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浠》季纱桫

5、试剑大会

　　阿夜，第一次，有残薰教以外的人走进我的世界，而且这两个人中的一个闯进了只属于你的天空。不过，你永远是我的唯一，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也不可以！

　　“咳……咳，船上好歹还有个人吧！”听到剑夕言满是笑意的声音传来，谢浅飞连忙松手，脸涨的通红，“不是，夕言，我——”紫浠回过神来，看到谢浅飞脸红的样子和剑夕言若有所指的笑意，“知道你还来打扰我们俩，太不识趣了哦，夕言。”就是乐得看谢浅飞脸红的模样，两人斗起嘴来也是默契十足，“是是是，是我的不对，在下这就转身，两位继续。”说着，剑夕言还真的转过身去，一边笑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岸边。

　　紫浠走过去挽住谢浅飞的手臂，“好呀浅飞，我们继续吧。”

　　谢浅飞一脸苦笑，温柔的想要挣开她，却未使半分力道。“浠儿，别乱说，夕言会误会的。”

　　“他哪有误会。”少女不依，一脸调皮的笑容，妖娆的眸子捕捉谢浅飞的眼光。“呵呵，别逗他了。马上就要上岸了，咱们还是快去祭五脏庙吧！”剑夕言笑着替剑夕言解围。

　　红木华硕的画舫靠岸，天色已近昏暗，初夏的温暖水汽弥漫在温柔的空气之中，三人沿河岸向风庭居走去，薄薄的影子被拉的悠长。

　　“浠儿，晚上想吃什么？”剑夕言走在最前面，边走回头问少女。紫浠快走两步，挽住剑夕言左臂，“嗯，要是夕言请客的话就大吃一顿好啦！”“好啊！酸梅冰莲羹、醋溜银龙鱼？”剑夕言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

　　少女娇娆的白了他一眼，扔下他。转身回头，“浅飞，你看夕言啊！又欺负我！”谢浅飞笑着走向两人，“呵呵，浠儿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吧！”少年说着，温柔的为少女整理随风轻舞的长发。

　　看着紫浠一脸得胜的笑容，剑夕言无奈的摇头，“浅飞，你太宠她了！”“哼！你们两个不宠我还想宠谁呀！”紫浠一副理所当然的娇笑。

　　谢浅飞只是微笑，不作声。能看到少女如此明媚的笑容，即使要牺牲一切，又能如何呢？

　　“明天试剑大会，会是个好天气呢！”剑夕言站定岸边，看向远处天边的绯霞和染遍枫色的云朵，“嗯，是啊！从我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晚霞呢。”谢浅飞走到剑夕言身边也不禁感叹。

　　少女突然挤到两人中间，“喂！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感天动地的多奇怪啊！呵呵呵~”两人对视一愣，也随少女笑了起来。

　　笑声漾在空气之中，带着毫无虚伪的真挚与三颗心的悸动。年少时的无忧无虑，总是纯净透明，染过一遍人生的风霜雨雪就无法再沉淀清澄。

　　“浅飞，你是不是什么都会为我做？”

　　“嗯，是啊，怎么了？”少年低头看少女，清俊的脸庞上是淡雅的笑容。

　　“那，明天浅飞也参加试剑大会吧，我想要问情剑！”

　　“什么？”两个男子齐声惊道，“你要这个做什么？浠儿不用剑的吧！”剑夕言先声问道。紫浠是一脸幸福的笑容，“我想带回去给阿夜，他一定喜欢的。对浅飞来说不难的吧！”

　　“又是封希夜。”剑夕言低声念叨，皱眉看谢浅飞。少年只是点头，微笑。可那笑容后的眼底，分明刻着失落与凄然。

　　十二年前残薰教遭逢巨变，传闻中甚至曾一度惨至几近散教，但就在武林正派伺机发难的时候，一个未满双十的少年力挽狂澜。三年平乱，五年重震教威，九年之后，江湖中再无人打残薰教主意，大有当年残薰教上祖创教之威。

　　这个人，就是三生界尊主封希夜。

　　剑夕言这才想起，紫浠，是三生界的杀手。

　　竟然，忘了呢。

　　少女给少年一个甜甜的笑容，“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说罢，蝴蝶般轻盈的向前走去，“呵呵，快回去吧！我都饿了呢~！”

　　剑夕言轻拍谢浅飞肩头，优雅的脸庞略显温怒。“明知道是去送给那个她挂在嘴边的男人你还答应？”谢浅飞只是淡淡的笑，一双纯澈的眸子满涵着忧郁，“她想要，就送她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找家人的事怎么样？”

