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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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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丝毫不在乎来自刑警队的异样目光,安排好专案组其他人的任务,庄屿马不停蹄投身调查之中。
白孟尚有些晕乎,不太懂怎么跟谢队出来一趟,这就成了刑警队的人。“领导,您去哪儿,我,我来开车吧。”
“不用,去副驾坐稳。”庄屿启动自己的SUV,朝豆青的家驶去。
“领导好,我叫白孟,21岁,今年刚刚毕业,之前就读于X警官学院侦查系……”副驾驶的小朋友为了打破尴尬,打算先交个底。
庄屿心里乐开了花。白教授,聪明绝顶的你,怎么教育出个傻小子。得,撞我手里了吧。
“孟儿,叫一声屿哥,不占你便宜。”
仿佛为了印证大家的猜想,豆家目前仍住被柳城人民戏称\"高级贫民窟\"的地方。这是柳城老仓前街最破旧的一栋楼,市里规划要重新修整古城区,仓前街一带拆迁早在日程。因为没同意开发商提出的条件,他们已经被划归钉子户,几次被迫断水断气。
以豆家其他人来看,这个家唯一的优点,就是在客厅,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广场。而广场对面就是拔地而起的龙湾新城二期,如果不是一直在抗争,豆青老两口可能已经随子女都搬去了那个新式小区。
庄屿把笔记本扔给白孟,敲响了豆家的门。过了会儿,豆青家的门才打开,一个白发老太探头瞧他们。
开门的人正是豆青老伴,也是保险的受益人,李香芹。白孟在刚出事的时候跟民警同事来过一次,今日再见这位老太明显憔悴许多。
庄屿啪亮出证件,“警察,想再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豆青家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单位分配房,七十多平,庄屿打眼一看,几个房间用作什么就基本弄清了。客厅里还陈列着不少九十年代的老物件,默默倾吐出主人平时的勤俭作风。
“警官,你们随便坐。”李香芹说着还捯饬起桌上的茶叶,或许是看着白孟脸熟,顺手先要给白孟沏上。
白孟连忙拦下她,示意她庄屿是领导,一切都听庄屿怎么问。
庄屿也不见怪,开门见山问:“我看这里都准备拆迁,没剩几家了,看样子家里是没谈拢回迁房的事儿?”
“嗯,我文化不高,腿脚也不好,这些事平时都是我老伴跑的。”说起豆青,李香芹又忍不住委屈,用手绢擦擦泪眼,“他,打听到开发的那些人有老厂的领导,说是要找他们,再多补偿一点。”
“老厂?就是豆大爷他原来的单位吗?”
“对,他原先制造厂的。”
白孟有了解过一些,七八十年代很多集体企业,后来不少走破产流程,还有转为私有企业经营。制造厂就属于破产重组的,合并后叫飞亚集团。
“对了,豆大爷他之前写诗,还出过诗集,这您清楚吗?”
“知道,这不现在家里还有一堆书堆着。”李香芹叹口气,要不是豆青的牛脾气,家里何至于此。
“那之后呢,他再发表或出版过什么诗吗?”他继续问。
“啥都没有!嘴上倒一直说自己多能耐,要写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品……可是说来说去,写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说到写诗,李香芹明显有一肚子的怨气,开始有些絮叨。
倒是苦了白孟写断了手,来得匆忙,没带录音笔,他还不想错过任何信息。
“孩子也支持他吗?”
“静秋小时候还跟在她爸后面念诗,屁颠屁颠的,说她爸爸要成为大作家,后来知道他肚子里的墨水几斤几两,还偷偷撕过那些书,嫌丢人。静杨出生那会儿,老豆也不再提写作的事儿了,杨杨学习不好,根本没见他们爷俩儿说过诗啊书啊。”李香芹仔细回忆,那是她都快遗忘的往事。
“平时大爷还有什么爱好吗?”
越是长久的陪伴,就越难记起生活的小事儿,除了,一些长久的印记。
“没什么爱好……哦,他老是在窗台那里抽烟,我说了几百次,还是弄的那里黢黑,你们不知道有多难打扫。”
白孟咋舌,上回他和交警队同事来时,可没见大妈说过这些,像是白来一趟。
“小孟你继续问,保险的事儿。”庄屿交待他,起身站到窗前,摸出颗玉溪夹在手指,没点着。
目之所及,是城市广场,此时华灯初上,照映着广场中央的九曲河道。听说那是前些年柳城一个著名设计师的作品,把古柳城的河道浓缩在方寸之间,活水汩汩涌入其中,仿佛就能再现当年运河繁华景。
庄屿很难不想到那张染血的纸,以及纸上的那首有些浪漫主义的诗。
无题作者:豆青
清风抚苑过,芳华没白堤。
虹桥卧波上,浅湾似龙行。
长河望落日,衷肠绕几曲。
一生染葳蕤,明堂鉴冰心。
这首诗整体上看并不符合韵律,也不像豆青往日诗集的水平。倒是末句“一生染葳蕤,明堂鉴冰心”依稀得见诗作者的风骨。
所以,这首绝命诗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庄屿一晃神,手里的烟掉落在到窗台上,染了满身尘土。这时,只见一人身着墨绿色长款大衣,站到了广场中央。
翠鸟般的女子,庄屿脑中划过这个奇妙的比喻。