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我怀》烟锁漠漠

7、第 7 章

　　趁着午休时间，马修永来教室让班长负责换座位，在下午上课前换好。
　　根据月考成绩来排位。

　　陆怀逸理所当然地第一位。
　　明月依旧守着她的地盘。

　　陆怀逸坐在位置上迟迟不动，等同学们换好后，他去办公室找马修永。

　　“老师，我位置不用换。”

　　马修永以为他是担心身高问题，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你个子高影响后排，靠墙不碍事。”

　　“不是。”

　　“这都是学校的安排，按成绩排位很公平。”马修永当了十几年的老师，对此见怪不怪，总不能让差学生影响了好学生。

　　陆怀逸见他无动于衷，开始胡诌：“我回国是为了明月……”

　　马修永呛了一口，急忙放下喝水的杯子，严正厉色：“年纪轻轻懂什么爱情！”

　　陆怀逸：？
　　合着我话还没讲完，您老就误会了。

　　“我妈认识她妈妈，老母亲不放心，这不让我回来了，好看着点自己的干妹妹。”
　　他这编的什么鬼话，自己都不信。

　　马修永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也帮我费点心好好看着她。”
　　他私心也希望明月能有一个学霸同桌，耳濡目染之下，明月能够好好学习。

　　陆怀逸：“行。”
　　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

　　回到教室，苗渺与柯恪正激情八卦，冲浪时吃了个大瓜，他俩此时此刻仿佛是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

　　说来也是奇怪，苗渺从初中开始和柯恪同桌，这一坐就是三年。本以为高中可以摆脱这个死皮同桌，可他俩又魔幻地坐在一起。处着处着，她便把柯恪当作知心知底的男闺蜜，什么事都会同他讲。

　　“明月呢？”
　　陆怀逸等了会，明月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忍不住问。

　　苗渺刚想问陆怀逸为什么这么关心同桌的去向。

　　从门口跑进一男同学，在班里嚷嚷着：“小道消息，今天下午孙大圣突击检查。”也不知他这哪来的信息，但次次灵验。

　　同学们开始藏小说藏漫画，收拾桌面。大圣不打人，但遭不住他跟唐僧似的念经，活活把你超度，更狠的是他记过。

　　苗渺顾不上调侃陆怀逸，赶紧给明月打了个电话。

　　“我在日月广场，现在回不去。”

　　“那孙大圣检查怎么办？”

　　“不管了，我被人拉来替补舞蹈，马上到我们出场……”

　　陆怀逸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什么舞？”

　　主持人的播报从话筒传出：“让我们欢迎笙棠舞蹈――”混杂着场地的喧闹声。

　　明月急忙挂断电话，跟着舞队的其他人上台。

　　哐――
　　桌椅猛烈碰撞的响声。

　　十五班一下子安静，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一致投向站立的陆怀逸。

　　以前班里吵闹时，没见学神发这么大脾气啊？

　　大家瞬间被震慑住，装模作样地拿出书看。

　　苗渺与柯恪也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帮我请假。”拿着外套大步离开。

　　少顷，孙晟进来。

　　看到十五班的学生们如此安静看书，欣慰表扬：“你们班终于有所进步，知道学习。”
　　也没注意少了明月与陆怀逸。

　　陆怀逸打车到日月广场，一路询问哪里有舞蹈表演。

　　明月已经跳完一支舞，最后的《落花》预备上场。
　　即便临时补替，明月也认真对待，舞队的其他小姐姐直夸她跳得好。

　　陆怀逸隔着人群一眼看到明月，少女身穿粉紫色齐胸襦裙，额点花钿，腰肢纤软，柔荑随着舞步而翻转，阿娜多姿。

　　“最左边的小女娃跳得真好哇！”一路过的老大爷评价，看到穿着校服的陆怀逸在那杵着：“小伙子，逃课可不是好学生。你看那个女娃舞跳得多好。”

　　北城.名都花园。
　　背景板是房地产的广告，几个大字龙飞凤舞。

　　盛唐……
　　应该在明年。

　　陆怀逸揪起的心渐渐放下。

　　转身朝搭建的舞台后面走去。

　　明月在台上转身时看到陆怀逸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下了舞台，陆怀逸正靠着柱子，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明月第一反应是他逃课，可又想他是第一次看自己跳舞，小坏心思蠢蠢欲动。

　　走过去，衣袖半掩面容，水溜溜的杏眼望着他：“小哥哥，我跳得好看吗？”

　　抬眸，撞进他深邃的目光中。

　　眼前的少女一下子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陆怀逸怔怔片刻，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小脑袋：“皮痒？”

