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而来》一笔笔芽

1、第一章 款款而来

　　乒乒乓乓的爆竹声让原本安静的街道变得喜庆又热闹，此时的小镇还没有完全被黑夜笼罩，隐约能看见街道的一角一个小女孩坐在一把有些老旧的木椅上，细嫩的两只小手托着腮，嘟着粉嫩的嘴巴，眼神飘忽的望着街道上忙碌的大人，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时不时煽动两下，酒红色的大衣衬得她皮肤白里透红，模样水灵又生动。

　　再过几天就是2017年了。

　　她就要16岁了，顾茉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失神。

　　砰

　　顾茉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激灵，抬眼看去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男生站在不远处朝她比鬼脸。

　　好像是邻居家的小孩，顾茉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他们。从出生开始因为工作的原因爸妈就把她带到了离老家安尧镇很远的A市生活，但是为了不让家里的老人太过思念，顾茉的爸妈每年过年都会回老家，这是顾茉第一次跟着回来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

　　看着离她不远处的几个小男孩顾茉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只好咧开嘴朝他们友好的笑了笑。那几个小男孩被她这么一笑搞的有些害羞了，他们本来是看着小镇来了个生面孔有些好奇，还是个眼睛像星星一样的小美女让他们更想来亲近亲近了。顾茉被男孩们挠头还时不时看她两眼的害羞模样逗笑了，她看出来他们只是想叫她来一起玩，本就不怕生的顾茉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男孩们大大咧咧的点头，顾茉朝里屋看了一眼，心想出去玩会儿再回来妈妈应该不会生气吧。带头的男孩子往顾茉手里塞了一盒鞭炮和打火机，顾茉礼貌的问了他的名字叫陈宇航，并轻轻的说了声谢谢。因为新成员的加入他们玩得更激烈了，顾茉也不摆架子，她生得文静，与躁动的男孩子们显得格格不入，但顾茉也只是外表文静熟络起来之后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朝大街奔去。大街上孩子嘻嘻哈哈混杂着鞭炮的声音尤为显眼 ，大人们看见了也不恼仿佛这样才有过年的朝气。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了下来，但热闹的气息丝毫不减。

　　注意到天黑了，顾茉心想再不回去妈妈可能就要骂她了。

　　向新认识的小伙伴道了别，顾茉回忆着从家里跑过来的路线，小镇的路并不是很多所以也不绕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记住。

　　一路上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把不宽不窄的马路衬得很温馨，灯火通明的感觉，路边还有不少大人聚在一起交谈因为过年很多外出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每路过一群大人都会有人向顾茉望去，也有认识顾茉的热情的和她搭话，最多的是夸奖她生得水灵，长得俊。

　　顾茉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些长辈只好甜甜的笑着回应。

　　看着越来越黑的天顾茉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虽然妈妈脾气温柔，很少责备她。但是她从小就懂事让爸妈很少操心，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还是快点回去的好，这样想着顾茉的步伐越来越快。

　　啊

　　一声闷响，顾茉下意识捂着额头，细细的叫了一声，身体下意识的向后倒，小脚不停的想要找个落脚点稳住，但由于冲击来得太突然根本控制不住。

　　两只手臂突然被一道力握住，身体马上立住了，顾茉站定，用手摸了摸额头，发现也并没有多痛这才看见自己的手臂被一个男人的手握住了才没有倒下去，男人微微弯着腰，这个男人似乎比自己高很多平视看过去也才看到被高领毛衣包裹的脖子，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微微拱起的喉结。

　　刚刚自己走太快都没注意到路过的人撞到了别人的身上，顾茉有些不好意思想张口说句对不起，在昏黄的路灯下，顾茉微微抬头看清楚那人的脸，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细长的丹凤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茉喉咙滚动咽了一口口水，把那句对不起也咽了下去，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但更让她惊叹的是他那张俊俏的脸，顾茉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男人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棱角分明而深邃，从正面也能隐约看见他明显的下颚线，鼻子坚挺，薄唇看起来很性感，一头利索的短发让男人看起来狂野而内敛，顾茉定定的看着那双冰凉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了孤独。

　　男人看她站稳了才轻轻把手松开，站直身体看着才在自己胸膛的小女孩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开口应该是被吓到了。

　　“小妹妹，撞到哪里没有？”

　　顾茉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别人，像个花痴一样，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缓缓的摇了摇小脑袋。

　　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女也不知道怎么去询问她，英气的眉毛不自觉皱起，把手插进了裤兜里，触到一处冰凉，动动手把它捏进手心想起来是白天奶奶塞给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奶奶塞给他时还叮嘱他多笑笑不要老皱眉，想起老人的话男人又松了松眉毛。

　　“哥哥，对不起刚刚是我没看路撞到你了。”

