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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优箩自上一次路过绮云殿说要进去看看却被意外发现的碧落草扰乱了计划之外,其余的日子每天都彷佛一只花蝴蝶穿梭在各宫各殿。往日清冷,孤高,仿若不染凡尘的仙女,现在变得活泼,谦逊,温婉中带着柔弱,有时候甚至显得有点儿肤浅和浮躁。
      月双看在眼里,总在心头暗自揣测,到底这才是公主本来的性格,还是以前那个才是?
      只有白露依然不动如山,每日只是绣着各式各样的绣品,精美的图案,传神的针法,绣出来的东西连宫里的绣娘都自叹弗如。
      九月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御花园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有些索意萧条,曾经艳丽缤纷的花草偃旗息鼓,等待下一次拼尽全力的美丽燃烧。
      优箩穿着红色如意纹锦缎长裙,姿态优雅的站在假山上的凉亭里,长风鼓起裙带嚯嚯作响,远远看去,她仿佛是那乘风归去的仙人。
      “公主!”白露站在亭下,仰望上面那一抹红,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更显得仙姿玉骨如出尘离世的莲花。
      “上来吧!”顽皮的风撩起优箩长长的青丝,不远处的太液池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瓦蓝的天整个笼进怀中。
      白露爬上凉亭,一边将手里的红绞绫披风为优箩披上,一边低声道:“确实有个叫夏儿的宫女,不过,昨晚上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听说是打碎了主子的观音像,害怕被责罚,下半夜的时候吞了金。”
      优箩冷冷一哼,道:“哼,死得可真是时候。”昨夜连夜挖掉碧落草,今儿个就气绝身亡了,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破绽,看来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露看着公主冰冷的脸,自优箩受封以来,宫里的流言越来越多,而且总是有意无意的将她与已故的菀妃联系在一起。自己当年曾远远的看过菀妃,那神态,气韵,确实与公主有几分相似。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首先这时间上就对不上,菀妃在元丰二十七年就已经暴毙,公主第二年才出生,这中间整整相差一年的时间。
      白露摇摇头,公主怎么可能是菀妃的女儿?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优箩突然开口问道。
      “呃?公主是问云贵人?”白露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
      公主不喜欢云贵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恨这个母亲,所以,大家都极为默契的不在她面前提及。
      “恩!”
      “她是一个……有福的人。”白露垂下头,轻声回答。
      “奶娘!”优箩语气有些不悦,旁人糊弄她将她当傻瓜也就罢了,怎么连身边的人也不肯说实话了,“直说就是!”
      “是,她在宫里算得上是颇有心计的人,当年我刚进宫,在吴婉丽身边当差,那时候她还只是菀妃身边的粗使丫鬟,时常奉主子的命送些糕点,茶叶过来。一来而去我们便相识起来,有一次,她送来一碟云卷,说是皇上赏赐给菀妃的,结果菀妃怀孕吐得厉害吃不下,就叫她送来昭仪这边。您知道宫里的糕点摆放都是有规矩的,特别是给皇上吃的糕点,更是马虎不得。她送来时脸红得厉害,我发现糕点摆放得不对,就随口问了她一句,结果她说在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跤,可能没注意掉了。我也没多想就呈了上去,后来,宫里一个小太监偷偷告诉我,他在路上看见云烟把糕点偷偷吃了一块儿。此后没多久,丽昭仪就出了事儿,我就被分到别处当差去了,一直到她受封贵人,才被分去了绮云殿。之后没多久,又离开了。”
      白露说完,望着天际那一抹浅黛的山峦线出神,高地起伏,连绵不绝,如一道碧色的屏障。当年的云烟机灵可爱,虽然有些贪婪和轻浮,心肠还不算很坏。现在的云烟,为了一株碧落草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一个无辜的宫女,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可以抛弃自己亲生的女儿。唉!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有,公主真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公主无论是气质,容貌,性情与云烟都没有半点儿相似的地方,这样的两个人会是母女吗?