　　明月愤愤转身，每次和他杠上都是自己败阵，怼了句：“死直男。”
　　去找小张结算临时工资。

　　陆怀逸迈步跟在她身后。

　　小张给明月转完钱后，又传了几张照片给她。

　　正翻看着，陆怀逸突然冒出声：“给我一份。”

　　明月以为他要拿给爷爷看，一股脑全传给他，也没细看。
　　又问了句：“爷爷有微信吗？”
　　她平时同陆鸿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陆怀逸还在想她怎么这么听话，原来误会自己是想给老头子，扫了眼微信列表的“好运莲莲”，淡淡道：“没有。”

　　照片一一点击保存。

　　这些照片里混杂着一张双人照，陆怀逸想工作人员摄影技术不错，无论是角度还是光影。

　　设置成他与明月的聊天背景。

　　明马虎月并没有注意到照片中混着一张合影，否则她绝对不会给陆怀逸看。

　　周围路过的人影虚化，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双手抱胸与半遮面的汉服少女相视。
　　一眼万年。

　　……

　　日月广场离三中远，但离二中仅隔着几条街。

　　表演完在后台浪荡了会，现在已经开始上第四节课。
　　反正是逃课迟到，干脆贯彻到底。

　　明月与陆怀逸慢悠悠走在马路上。

　　“学霸今天怎么逃课了？”

　　陆怀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前面一蹦一跳。
　　笙棠，只是读音相近。他听错了名字，还以为自己重生连带着蝴蝶效应。
　　“苗渺拜托我，今天主任检查。”

　　明月停下脚步，思索道：“你不像多管闲事的人啊？”

　　陆怀逸不想被继续追问，转移话题：“去吃晚饭吗？”

　　“有一家面馆的刀削面特别好吃，走走走，我带你去。”

　　面馆不大，但陈设精致，一张张小桌子上摆放着鲜花，辣椒与醋盛在小瓷器中。

　　面端上来后，陆怀逸暗自懊悔，又忘记提醒不要香菜了。
　　皱着眉头一根根挑拣。

　　“你不吃香菜？”明月惊讶道。

　　“有问题？”

　　明月忍俊不禁：“不要给我。香菜明明是粉面的精华。”
　　把碗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小时候我妈经常骗我只有坏孩子才挑食。”

　　陆怀逸用公筷把香菜都挑给明月：“喜欢吃就多吃点。”

　　“陆怀逸我觉得你这人特别有意思。”明月突然有感而发。

　　因她这措不及防的一句话，陆怀逸喝水呛到。

　　挑起一双眼睨她。
　　猛兽捕食猎物的前兆。

　　明小白兔缩了缩脖子：“快吃，吃完回学校。”

　　二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明月：“谢谢你今天来给我通风报信。明天请你喝奶茶，回见。”

　　明月走的方向与教学楼相反，陆怀逸问：“不去晚自习？”

　　明月冲陆怀逸摇了摇手指头：“一不做二不休，我要去舞室。你去学习吧，别把今天的功课落下。”
　　她已经耽误学神一下午的学习时间，可不能把晚自习也霍霍掉。

　　陆怀逸见明月走远，这才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他今天下午太冲动了，如此敏感可不行。

　　走到一半，想起明月刚刚的话，一不做二不休，又中途转道回了宿舍。
　　谁也没去晚自习。

　　陆怀逸把明月跳舞的照片挑了几张传给爷爷，并向他保证下次放假一定邀请明月，陆鸿这才放心，丝毫没有关心他的孙子第一次住宿有没有什么不习惯。

　　二中有单人间、双人间、四人间三种类型的宿舍可供选择。
　　陆怀逸选择了一楼的单人间，一是自己一人住清净，二是一楼方便翻窗。

　　陆怀逸与魏晋打了几把游戏后便索然无味，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睁眼闭眼，脑海中全是今天见到的明月，纤纤云手灵动翻转，柳腰盈盈，回旋转身，裙摆大开，似层层粉莲盛放。

　　回想着她起舞时的笑容与自信，思绪渐渐飘远。

　　事故发生在三所中学的秋游联谊上――高三第一学年，当时明月参演的大型舞剧《盛唐》得了奖，新闻铺天报道着舞蹈界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然而明月却因意外坠山，双腿残废再也无法跳舞。
　　休学在家，又患了抑郁，泄露煤气而自杀。

　　意外发生后，明婷婷与路过的同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警局调查的矛头指向明婷婷，可又缺乏确切证据，动机不明，最终不了了之。

　　当时他听完爷爷的讲述，下意识地认为此事和那继母的女儿脱不了干系。
　　但任何案件都以法律为准绳，第三方的主观臆断毫无效力。

　　思及此，陆怀逸烦躁地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