　　糯糯的少女音传入男人的耳朵，男人微微低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再加上刚刚微红的脸颊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茉茉，妈妈找了你半天呢。”

　　男人刚想开口安慰，背后就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也穿着酒红色的大衣，皮肤雪白有气色，头发被夹在脑后，说话温温柔柔。走到男人面前拉着顾茉的手问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让妈妈担心。”

　　“妈妈，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哥哥。”

　　“那你道歉了吗。”连责备都是温温柔柔的

　　“嗯。”

　　“阿姨，我没事的。”男人忙开口解释到自己并没有哪里被撞到，女人抬眼看着被顾茉撞到的男人也是一惊，但她惊讶的不是男人长的俊俏而是认出来这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好姐妹秦羽的儿子。

　　“是小江吗？”女人惊讶，又仿佛带了点惊喜，语气依然温柔。

　　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明所以，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

　　“江言，我是季阿姨啊。”

　　江言抿了抿嘴似乎也想起来了，小时候他很喜欢的一个阿姨“季阿姨，我没认出您来，真是不好意思。”

　　顾妈妈上下看了一下江言眼中闪过几分伤感但很快就消失，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老秦知道了该多欣慰啊。

　　“小江都长这么大了，好多年没见你了，是回来看奶奶的吗？”

　　“嗯，奶奶年纪大了，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那你快回去吧，奶奶年年都念着她的孙子。”说罢牵着顾茉的手轻摇了下“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顾茉乖巧的说了再见，看来妈妈认识这个高高的帅气哥哥。

　　江言将奶糖摸出来塞到了顾茉手里“茉茉再见。”对顾妈妈点了点头边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顾妈妈拉着顾茉的手回头看了眼江言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随之也向家的方向走去，一大一小慢慢消失在路灯下。

　　回到家顾茉就看到一家人已经在准备碗筷吃饭了，顾妈妈让顾茉去洗手吃饭，顾茉乖巧的洗了手坐到了桌子上。

　　顾奶奶笑眯眯的问顾茉去哪里玩了，顾茉很耐心的和奶奶说自己今天交了新朋友，虽然是第一次和爸妈回来和奶奶也没有什么接触但是爷爷奶奶都很和蔼对这个小孙女也格外疼爱，爷爷是个教书人在这个镇上教了一辈子书是个看起来严谨不拘的人，顾茉很喜欢爷爷身上的气质，对这两个老人也有了很好的印象，血浓于水的亲情真的很神奇，顾茉也理解了爸妈每年都回来的心情，顾茉的爸妈也坐上了桌子一家人开始热热闹闹的吃饭，顾茉觉得此刻真的很幸福。

　　吃完饭顾茉帮着顾妈顾爸收拾桌子，顾爸爸沉溺的摸了摸顾茉的头“我们茉茉真听话。”

　　顾妈妈笑着看着一大一小，心里溢满了幸福，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伤感的眼神。

　　“言泽，我今天碰到小江了。”

　　顾妈妈和顾爸爸很恩爱这是顾茉从小就感受得到的，也习惯了妈妈这样叫爸爸，顾茉经常觉得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听着妈妈提起顾茉也想起了刚刚那个叫江言的男人，安静的听着爸妈对话。

　　“我也听说他回来了，这个孩子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是呀，都长这么大了，比我都要高一个脑袋呢，听说还去当特警了，不知道秦羽在天上知不知道啊。”顾妈妈眼睛里流露的伤感更明显了点，秦羽是江言的妈妈，在江言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和秦羽从小就认识很是心疼她这个命苦的姐妹。

　　“这个孩子也是苦，终归是老秦保佑，有出息了。”顾言泽知道妻子又想起了秦羽，觉得自己也是命好遇到这么善良的另一半还有爱情的结晶，不免有些感慨，温柔的看着妻子。

　　夫妻俩也没在讨论，在这喜庆的日子想这些难民有些伤人情绪，顾茉被妈妈打发到楼上陪爷爷奶奶看电视，留顾妈一个人收拾剩下的东西。

　　来到楼上，奶奶正在逗怀里的小弟弟，那是顾茉刚出生几个月的弟弟，因为爷爷奶奶想得发紧也带了回来，顾茉看着奶奶年迈的脸上全是笑容，心里也高兴，爷爷正在看电视里主持人用流利的普通话说着新年祝福语，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的光一会闪一会闪，却也显得温馨。顾茉坐在奶奶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耀眼的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了掏衣服兜从里面掏出一颗奶糖放在手心。

　　那双孤独的眼睛让顾茉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

　　刚刚说的秦羽是他的妈妈吗？在天上是不是已经去世了。难怪他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是因为没有妈妈了吗。

　　顾茉握了握手把奶糖捏紧又放进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