      就在主仆二人站在凉亭里各自沉思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甘泉宫的后门悄悄打开,两个太监从里面抬出一个沉重的麻袋,扔进门前的马车里,很快马车消失在了红墙绿瓦的巷道中。
      百思不得其解的除了白露还有优箩,她自己都纳闷,面对炎帝,她虽不喜却也不厌,看着炎帝鬓角雪白的头发和偶尔愧意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酸涩。可是面对云烟,她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虽然知道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是,她真的没有半点儿血缘亲情。
      相反,却有一种难言的厌恶,就像是面对宿世的仇敌,只想拿剑刺伤她,看她流泪,看她伤心。优箩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想法,绾锦录里,卓绾锦对母亲的那种依恋,崇拜,她用尽全力也体会不到。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错?是自己还是别人?
      宫里的传言自己是菀妃转世,是来寻仇的,真的是那样吗?奶娘说云烟生产时,她和珠儿侍奉在侧,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可为什么她自己彷佛也有所怀疑?
      如果说自己是菀妃死后才出生的,那应该不会有联系才对,可为什么含章殿的那个疯婆子,一见自己就大叫娘娘饶命?当年,菀妃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在牢里暴毙吗?
      那座无人居住的含章殿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还有被挖掉的碧落草,偏院的疯婆子,深夜祭拜的黑衣人,这一切彷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与自己牵连在一起。
      九公主带自己去含章殿,真只是为了好玩儿吓自己吗?优箩细细的回忆那天发生的事,那是看见黑衣人后的第二天。
      这天,午睡刚醒,内侍就进来禀报:“启禀镇国公主,九公主在门外求见!”
      很奇怪,打小优箩就没有午睡的习惯,总是在该午睡时和奶娘捉迷藏。长大后,奶娘不逼着她午睡,她却反而偶尔会小睡片刻。对此奶娘啧啧称奇,直道她是个怪胚子。
      “请她进来吧。”慵懒的坐起身,月双驱身上前为她穿上素白螺纹绣缠枝芙蓉宫装,又将她的长发挽成追云髻。捧过首饰盒,优箩挑出一只金丝芙蓉钗,一只点翠孔雀金步摇插上。
      走出寝殿,九公主远黛坐在椅子上饮茶,一身鲜艳的亮红锦缎绣牡丹长裙,头上一支金牡丹花插,一只金凤步摇,一只白玉牡丹钗,脖子上还戴着一个连枝牡丹的项圈。
      优箩走进前厅,瞧见一身华贵的九公主打趣儿的笑道:“哟,敢情今个儿牡丹仙子降临呢,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仙子恕罪!”
      看见优箩清雅的装扮也难掩出尘的气质,远黛眼中闪过一丝妒忌,特别是她腰间那个随身的香囊,远黛知道里面装的是镇国公主的授印,有了这个印章优箩可以随时出入宫禁。
      可是,想到自已有求于她,远黛只好将不快咽回肚子里,笑道:“我是牡丹仙子,那你是什么?让我看看……”
      绕着优箩转了一圈儿,“恩……勉强算个芙蓉仙子吧,‘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拚作西风客……’”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十七谢姐姐夸奖!”优箩假意要执礼道谢。
      远黛一见,赶紧跳到一边,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受不起。”受封的公主,与太子平起平坐,远黛自然不敢受她的谢礼,只好远远逃开。
      优箩暗笑着站起身,挽着远黛的手,道:“今儿个姐姐打算带我逛什么地方呢??”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远黛神秘的笑笑,心道,一会儿看你吓成什么样儿。
      “好啊,”优箩假装没看到远黛算计的目光,接过月双递过来的披风,明黄的鳞鲛软缎,用九色金线绣了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金凤凰,闪耀的色彩衬着里面的素白,将她的尊贵衬托得淋漓尽致。
      远黛赌气的把丫鬟递来的披风扔回去,艳红绣孔雀的披风如论如何都无法与明黄的色泽相比。皇帝,皇后,太子专用的颜色,其他的嫔妃、公主无论多受宠,都永远不能破的禁忌,如今,穿在一个妖孽公主的身上,竟然那么的顺眼、协调。
      “姐姐,穿上披风吧,当心着凉!”优箩拿过披风为远黛系好,她比远黛略高,看上去像是姐姐在为妹妹穿衣。
      “好了,咱们走吧。”两人各怀心思携手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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