　　听到剑夕言的问题，少年缓缓的按住胸口。白衣之内，有半块紧贴着肌肤的玉佩，“我的姐姐，大概都嫁人了吧。”脑海中映出的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她用娇小的双臂，雌鸟般的将自己护在身后。眸子中是不合年龄的坚强。

　　“小飞，你要乖哦，这个我们一人一半。”龙凤的雕纹带着小女孩的体温，被送走之前的晚上姐姐哭着递给自己半块玉佩。这玉佩，早已如同少年希望的寄托，灵台山十二年，早已不知何为家人的自己却始终记得这个女孩，其实，还是很想要家人的吧！想要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扔到灵台山上一个人，从未来看过自己。但自己总是在想，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她，一定会第一眼就认出自己吧！

　　耳畔突然响起剑夕言的声音，略带沧桑，“我也好久没见到我的二姐了，我们每个剑家的女子都要去剑林守剑，用她们最美丽的光阴，我的大姐就是如此，现在又是二姐，而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们做。”剑夕言紧握拳头，眼神中有着少见的悲凉。

　　“如果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夕言，你尽力了就好。”

　　“你们两个快点呀！”远处的少女向两人招手。夕阳在她身后铺出金色的路。

　　两位少年对视微笑，向前走去。

　　无论夕阳投下的影子有多长，只要不回头，它便永远在过去的路上。前进的方向，是属于自己的。

　　“用柳枝代剑？”两人齐声道，惊异的看着谢浅飞，“这可是试剑大会，天下剑客云集。你用柳枝怎么跟他们打？”剑夕言一脸皱眉，着实为好朋友着急，“没关系，答应过浠儿的。”谢浅飞依旧是透明如水的笑容，轻拍一脸错愕的少女的脑袋，“在这等吧，我和夕言过去了。”剑夕言无奈的看着谢浅飞，摇摇头转身跟谢浅飞走过去，少女突然上前一步拉住谢浅飞，“你，”少女那双碧落般的眸子盯着少年，“一定要赢哦！”

　　“嗯！”少年笑，点头，转身要走，身后的少女突然低下头轻声道，“如果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我不要你受伤。”少年身子一怔，片刻，轻声道，“只要浠儿想要，我一定拿回来送你。”

　　试剑大会今次举行的地点正是望江楼对岸的临江水榭，由于怕激斗中的剑气伤人，比武场地就定在由水榭延伸至江面上的露天平台。温暖的朝阳散遍碧色丝绦环抱的江水，泛着晨曦的光晕。水榭内外江水两岸人头攒动，平增了阳光的喧闹，水汽曼扬的空气中是风的叫嚣。

　　风，有些凉呢，明明，阳光是如此灼热。谢浅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柳枝上的碧色新叶也在之前的比试中被剑气划伤了好多。白衣被河风吹起轻扬，少年有点自责，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人都比想象中强的多，本以为可以好好保护这柳枝呢。

　　站在水榭的剑夕言一脸忧色，清俊的脸庞上写满了对江心平台上少年的担忧，已经连站了几十场，即使剑术再怎么出神入化，还要用多余的真气强护柳枝，根本是不知死活的做法。谢浅飞，是不是只有清透如你，才能使出这样纯粹的的剑法，没有任何世俗的杂质，我想也只有你会用柳来参加试剑大会，“还有人要上台一试吗？”剑夕言问道。

　　人群中挤出一位穿着十分雅致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相貌堂堂。“在下潇湘剑派澹台雾雅，请公子指教了。”说罢，男子接下腰间佩剑，微笑着递给剑夕言，足尖点地，一个飞身从岸边柳枝上折下一段，转身飞落至江心平台。

　　四目相对，谢浅飞微微错愕，眼前男子的脸上没有丝毫敌意，反而用一种充满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从对面男子如海般广阔而温柔的眸子中，少年读出一种善意的关怀和真诚的勉励。

　　江风轻起，阳光在白衣少年的眼中仿佛碎落的剪影，烛火般氤氲，摇曳。纯透如镜的眸子也泛起如雾的水汽。

　　那男子起手便是一派大家之风，青色的柳枝划起一道碧波，优雅的碧色剑花绽放在少年周边。谢浅飞举“剑”格挡，“哗”真气与碧色的剑气交织，暴起刺目的光华，转瞬间的光芒耀过日月，连脚下的江水都激起巨大的波浪，直扬整个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