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荒诞幕剧（13） ...
-
床上传出破风箱一般空阔的呼吸声，“宫廷女巫……”
“是我，陛下，我来了。”仙女教母，或者叫她宫廷女巫，径直走到床边，“我将为您献上必胜之法。”
一根细长的东西撩开床帐伸出来，宫廷女巫握住它。
“王室的血脉里流淌着黄金，灵魂中沉睡着荣光，请让我为您讲一个故事。”宫廷女巫摆出祈祷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这个故事写满忧伤，美丽、失落又迷茫。禁断传说永不该被提起，他的名讳本不该被颂扬。现在请听我讲，失落的卡尔克萨，和降临的黄衣之王……”
时缄：！！！
出现了，黄衣之王！
这附加题藏得有够刁钻，就算黄衣之王在演出中明确提了出来，如果时缄没留心，没去拿那本书，他就不会知道《黄衣之王》的诅咒才是解开一切迷局的钥匙。
宫廷女巫的讲述如念唱摇篮曲，语调轻柔，娓娓道来，时缄终于弄明白国王在打什么主意。
黄衣之王是这个国家的最古王者，通过献祭和召唤，他可以在王室的血脉中复生。这个强大的王者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国王期盼着用他的伟力打破如今的亡国困境。
国王的话语悠悠传来，夹杂着令人恶心的啜饮声，“务必将敌军彻底击溃，确保他们的兵马无法踏足我的王城。我要我的统治长久而稳固，我的子嗣在这座宏伟的宫殿里一代代加冕，王冠上的宝石如我的荣耀一般长盛不衰。”
“是的，陛下，召唤黄衣之王降临，击退敌军，您的帝国必将永世长存。只是，召唤需要代价。”
“说下去。”
“王的召唤需要献祭一个纯洁无瑕的灵魂，它将成为燃料，唤醒王的力量。王的降临需奉献在场所有人的神智，他们将成为王的奴仆，迎接王的到来。越纯善的灵魂越能讨得王的欢心，足够量的神智才能铺平王的道路。陛下，我已选择好作为祭品的灵魂，但王的奴仆数量远远不够。”
国王问道：“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盛大隆重的仪式，翘首以盼的人群，这是我们为黄衣之王献上的最虔诚的迎接。”
“找个借口将全城的居民集中到王宫。”国王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犹豫。
“卧槽！”有观众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王子选妃，是一场骗局！”
另一个人问：“她说的祭品，不会就是灰姑娘吧？”
“这个国王好贱啊！”有人愤愤不平。
时缄表示同意，他也被国王恶心到了。
时缄还记得不久前看到的御前辩驳，大臣作为国王的喉舌，说着大义凛然的语句，一口一个为了人民的福祉，要放弃抵抗，减少对民众的伤害。
可事实却是，台前让军队投降求和，幕后用邪术寻求助力，国王无视百姓的生死，只想着巩固统治，他在意的只有权力，只有自己的荣华富贵！
“陛下，您是否如我所说，已经将那本书交给王子殿下？”宫廷女巫问道。
破风箱一般的呼哧声稳定起伏，似是肯定。
宫廷女巫继续说：“陛下，召唤仪式我将全程亲手准备，只是有一点，需要您割爱。”
破风箱一般的呼哧声尾调上扬，表示疑问。
“黄衣之王只能复生在王室血脉之中，符合条件的只有您和王子殿下。一旦黄衣之王降临，被附身者就会死去，成为承载黄衣之王的容器。我擅作主张，选择了王子殿下，我让您转交给他的那本书，就是仪式所需的物品。”
这一次，破风箱一般的呼吸声停止了。宫廷女巫闭嘴后，房间里安静的像一座坟墓。
良久，国王开口，每一句话都伴随着那些奇怪的啜饮声，“能够为国献身，是他的荣耀。”
“操！好狠！”
“儿子还能生，没了就没了是吧。”
“荣耀个屁，太不要脸了！”
在场的观众们纷纷骂出声来。
时缄也听不下去了，这是怎样一个自私自利又冠冕堂皇的无赖啊！对亲人狠心，对敌国软弱，对人民冷漠。王子也好将军也好，哪怕灰姑娘都行，来个人政变推翻他吧！
达成一致后，宫廷女巫鞠躬，退出国王寝室。
四周安静下来，又只剩床上时不时传来的令人厌恶的□□，和啜饮般的声音。
