱砂，贴着白玉的肌肤，又如烟中一点火红的星火。她觉得，义父就像那点星火，不曾离开，抛下她在这纷乱的尘世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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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一片宁静安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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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哼着曲子，朦胧的，天知道是他哪辈子的曲子，不曾忘记的曲子，怪模怪样的曲子，他一步步踉跄的走着，尽兴时，还重力的拨弄一下他从醉花坊花魁那里借来的琵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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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觉得，连清风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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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清风醉了，他的身体醉了，而他的心，却如此的清醒。就如，那些烙在心底的曲子，还有闪耀着莫名光华的戒指，他知道，他一定丢失了最重要的记忆。一种信念让他踏遍大江南北去寻找，去解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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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世人皆知苏家三公子，清华绝世，琴音绝天下，富有而常精神潦倒。财疏天下，急人难处，却只问世人可知戒指来历，然，却无一人可解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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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他没有任何答案。他，是不是该放弃了？也许，那脑海中的一切，不过是前世的一个片断，执著下去，只能留给自己绝望。知道了，又怎样，能怎样？回到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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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因为得不到而让自己遗憾忧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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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只能掌握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罢了，倦了，随缘吧。真羡慕大哥二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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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一笑，望着无边苍凉大漠，和着大漠清风，叮咚流水，用力一拨琵琶，声声带着空矿的淡淡的感伤，由着指尖向四周，向更远的地方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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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含烟平静的心湖上，突然被一阵奇妙的异常好听的乐音击起一层层涟漪。那嘈嘈切切的琵琶声，应着眼前的景色，让她生起一种孤独寂寞之感，而天大地大，此时竟无处以排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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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从乐声中清醒，回过头，看向乐声来处。一名男子，正抱着琵琶，腰间别了一壶酒。他眉目清朗，一身华衣长身玉立。西风裹着云雪的甘凉，映着他迷离的眸子，貂皮衣领随风摇摆，和着飞扬的发，而时间开始定格，这一刻，这个男子，仿佛曾那样的出现在她的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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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感动的想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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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眠枫一曲终结，停下脚步，抱琴独立，正看见一个身着白衣，姿容倾城的女子望着自己，他的心狠狠的收缩一下，不是为这倾城倾国的容颜，而是为了种说不清的感觉，似相识，似相知，而又如此的陌生。他微摇头，缓缓的向柳含烟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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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落日的风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