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故事的阴暗面完全暴露在时缄面前。它并不是什么幸福美满的童话故事，而是一次邪恶的召唤，一场密谋的献祭。
时缄想的比这更远，他在猜，既然这出戏讲了一个关于召唤黄衣之王的故事，同时《黄衣之王》的诅咒切实影响着整间剧院，剧中故事和现实的分界被模糊了。
那么阻止剧中黄衣之王的召唤，是否能够切断诅咒对现实的作用？
床帐中传出的□□声和啜饮声成为了时缄思考的背景音，他的思绪在黑暗的环境中回旋。
陷入深思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周围白噪音的异常。
声音变响了，等等……
那啜饮声怎么来自他的耳边？
没等时缄转头，身侧惊呼乍起。
“怪物！！！”
有人一蹦三尺高，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房间的角落。
其他人也纷纷惊呼，叫声中透露着慌张与担忧。
之前被时缄当做挡箭牌的那名青年愣在原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兄弟，你先别动。”
时缄确实没动，倒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惊扰身边的这个家伙。
他与这家伙离得最近，两人肩膀靠着肩膀，脸贴脸。
可在正常情况下，肩膀比脑袋宽的多，怎么可能脸贴脸？
时缄僵着脖子，刚才那一瞬，他用余光看见了一个怪异的影子。
黑色的……细长柔软，交织缠绕，如群蛇乱舞。
啪。
转瞬之间，灯光大亮。
时缄看到挡箭牌先生站在门口，是他打开了国王寝室的灯。
明亮而冷淡的白色光亮之下，一切异变，无处遁行。
那是一颗巨大的头颅，呈现出黑色的光泽。头颅表面坑坑洼洼，不规则的凹凸纹理遍布其上，仿佛一个坍塌破碎的星球。
星球表面，散落着那人原本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不规律地分布，眼睛空洞而无神，鼻子仿佛一个扭曲的漩涡，这种人类特征的融合与错位，让看到的人不免一阵反胃。
头颅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呼哧呼哧的声音仿佛破风箱，其间还夹杂着怪异的啜饮声。
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舌头从头颅的口中钻出，高高扬起，细长柔软，交织缠绕，如群蛇乱舞。
这名观众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脖子以下的部分依旧是人类，只有头颅变得肿大而怪异。
像是顶了一颗黑色的星球。
在时缄看清身旁怪物的瞬间，触手一般的舌头飞速向他袭来。
时间眼疾手快，挡住了几根舌头的攻击，可舌头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根最长的舌头卷住了时缄的脖子，下一秒，他的手腕也被限制。
时缄被勒着脖子，整个人举到半空。
他奋力挣扎着，但作为一个体力菜鸡，他实在掰不开那些舌头。
弹幕看到他落难，有的冷嘲热讽，有的扼腕叹息。
“瞧瞧这狼狈样，笑死我了。”
“往左边，往左边躲呀！唉哟……就差一点儿！”
“不是一直说他强吗？怎么现在变成最菜了？”
“老弟啊，我可是顶着大赔率买你入学，你千万要支棱起来。”
时缄知道拼蛮力自己一定拼不过，他在挣扎的同时，一双眼不住的四下张望，寻找能够助力的工具。
有了！
时缄双脚在怪物的胸口上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向侧旁的桌子伸手捞去，捞回放在桌上的那瓶威士忌。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荒诞幕剧（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